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溶浆夹杂着怪异的焦臭涌入了山洞,并且大面积地铺开。这情形让鲁一弃想到北平院中院里“阳鱼眼”的熔金魔菊。不同的是这里不是人为的绝杀坎,这是大自然可以毁灭一切生灵的巨大能量。这里也没有鱼额或鱼尾可强破,唯一的生路也只为那些象山鼠一样的小生灵敞开了一。
熔浆将靠近洞口那边的一只铜鼎瞬间推倒吞下,铜鼎中的油料在熔浆中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焰,随即便在一片青烟中与鼎体一同消于无形,与熔浆合为一体了。
从这只铜鼎的结局可以联想到自己的死状,女人的身体不禁有些颤动。
鲁一弃用手扶住女人的肩膀,但是他抑止不住这样的颤抖,因为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动。
“你看,那铜鼎!”女人说。
鲁一弃看了一眼铜鼎,却不是溶浆中已经融化的,那只已经看不到什么了。他看的是另一只依旧伫立着的。感觉中这只四方的铜鼎应该可以派上什么用场。
一声长长的蒸气喷发声响起,如同同时扯裂了几十匹百丈的粗厚帆布。
鲁一弃把手从女人的肩头移开。这动作让女人感到不解,到这种时候了,这石性的男人怎么连只公山鼠都不如。
这个男人不但松开了手,就连眼睛都不再看她。他的神情几乎是将女人完全忘记,而是痴呆般地盯视着洞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好一会儿。随即又查看起山洞中的布置情况,时不时还用鲁家六工中的独特手法量测距离、高度和角度。
溶浆已经快漫过半个山洞了。灼热的温度和怪异的气味几乎要让女人晕厥过去。
“快!快来帮我!”鲁一弃说。
女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跑过去。鲁一弃将步枪交给女人,让她用这撬铜鼎的一只象腿形鼎足,自己则扯下一块棉袍裹在手上,直接去推鼎耳。铜鼎依旧烧得很烫,很快就烧透了棉袍,烫焦了鲁一弃的双手。但是这铜鼎也没有抵住两人的撬推,轰然倒下。其中的油料化做了一片火海,很快就和那溶浆连接起来。
没了油料的铜鼎就轻多了,而且其中没了火焰,鲁一弃可以趴在地上直接用肩膀推着走。铜鼎在两个人的努力下移动了六七步远,在靠近管道的转角处停下。鲁一弃将它转了个方向,将鼎口朝着管道方向。然后搬来一些方正的石块,用步枪撬起铜鼎的一边垫入石块,再撬另一边,同样垫入石块。然后再撬原来那边,如此反复,将铜鼎垫起了一定的高度。
鲁一弃再次用鲁家手法测量了一下位置。确定高度合适了,便拿出“天湖鲛链”快步走到有蒸气活门的圆柱形高台前。那砖石砌垒的圆柱形高台现在也已经变得滚烫无比,已经到了一个**无法直接接触的地步。
站在高台边,鲁一弃没有马上动作,他安静且专注地从侧面看着那个随时会开启的活门,仿佛忘却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随它溶浆还是火油慢慢地往自己这里围拢过来。
现在的活门已经是开启的时候多,关闭的时间少了。鲁一弃连眼都没眨的辰光,活门,如同爆裂般打开,强劲的蒸汽嘶吼着冲出,这情形让人感到是要将这山洞吹胀、吹爆。
鲁一弃站在喷气口的侧面,这样可以避免被烫伤。但他还是感觉到蒸汽的灼热,这是因为那蒸汽喷出持续的时间太长。
终于停止了,活门关上了。鲁一弃马上往圆柱平台扑过去,根本不管它上面散发出的高温。
“天湖鲛链”绕在圆柱平台上,一共绕了三圈。鲁一弃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平台灼热的砖石面,但是他好像被铜鼎已经烫麻木了,根本没什么在意的。麻烦的是麻木的手虽然不怕烫了,可是最后要将细滑的“天湖鲛链”系上结子的时候却怎么都打不上。
女人来到鲁一弃的身边,柔实的手指捻起“天湖鲛链”,指花一翻便系成一个越拉越紧的穿套扣。只是稍不小心,左手手掌外缘在墙体上擦过,顿时烫出一溜儿燎泡。
鲁一弃拉着女人躲到平台的另一侧,让女人蹲在那里:“躲在这儿,千万别跟我身后!看到门开了马上往外逃!”
女人没有说话,她从鲁一弃的语气里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照他的话办。
溶浆已经和火油完全融会了,而且开始沿着低凹处和碎石的的缝隙成几路全面铺开了,由纵深方向往两个人这边聚拢过来。
鲁一弃站在一块洞落下的巨石上,手里紧握这两颗手雷。他握得非常用力,这样的握法让他手掌从麻木中解脱,重新找到了钻心的疼痛感。他现在急需灵敏感觉,人身体最灵敏的感觉莫过于疼痛,这可以让他从手掌上不同部位、不同的疼痛差别,准确感觉出手雷应该是以如何的力度、弧度、角度飞行。
蒸汽活门上系着的“天湖鲛链”崩得紧紧的了,活门边缘细小的缝隙如同哨子般刺耳响起。
等等,再等等,成败在次一举,生死在此一举。
“天湖鲛链”是极其结实的,更何况还缠绕了三道。所以铰链在蒸汽巨大力道的作用下开始往活门中陷落,往砖石中陷落。鲁一弃看到平台的砖石已经开始位移和碎裂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鲁一弃拉开保险环,扔出了手雷。
手雷扔出的力度不大,角度也很怪异,但却恰好卡在洞上那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与山体连接的缝隙里。
手雷爆炸的瞬间很炫目,比刚才三颗手雷炸得还好看。因为这是在洞炸开的,碎石四溅得如同烟花;因为这时洞里已经溶浆四溢,碎石落在溶浆中激起了红花朵朵、扬得红星飘荡。
洞那块削长的巨石,真好似一把天剑横劈而下。巨石带斜面锋口的一边正好剁切在管道的转角上。木纹精石做成的坚实管道是和落下的巨石一同断裂的,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的巨石也只是和这木纹精石做成的管道撞了个平手。
但是不管它们的硬度比试到底谁强谁弱,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管道断开。现在管道断开了,目的达到了,管道中憋足的蒸汽狂喷而出……
气流冲击的途径正好经过那只架起的铜鼎。铜鼎的鼎口正对着狂喷而出的气流。
在强劲得无法想象的猛烈冲击下,铜鼎如同一颗炮弹一样飞出。哦!不,应该更像“妖弓射月”中的那只弧形铁菱。而鲁一弃也正是从“妖弓射月”那坎面想到这招的。
飞行的铜鼎击中的目标是那扇石门,哪扇不厚的石门。结果和鲁一弃设想中有些差异,那扇石门没有被撞倒。事实比设想更为神奇,石门上留下了一个和铜鼎底面同样大小的方形孔洞,边缘如同刀切的一样。
石门被撞开个孔洞,可管道中的蒸气却没有就此停歇,继续狂吼着往石门的方向倾吐着高温。
鲁一弃此时已经从旁边接近到断裂的管道。掏出两颗手雷,拉开保险,塞在管道的一侧底部。然后快速躲到一块大石的背后。两颗手雷爆炸了,没能让木纹精石做成的管道损坏多少,却是将已经断裂的管道炸移开一角度。蒸汽不再喷向石门。
女人的动作很快,她起身纵跳到石门的附近,想都没想就从那洞口钻了出去。确实,再不快真就来不及了,溶浆已经蔓延到整个山洞,只有那些大的石头依旧突出溶浆表面,就象突出水面的踩脚石。
鲁一弃也钻出洞口,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山洞里又传来巨响,更多的巨石落下,那洞开始坍塌了。
“快走!”鲁一弃对女人高喊一声。
“往哪边?”女人也对鲁一弃高喊一声。
是的,从山洞中出来这里,其实是从弦子槽重回到坎面中,既然是坎面,就会有扣子,就不能随便乱走。
鲁一弃借洞中传出的光亮打眼看了一下,这里是个砖石砌成的甬道,甬道往前七八步就有一个分叉口,往哪个支道走真是个问题。
身后的石门在嘎嘎作响,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洞中更是“嗤”声一片,溶浆的红光突然显得黯淡了,大量的水蒸气从洞口和石门的缝隙中往外涌。
女人瞪着惊恐而茫然的眼睛,不知道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鲁一弃知道,这肯定是洞继续坍塌砸坏了热水管道,热水扑入溶浆,立时大量沸腾蒸发,同时也让溶浆的表层稍稍凝固了些,红光便显得黯淡了。
鲁一弃没再多说,拉着女人便往一个岔道中奔去。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多作一秒的思考。石洞中如果只是溶浆,那么破裂的石门多少能阻挡一会儿。现在变成烧开的沸水,石门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的。
沸水翻滚着气泡,从石门的打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一下自己就将鲁一弃他们刚才站立的那一段甬道整个覆盖。随即又沿着那几个岔道四处流淌,紧紧追赶在鲁一弃他们的身后。
鲁一弃和女人的脚步并不快,坎面中行走不可能象平常那样狂奔。其实就算在这样速度并不快的奔逃中,凭他们两个的道行依旧不能发现甬道上安设的众多扣子。幸亏的是这些扣子都是依靠蒸汽作为动作能源或者将沸水当做杀招手段的,而现在总的蒸汽和沸水管道都被毁,扣子也全部失效了。
从洞中涌出的沸水虽然凶猛,但是在两三个岔道口分流作用之后,追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热度也迅速下降下来。这情况鲁一弃注意到了,所以他将脚步放得更慢,这样做是因为他最终的目的是要逃出这个坎面,所以必须先认清和了解这个坎面。
坎面是个真正的迷宫,不知道布局遵循的是什么规律,至少在鲁一弃的脑海中不曾有过这样分布设置的形式。
于是鲁一弃决定放弃对迷宫的了解,只管往前奔走,一切都听天由命了。
地层下又一阵晃动,如同水的波浪一样起伏而来。甬道中回荡起阵阵怪响,却分辨不出是山体开裂倒塌发出的,还是地层下断层变化发出的。
晃动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时间,鲁一弃和女人却感觉过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等到晃动平服了,两个人都变得不敢迈步了,刚才的声响让他们感觉脚下的道面极其薄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就在鲁一弃他们两个所在位置再往前拐过两道小弯的地方,也有那么一群人和鲁一弃有着同样的感觉。那群人分作两堆,前面的是四个人,后面的有**个。前面的四个人此时要是见到鲁一弃或者被鲁一弃看到,肯定都会是一番狂喜。因为这四个正是独眼、瞎子、铁匠和柴头。
独眼和铁匠在风箱坎面里是直接被吹到三朵穗头朵穗那里面。而瞎子却是被吹到第三朵穗中。瞎子到底是贼王,他知道如何调整自己被吹卷得不由自主的身体不受太大撞击,也知道在风劲无法继续控制身体时如何巧妙地落地。所以他始终是清醒的,并且在第三朵穗的穗口就停稳身子。只是瞎眼的人是不会继续往穗朵连居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去的,因为看不到周围环境,没法记住环境特征,进去后,要没人领,肯定是出不来的。他选择的是比较直筒的路径,这样的路只要记住步数和角度,就能进退自如了。
瞎子知道自己是从风箱那个方向被吹过来的,所以不在走回头路。他从穗杆直接走到了头穗穗口,在那里遇到正好从里面出来的独眼和铁匠。铁匠和独眼都看出三多穗的布置,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走哪朵穗才是正路。而且还没等他们仔细对这三朵穗好好分析一下,就突然与一群厉害的人扣相遇,并且被逼进了头穗的托叶中。
那托叶居然不是狭长的居室,而是条通道。但这通道的道面是一条斜滑道,刚进去还不怎么觉得,突然在一个洞道宽大的地方出现了个陡度极大的滑落坡,将他们全都陷入了这里的迷宫中。
在迷宫中他们遇到了柴头,当时柴头正努力着要从滑落坡那里爬上去。被独眼他们猛撞一番,闹了个龇牙咧嘴鼻青脸肿。要不是独眼赶紧地将他一把拉走,后面下来的那群人扣还不知道将他撞成什么样子。但是他没有机会抱怨或表示感谢,紧接而的来就是连续的搏杀和奔逃。
柴头不是从这坡上落下来的,他是在峡口小道中迷路走散后。转了好多圈也没能出去,突然瞧着哈得兴在前面,赶紧追过去,没想到踩了个暗藏的洞口,从那里直接掉入迷宫。幸亏在洞口的下方有个水潭,要没这水潭,这高度柴头肯定得摔死。当然,这高度也不是柴头能够凭自己力量爬上去的,所以他在下面一路找寻,居然让他找到这样一个陡度极大的滑落坡,虽然这里也不一定能上去,却多少给了他一希望,一为之努力的必要。
迷宫的环境和设置方法对于双方都是陌生的,所以在这样的坎面中哪一方都不敢太过造次,只敢在陷口(下落式坎面的入口)附近拉锯式地对抗着。
人扣中有些独眼他们见过,是“明子尖刀会”和“攻袭围”坎面中的,还有几个没见过的怪异人扣,仿佛浑身都布满了锋芒。刚一交手就让独眼他们连续受伤。幸亏独眼是夜眼,幸亏瞎子听风辨音的能力很强,也幸亏柴头在其他人落下之前对这里已经有些了解,这样他们才能与这些本领高超的人扣在迷宫中持续地周旋了好长时间。
但是随着人扣们对环境也逐渐熟悉了以后,独眼他们渐渐被逼得往迷宫中那些未知的区域中逃命了,他们的涉险其实也是在给人扣们踩面儿,于是扣子们并不急于剿杀他们,而是步步为营、紧逼不舍。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现在,但独眼他们从这些天看到的坎面特征来分析,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坎面下死扣的范围了,加上连续的山体震动和温度升高让他们感觉前面要面对的恐怕还不是坎面死扣那样简单的。不能再往前冒险了,只好利用几条回旋的甬道和那些人扣绕圈子。这样绕圈子对于追赶的人其实没什么,但对于被追的人只要一个道口走错就会再次被逼入没走过的可能下了死扣的甬道。
绕圈的追赶越来越快速,独眼他们最终还是一个疏忽迈错了道口。所以独眼他们停住了脚步,进退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于是双方对峙着,拼死之战随时会爆发。
谁都对甬道深处突然会出现一对衣裳褴褛的男女感到诧异和震惊,特别是对于那几个浑身都是锋芒的“十六锋刀人”。他们是朱家从姑苏调出的精锐,不只是技击本事高超,而且拥有非常丰富的江湖经验,他们是从无数次江湖厮杀中锻炼出来的。所以从这对男女突然出现的瞬间开始,他们就真切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力使他们的动作变得滞重,摆出的扑杀招式如同定格了一般。其他“攻袭围”的人扣也感觉出一股汹涌的气势腾跃在甬道中,那气势他们在红杉古道前的山坡上见识过,他们心里清楚,在这气势面前,自己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明子尖刀会”的杀手们没有太多感觉,与其他两种人扣相比,他们只是一群莽夫,一群俗人。可往往就是俗人更能体会到现实的变化:那对男女出现的方向有滚滚热浪翻涌而来,这样灼热的温度让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脚下踩踏的步法随时可以转身狂奔逃走。
鲁一弃的出现让跃跃欲斗的双方都不敢动了,独眼他们是生怕一场厮杀会导致鲁一弃受到伤害,人扣们害怕的是对方突然来了一个可以将他们尽数灭了的绝高手,心里琢磨前些时候那几个始终奔逃的人是不是诱儿,就是要把自己这些人都给骗到这里来。
“都听我说一句。”鲁一弃平静的声音在这悠长环绕的甬道中显得异常的高亢和威严。
“如果想留条命,那就快逃,要不等会儿会连个骨头沫儿都找不到。”
话语刚落,那几个“十六锋刀人”如同旋风一样从身后其他人扣身边的空隙中挤了过去,迅速消失在甬道中。其他人扣动作明显比刀人要慢,直到刀人们已经在一个岔道拐弯了,他们才转身开始奔逃起来。
扣子都逃走了,其实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没有弄清自己是为什么要逃。
鲁一弃也没想到人扣们会这样果断迅疾地逃走,其实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是想告诉这些人沸水和溶浆已经从后面追涌过来了,火山也随时可能喷发。
“十六锋刀人”们从绝高手的话中理解的意思是,他对自己这些人的性命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要求自己这些人赶快消失,要是消失得缓了,那就会让他们死得很彻底。连刀人都逃了,其他人坎也不是傻子,更何况那方向过来的热浪确实让人很难承受。
“到底是高手,我还没说清情况就都颠丫子了,看来他们已经觉察出这里的形势很危急。”鲁一弃心里也在想。
“快走!”鲁一弃的话有些象命令。
他的语气和很是匆忙的动作让独眼他们几个清楚情况十分不妙,已经紧迫到连半句闲话都来不急说了。
他们都没说半句闲话,只是快速地迈动步子,大口地喘着粗气。喘粗气是因为跑得太累也太紧张,也是因为甬道中温度在迅速升高、升高……
鲁一弃他们正往前快速移动着,突然看到逃走的那些扣子突然迎面冲了过来,落在最后面的“明子尖刀会”杀手还不时发出吱呀的怪叫。
在前面开道的独眼吓了一跳,“十六锋刀人”的速度太快,这样冲过来根本就没有给他一反应的机会。不止是独眼,其他几个人也没有一个能作出一反应,那刀人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刀人不是袭杀他们的,刀人们只是要从他们这里逃过去。鲁一弃他们稍稍往旁边侧了下身,这群人扣子便如群发疯的奔马一样挟风而过。
是什么让这些人像刚才被鲁一弃吓走时那样狂奔?是什么让他们恐惧得连一个绝高手都不在乎了?
鲁一弃没有细想,情形也不需要他们细想。眼见着一片暗红翻滚着气泡拥挤而来。
“这里!”鲁一弃从刚才人扣们奔逃而过时就已经看好旁边的一条岔道,本打算是进到那里躲避那些根本来不及躲避的人扣的,现在倒是恰好可以从那里再次逃过夹裹着溶浆的沸水。
水流在狭道中奔流,对于旁边的岔道,只要水流的前锋不受阻挡,一般要等水头劲道过了,然后才会慢慢在往着岔道中涌入。这样就给鲁一弃他们留出了一时间,赶在沸水前面有十几步远。
可是前面的路通到哪里,没人知道。
“那沸水不是、在后面的吗?怎么跑、我们前面了。”女人这时候还能在喘息中硬挤出两句话。
是呀,刚才的沸水是迎面而来,也就是说原本在背后的沸水已经从其他岔道绕到前面,这说明这里不单是路径纵横交错,而且地势的高低也错综复杂,也许脚下一段上坡路,到前面才发现有一段低洼部分已经被沸水注满,断绝了前路。这就和南黄海边的滩涂一样,看着一马平川,其实有些地方是低洼处却看不出来,等涨潮时往回走,以为方向是正确的,其实前面的低洼处已经被海水迂回淹没了,无法上到岸边。
这样的道理鲁一弃当然清楚,不止是他,这里的几个老江湖都清楚。所以现在他们脚下虽然是走的一段上坡路,可一颗心却都提吊得高高的,大口的喘息差都要把它给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