看着太阳西下的方向,测定郭靖所带道路到底是通向哪里?
半响,转头看着郭靖,一阵无语。
我说你那个方向不好走,你为啥偏偏带我南下呢。这嵩山可是在河南地带啊。压下心里想痛打郭靖一顿的诱人想法,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大哥,我们走回头吧,这路到不了少林的。”
说着,也不理他反应,转身便朝来路走回去。
纠正路线,这下再不敢走神,深怕被郭靖卖了。
当夜,又是走回破庙过夜。
只是,景致虽一样,人却已不同。对着郭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他自顾自的思念他着他的黄蓉。我则在一边独自研究黄药师留给我的药方与奇门遁甲之法,以此驱散对穆念慈的思念之情。
看着黄药师留给我的装线书,心里感叹,这黄药师的确奇才,字体遒劲挺拔,着实比那所谓名家之笔强上许多。
感叹一番后,方自打开书本。
这黄药师也着实大方,竟是把桃花岛的布局图也自画下来。不过,其它的却多数是文字,颇是令我头疼,用了好几个时辰,记下桃花岛的布局,又强自看了一会其它奇门遁甲的法门,便已是支撑不住。
终究不能与黄药师那变态相比,看来只好认真练习我那不甚高明的武功了。想罢,已是极为头晕,倒下去,转眼进入深眠状态。
…………
一夜好睡,次日一晨,精神奕奕。
拉着貌似还没睡醒的郭靖,一起朝西北方走去。
这家伙可能整晚都在想念着黄蓉,以至于一大早着两个黑眼圈,好似熊猫一般,睡眼婆娑的样子,很是可笑。
此时我们已经接近嘉兴地带,而以前世所学的那微薄的地理知识,只知道,少林寺位于河南省嵩山西麓。而嵩山处于郑州登封县境内,属伏牛山脉,东西绵亘近百公里,为我国五岳之中岳。现在我们处于浙江北部,要到河南郑州,也不过千余里路,并不算远。
带着郭靖,越过长江,赶到河南,自是不难,估计几天时间就可以达到。只是令我不耐的是,不知怎样制止郭靖的烂好心。
此时大宋已是日暮西山,苛绢杂税多如牛毛。税收远远超过北宋。想那北宋中期以后平均年财政收入也只是在六千万上下,而南宋,财政收入则常年保持在一亿以上。土地减少了三分之一,税收却是增加了三分之二,且宋朝财政收入的最高数字一亿二千万同样是南宋创造的。
全国人民皆是苦不堪言,甚至于多有溺杀男婴之举。原本,在我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深入人心,所以多有溺杀女婴之说,然则在南宋,因为赋税太重,溺杀男婴之数却也不少。
我们一路走来,纵是我不愿多管闲事。终是耐不住郭靖的纠缠,竟是一路散尽自己出门这好几个月的积蓄,去换得少数路人的几句无聊的道谢。
以至于走入河南以后,我虽对郭靖还是一般感情,却每次切磋武功,都会让他鼻青脸肿,大吃苦头。
说到这里,顺便一提,由于路途遥远,又要跨江越河,一路下来,不到几天,我伤势便已全好。于是便白天赶路,晚上修习武功,两人相对切磋招数。
恩,也不能说是切磋,基本上都是我在说,郭靖在听,然后跟我动手过招,受我虐待。
但令我吃惊的是,郭靖似乎有一股不服输的倔脾气,每次被我打得够呛,隔天我叫他继续打斗,他也兴致勃勃。而且他那恢复力也着实惊人,无论晚上被我打得多惨,隔天一早依然精神奕奕。好奇之下,我出手越来越重,直到差把他打到吐血,方才自己止住,不再尝试!而看着他隔天又是仿若无事的模样,心里只有两个字“俺服了”!
这样一路多管闲事,一路切磋武功,耽搁了不少时间,直到半个月后,方才到达河南地界。而这一路走来,郭靖虽说经常被我教训,武功提高得也甚快。到后面,要撩倒他,基本都要百招以外。当然,我一般都不敢出全力,怕真的收不住招,真个伤了他!
教人者心越明,而且一直紧记穆念慈对我所说的话语,不随便动怒!心静如水,自能多体会武功招式之变化!这一路教他练习,自己对降龙十八掌及其它武功的体悟也是逐渐加深,武功日有长进。
心里虽也不时对南宋的腐败担忧,但自顾不暇之下,还没伟大到去担忧那离我很远的事情。这一天,因为转眼到郑州,兴奋莫名之下,居然错过宿头,在一小村落住下,寄居在一户一家三口的农家门下。
农家屋子甚破,四处漏风。且我们只是睡于他们的草房之中,要是以我以前的个性,是绝对睡不着觉的。但这一路走来,早已惯了露宿荒野,也便没有什么不习惯之说。
由于这古代农家人都甚是早睡,我们也不想过于打扰别人,便没有如同往日般切磋武功。各自运功一会,便卧下安歇。
只是,这般躺下来,由于精神尚好,便不自觉的想起穆念慈来。
如此思绪万千,竟是这十几天来,难得的一晚睡不着觉。听着郭靖在身边已是发出轻微的打呼声。不耐烦的坐起身,又自运起功来。
这时候已是人静更深,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叫。一副乡村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不由得想起前世种种。也不知道我那在乡村的父母究竟怎么样了。
以前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忙着下厨做好吃的,父亲则直接把我叫进房间,直接训斥教训一顿,唠唠叨叨的让我甚是不耐烦,只是每次都说不到几句,老妈的鸡汤已是端进门,硬逼着我整个喝光。那时候,心里颇是不耐烦,愣是一年半载才回家一次。
这时候想起来,又是温馨,又觉心伤。一会想笑,一会又是落泪心伤。
正自自苦自恼之际,静静的夜终被打破,远处忽的传来一阵“哇哇……”的婴孩哭声。
睡在我旁边的郭靖被这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抬头,顺着月光,见我尚自坐着,有疑问,开口道:“兄弟,怎的这时候还没安睡?”
笑了笑,正想回他话,一阵声音传进我耳朵,这次却听得我脸色大变。
却是不远处我们投宿的这家人也自醒来,也自低声细语,而以我的功力,纵使不想去听人家隐私,也是声声入耳。
只听得那女主人感叹道:“但愿这次是个男的,那二狗子已是溺死了两个女儿,这次要是又是生女的,只怕是要用烧的了。”
那男主人则道:“睡吧,别人事莫管,小心别把孩儿吵醒!”
那女主人听得此话,嗔道:“如果我当初生的是女儿,只怕你也不要了吧!”
那男的听得此话,嘿嘿一声,也不说话,显然那女的说的不假,切想必这种事甚是常见,也不打算否认。
然则,我却听得心头一阵冰凉。这种事,在现代社会来说,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不可思议,在这里,这般残忍的事竟如家常便饭般寻常。
想当年听得宋代的何龙图的一首《溺女歌》言:“虎狼性至恶,犹知有父子。人为万物灵,奈何不如彼。生男与生女,怀抱一而已。我闻杀女时,其苦状难比。胞血尚淋漓,有口不能语。咿嘤盆中水,良久乃得死。吁嗟父母心,残忍一至此。我因劝吾民,毋为杀其女。”
那时候只觉甚是夸张,也不是很相信,这时候真的见到。心里顿时难受之至。
这还是我泱泱中华人民吗?便是那东北方弹丸小岛的变态禽兽,这种事也是未必做得出来的。
心里痛苦莫名,终是忍不住,一把拉起郭靖,推开门,向那婴孩声传来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