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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暖雨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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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罚不明(上)

    回师到了京郊,盛合大军立刻训练有素的分为七部,各自按照编制回到本营休息,七大分部的副帅也纷纷从秋览若那里交了符,家里离营队近的,都纷纷告假探望去了。在皇帝东伐的第一仗之後,盛合军总算是获得了一段较为充分的休息整合时间。

    这一仗冲破了潼关,虽然没有打破景王在吴地的最後一道防线,却将瑞阳以西的襄云五州全部牢牢控制在了帝国掌控范围以内。

    皇帝龙颜大悦,百万两黄金犒赏三军,且派了京兆尹於城门外以国公礼仪迎接大胜而归的帅元将军。

    秋览若於皇城门外单膝跪下听宣,他没穿蛟龙银甲,换上了大盛王朝黑中带红的朝服,衣袍下摆绣著隐隐蔓枝花叶,长发散懒的梳於脑後,流泉一样盖住了线条优美的後背。

    京兆尹宣读的圣旨里全是大段大段的歌功颂德,对盛合军上下的勇猛忠诚赞赏有加,但听著听著,朝廷上呆过人就都回过味儿来了。

    除开华丽的辞藻不说,对於此次东征归来的帅元大将,皇帝只给出了两个相当冷淡的回应:赏金全军、口头赞扬。

    而立了大功的秋览若将军,官阶上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晋升。

    皇帝仅仅以国公之礼迎接他,却没有给出实际的国公头衔。虽说以秋览若的年龄早早就封国公加九锡的确太年轻了一,但以他如此高的军功,又是皇帝心腹,如果陛下有意有所偏袒,文武百官也无从置喙。

    这消息如同潮水一样从盛合军到大盛王朝泛滥开来,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传出了大盛的王土,传到了草原的拓跋部、赫连部和浑邪部的耳朵里。

    而秋览若本人从京兆尹满是冷汗的手里接过这封圣旨之後,不但没有任何愤懑,反而红唇带笑,妖幻若桃,风流写意。

    因为他完全能够理解皇帝的真正意图。

    帅元大将回朝向来是一件大事儿,不只是对於朝堂,对於盛京里待嫁的闺女和公主们而言,更是有著举足轻重的意义。

    很简单,将军至今单身嘛。

    大盛王朝出美人,盛京街道看上去各个样貌清秀,品相不俗。然而能以美色倾国的,却不过两人而已,这二人里,没有一个是女人。

    一位就是帅元大将秋览若,另一位,却是高坐在金宝元殿御座之上的那个男人。

    官家小姐们除了选秀,一般很难指望攀上皇帝的身子了,公主们自然也不能对自己的皇兄有什麽想法,这些女孩儿目光的焦,就统统集中在了秋览若的身上。帅元大将美貌绝世、青年拜将,战功卓著,前程不可限量。何况他还是扶持新帝上台的头号功臣,平日生活清高孤寡,对於贵族女孩子们来讲,实在是梦幻般的的夫君人选。

    “所以每次将军回来,都是花动京城啊。”

    比狐狸还要滑头的军师英奉之,用羽扇捂著嘴巴笑嘻嘻,瞅著盛京美女流云一样的落花们,满口风凉。

    而秋览若就在这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乱党猜疑,又纷纷乱混著女子们惊豔钦慕的眼光和香粉蜂拥的乱局里,从容的走上了金宝元殿的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从容走到了龙座之下,回到了他的帝君面前。

    作家的话:

    最重要的人总是最後出现,耐心等吧宝贝儿们,咱家暖暖再有个两三章就能出场了~~

    ☆、赏罚不明(下)

    夏日流火,宫外的白色梨花花瓣遇风轻轻离开花枝,纷纷扬扬的像雪一般洒落,空气里像是飞满了珠玉之色,带著沁人的芳香,从金宝元殿的大门外纷纷吹落而入,像有灵气一般追浮著秋览若的脚边落下。

    秋览若身影出现在朝堂的那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停止了。

    他的气息淡雅自若,却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好像此人身处浮云之上,连衣角都难以触碰。

    不知是因为盛京流血夜的恐怖回忆太过深刻,还是被他殊豔惊绝的美貌所震慑,一时之间百官鸦雀无声,只是哑然看著他缓缓走进来,在御座前单膝跪地。

    叶沐风修豔长韧的身形靠在在九蟠龙浮云镶玉龙椅上,看著秋览若,轻笑启唇让他平身,语调和软,却含著一丝优冷淡漠。

    君臣寒暄了几句,就见左列站出一个人朗声说“陛下,帅元将军此次东伐,一举破潼关而至瑞阳,收我襄云五州,臣请陛下加封将军一品左司马!”

    秋览若跪地不发一语,叶沐风半垂著柔软浓密的长长睫毛,流豔溢彩的黑眸斜睨过去淡淡扫了一眼。

    中书令文渊。此人无论文才还是武艺都没有太大的亮,然而却出身大盛王朝最为高贵的一脉世族,也是如今皇帝嫡母文太後的内家侄子。此人具备异常灵敏的政治嗅觉,在前朝九王之乱中就坚定的站在七皇子叶沐风的一边。新皇登基之後,由於盛京杀藩的流血夜太过残忍,不少执拗的文官以及藩王旧部纷纷站在了秋览若的对立面,文渊却毫不犹豫的选队站在当时还仅有三品的少将这边。

    眼见此次秋览若伐吴归朝,皇上却不见晋封,朝野上下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想来也是皇帝忌惮帅元功高震主,如果让他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公,无论帅元自己心里是否效忠帝君,皇上也是不会放任的了。

    皇帝的意思这麽明显,文渊竟然当堂来这麽一句,是想找死麽?

    有种骚动的情绪在朝堂上隐隐传开,像是地底虫蛹爬肆一般,沙沙作响。

    皇帝看起来却竟然丝毫也不生气,一手支著下颚笑吟吟的柔声说“爱卿说的有道理,帅元此次伐吴功绩斐然,朕也有意封他。不过……”

    他含笑的黑眸似是无意扫过鞠相国,“一个小小的瑞阳,帅元围困许久还是未能拿下,朕念你久战疲乏,暂且休整一番也罢。待爱卿日後一举攻破景王吴地,朕再一并加封可好?”

    这话说的朝廷上骚乱顿起。

    表面上说是日後一并加封,实际不就在指责将军没有攻下瑞阳麽?吴景王狡猾异常,先前秋览若能够一路拿下襄云五州,就是因为打的吴景王措手不及,眼下给了那老贼转圜的时间,日後再破吴地,不知道会平添多少困难!

    秋览若一边的文臣交头接耳,背後都渗出一层薄薄的凉汗来。莫非皇帝不仅对将军起了戒心,连伐吴这样的功绩,也要变成罪过了麽?

    “陛下,臣此次攻不下瑞阳,不仅是因为瑞阳关严防死守,难以攻克。只因臣见军马疲惫,故而修书与吴地毗邻的韩国公,望他出兵,合军两路共克瑞阳。”秋览若语调非常平稳,清冷优柔“然而,韩国公非但闭门不出,还在臣屯兵瑞阳之时处处阻挠……”

    “放肆!”一直沈默的鞠相厉声打断他“黄口小儿莫要血口喷人!”鞠相老脸凌厉,在加封秋览若的事情上本来就持反对意见,这下见他竟敢将矛头直指韩国公,顿时心头火起,站出来就厉声训斥。

    “鞠相,下官知道您是挂心韩国公,但又何必如此著急?”文渊在一旁笑嘻嘻的了一句,“鞠相何不听帅元将军跟陛下禀明原委?陛下圣明,是非自有公断,鞠相在这里破口大骂,感情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鞠洲眉目一凛,往御座上看去,但见帝君豔眸含笑,里面却结著一层厚厚的寒冰。

    “爱卿,”叶沐风看著秋览若的眼眸里毫无暖意,连语气里都透著寒凉“韩国公是朕的亲叔叔,先皇御封的韩王,岂容你随便指摘!你若拿不出证据,朕可就保不住你帅元大将的位子了。”

    秋览若心底冷笑,皇帝若是真心维护自己的亲叔叔,只会直接斥退自己,又怎麽会让他当堂拿出证据来?正欲开口却又被打断。

    “陛下!”鞠洲跪地,没想到帅元刚刚回朝就跟韩党发难,急的跪地“韩国公忠心赤胆,陛下伐吴又岂会袖手旁观?只是国公常年缠绵病榻,就是一心想要帮助秋将军,恐怕也无能为力啊!”

    皇帝轻轻嗯了声,转眼看向文渊,文渊会意立即冷声反讽“鞠相糊涂了?缠绵病榻的只是韩国公一人,莫非韩地的十万大军,都跟著韩国公一起生病了?”

    “这……”

    “皇上,”秋览若yīn柔冷凉的声音再度响起“臣深知韩国公病重不能理事,不但给韩国公本人送了信,还一并求助了韩国三位公子,并无一人回应。”

    “皇上圣明!公子叶苏接到帅元诏书之後,不敢延误,当时就调了兵马前去支援帅元将军,只是兵马还没有到达瑞阳,就被吴王的散兵剿灭了啊!”鞠洲急报,恨恨的瞪了一眼秋览若“兵马虽未到,心意已到,秋将军不领情也就罢了,却为何要在陛下面前混淆是非?!”

    秋览若站起身,回头看著鞠相,美丽的眸底恶意浮现,看得他心头微凛,“韩国的兵马连本将军都没见到,鞠相倒是消息灵通。”

    “陛下,叶苏公子的确派了兵马。”右司马魏冲出列,双手捧上一封文书“陛下请看,叶苏公子得知派去支帅元的援军被灭之後,深知耽搁了陛下东伐大计,连夜递来了请罪文书,望陛下降罪!”

    鞠相微微舒了口气,看著朱新胜公公从魏冲手里接过文书递进了皇帝手里。魏冲并不是韩党的人,与韩国公并无交情,更是新帝一手从天子门生里提拔出来的,在朝堂上可谓非常中立正直,有本必奏,毫不偏袒。他拿出来的证据,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叶沐风打开文书,看到落款的时日恰好是秋览若求派救兵一日之後,可见韩国叶苏调遣援军相当及时,只是兵马为何会被吴王散兵所灭,实在是匪夷所思。

    魏冲又说“文书可伪造,尸体不能。臣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在韩国到潼关的河阳水边上,确实死了众多韩国兵马,许多将士都没有来得及掩埋。”

    秋览若眉角微微挑起,眼底恶意不减“本将军已经把吴王的主力全逼在了瑞阳,只是几个散兵,就能把叶苏大军杀的干干净净?”

    魏冲语气淡淡的“韩国属地今年天灾严重,河阳大水险些就冲进了韩京,韩王调了大批兵马去救灾,这些兵士疲惫,何况吴王散兵狗急跳墙,一时之间韩军大意被灭,也属正常。”

    秋览若眸底杀意立显,长身玉立,垂眸淡淡了冷睨了一会儿魏冲,才像是无言以对一般,转身对叶沐风冷笑“原来如此,臣错怪韩国公,望陛下降罪。”

    叶沐风笑吟吟的眸子意味莫名,豔丽的指尖缓缓抚摸过御座的黄金龙头,看著秋览若的目光极其暧昧,竟像是有股宠溺的笑意一般,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看来,爱卿们都误会了。”

    “也罢,”他站起身来,鲜红色的媚惑唇角勾妖豔轻佻,有种让人心荡的邪魅意味“既然是误会,览若爱卿,你去给韩国公陪个不是罢。”

    秋览若红唇微勾,淡淡的应下。

    “韩国天灾严重,还如此忠肝义胆,传朕的旨意,襄云五州倾力拨粮去韩国救灾,务必帮韩国公渡过这次难关。叶苏爱卿深明大义,加封明义候,再赏金万两抚慰死去的韩军家人。”

    朝野上下哗然,这立功的没得到晋升,没出力的反而又封又赏,皇帝这是在给帅元大将难堪麽?

    “陛下!”文渊一党顿时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给挡住。他转头,看见秋览若镇定自若,黑眸里淡暖和柔,看著鞠洲的眼底甚至有一丝戏谑。

    “皇上圣明。”

    秋览若垂眸屈膝恭送自己的帝君,语调清亮含笑。

    “嗯”叶沐风转身退朝,朱新胜公公赶忙追过去,不忘给秋览若使了个眼色,朝内宫的方向努了努嘴。

    ☆、拓跋公主(上)

    正当秋览若回朝搅得朝野哗然,各个顾著猜测圣意心怀鬼胎的时候,盛京迎来了一位娇客。

    拓跋部老汗王最宠爱的女儿多玉扎。

    对於她,叶沐风给出了很高的礼遇,不仅让她在皇宫里随意行走,连带吃喝用度都和後妃一般,甚至比公主还要好。

    老汗王老来得女,宠的真是手心儿里的宝贝珠子,甚至是自己的儿子骂她一句,都要拿鞭子抽上几抽,公主身边连使唤的小奴才,都是草原里上上等清俊的汉子。

    把公主送到皇城後宫里,成天围著皇帝陛下打转,谁还不明白老汗王的意思?盛京後宫里如临大敌,莲妃、柔妃、香妃还有几个比较得宠的昭仪美人,更是连觉都睡不著了。

    对於莲妃而言,这焦虑还更多一层。

    眼下不仅仅是拓跋多玉扎要入宫,皇上甚至还收了鞠家的小女儿鞠芳若,更打脸的是,皇帝这几日连连临幸妹妹,又封又赏的,好像把她这莲妃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被莲妃恨得咬牙切齿的鞠芳若,此刻正优哉游哉的裸著身子跟拓跋多玉扎对峙。

    她刚刚承了恩宠,娇懒诱人,嫩若婴儿的脸颊上像是扑了一层细细的月季花粉,粉腻红润,丰满的rǔ球还在微微颤抖,一看就是被男人狠狠宠爱过。

    她娇然哼了一声,在多玉扎愤怒的目光里显摆似得曲起腿,让她目光对上自己被抽插的红肿泥泞的xiāo穴儿。皇上男龙粗大,又在她花穴里放浪耸弄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她腿心酸软,xiāo穴里的蜜水流也流不完,一时半会儿那被撑开的洞口收都收不住,蜜液连成一根晶莹的丝线汩汩泄在身下。多玉扎咬牙切齿的瞥了一眼她被干的红软的娇穴,小脸憋得涨红,娇声怒斥:

    “你还要不要脸!”

    “公主这话是什麽意思?”鞠芳若嗤笑,“我是皇上的妃子,和皇上欢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公主你拿著鞭子闯进我宫里来是什麽意思?”

    “你……是我先找了皇上哥哥去御花园的,你竟敢,你竟敢把皇上给狐媚走!”拓跋多玉扎银铃一样的声音充满愤怒。她生性自由落拓,最不喜欢约束,当时听闻父汗想要她嫁给盛京皇帝做妃子顿时就暴跳如雷,差想拿鞭子勒死自己的父亲。

    而拓跋汗王只是无奈的劝她“女儿,盛京皇帝是父汗生平所见这世上最可怕的男人,要不是大盛皇朝国势如此强盛,边疆人人自危,父汗又何尝愿意你去侍奉那样可怕的人,你去盛京看看,如果实在不愿意,父汗绝不勉强你。”

    父汗一生骁勇,仅仅为了拉拢大盛皇朝,就打算把她这爱女送给一个不知道多麽可怕的男人!?多玉扎气得推开汗王的手转身就走,启程时还顺手挑了几个族里最俊美的男人,众星拱月的来到盛京皇城。

    她打定主意,呆几天就走,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这期间当著皇帝的面和这些男人亲亲我我,让大盛皇帝觉得她妇德败坏,不堪容忍,将她逐回草原去。

    可是在她看到大盛皇帝的那个瞬间,嗔目结舌,她却连手里的鞭子砸到了脚背上都不知道,连呼吸都差凝固了。

    大盛皇帝,比传说中更美,美得简直出乎她全部想象。

    他一身红衣,低敛长睫笑看跪在地上的她。妖豔魅惑的像是镜子里的繁花齐齐扑杀过来一般,连她在内的拓跋族人们全都看得目不转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边关最红的雪地血莲,也比不上他的唇瓣一抹红豔妖魅惊人。他的声音低沈柔缓,和爱抚过耳垂的甜美夜风一样,一瞬间这小公主的心就跟被甜酒泡过一样,甜蜜醺然,连她一身的叛逆都徐徐抚软了,心跳如鼓,脑子里只有一个意念雀跃翻腾──她要嫁给他……

    但是多玉扎不知道的是,皇帝噙著笑意的眸子里充满兴味,却和男女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叶沐风想要的,是这个草原公主的命。

    ☆、拓跋公主(下)

    拓跋多玉扎看著鞠芳若一身媚态,气得就想拿鞭子抽她。她都来宫里这麽久了,皇帝哥哥不但见她的次数寥寥无几,甚至连纳她为妃的话提都不提,好像真是拿她当来游玩的客人一样!

    好不容易帅元大将的胜利班师回朝,皇帝心情好,她这才找著空子邀请他来御花园里。她摆了草原特产的奶酒和马肉,穿身桃色裙子,裙底缀著小小的铃铛,陪著嫣红的马靴,比花儿还要娇豔几分,邀请叶沐风来,是想亲自跳家乡的舞给他看的。

    叶沐风倒是来了,指尖勾著酒杯,手托下颚,唇畔含笑看她踮起脚尖旋转、跳跃,像个花间的精灵一样,可是多玉扎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目光,皇帝目光荡漾,心思却不知道惦在哪里,她一气恼,像是粉蝶一样的就向他怀里扑过去。

    指尖还没挨到皇帝的衣襟,多玉扎的眼前突然横过了一只手。

    那手修长有力,美得像是池莲一样洁净,抬眸望去,却是一张极其清豔,倾国倾城的脸。

    “公主恕罪”yīn柔的声音又低又冷“陛下的身体,还不是你能碰的。”

    秋览若。

    叶沐风在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才真正渗出一丝笑意。

    “大胆!”多玉扎惊豔於这美貌不下於皇帝的青年,更因为他的阻挠恼羞成怒,一鞭子就甩过去。

    秋览若不屑理睬他,任她的鞭子抽过来,打散了他束发的锦带,眼看就让袭上他背部的白衣。

    琉璃丝一样的长发披散开,顺著他的肩背像流泉一样滑下,带著一盛夏月季幽昧的芬芳,随著他的发梢柔亮的摆荡开来。

    多玉扎呼吸一窒,却见红衣如火,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竟已置身秋览若的身前,右手越过他的肩背,牢牢握住了她发狠的长鞭。

    秋览若笑吟吟的转过身来,像是没看见她嗔目结舌的表情,眼底含著满满的笑意和嘲弄。

    “公主的心意朕领了,今日兴致已尽,公主回去休息吧。”叶沐风语调yīn沈,松开手指,掌心里竟有淡淡血迹。多玉扎用的红鞭遍身布满细小倒刺,别说是直接用手握住,就连轻轻的摸上一摸,也能顺势扎进血肉,疼痛难忍。

    “皇帝哥哥!”小公主这次真的吓到了,抽出腰里的巾子就要凑上去给叶沐风包扎,眼圈一下就红了“都是你!害得我皇帝哥哥的手都伤了,都是你害的!”

    “公主”秋览若继续格开她伸向自己帝君的手,唇瓣笑意不减,微微俯身垂眸,对上个子刚到自己肩膀一脸忿怒小女孩“上一个未经允许触碰陛下的女人,被本将军削断十指,现在还在我的桌案上放著,公主若有兴趣步其後尘,本将军也不会继续客气。”

    她气得正与张口怒骂,却听他柔声又补了一句“上一个对本将军出言不逊的吴景王郡主下场又是如何,公主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多玉扎惊得连连倒退几步,她、她当然知道!

    那个曾经骂秋览若狗仗人势,狼子野心,要求清君侧的景王女儿,正在这次东伐中,还来不及从潼关城撤走,就被秋览若遥遥一箭从眉心洞穿,当场被钉在了车驾的柱子上!

    而当时她和秋览若的距离之远,常人连肉眼都几乎无法看清,秋览若却能在蚂蚁一般小的人群中中精准的找出郡主的头颅,一箭穿头,正中眉心!

    她心下大骇,景王郡主曾那般尊贵,又是女儿身,也逃不过这男人的报复,这人气息淡雅若莲,心思却和毒蛇一般,多玉扎登时愣在原地,连一根指头也不敢动。

    叶沐风仿佛没看见她呆若木**的样子,没事儿人一样,弯腰把秋览若被打落的束发锦绳轻轻的捡了起来。

    “怎麽找到这里来,”他柔声问,“朱新胜没让你在御书房等著?”看著爱将拿过锦绳一手拨过散落的发丝重新系了起来。

    “告假。”秋览若言简意赅。

    叶沐风嗯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见鞠芳若身边的姑姑妖妖挑挑的走了过来。

    “陛下,将军,芳美人著奴才给陛下送这个。”

    叶沐风拿过一看,唇瓣微挑。那是一个雪白色的锦帕,没有任何缀,唯独在中央印上了一个女子的眉形,还有一个媚火妖娆的女子唇印,散著胭脂的幽香。

    “这是鞠洲家的女儿?”秋览若眉间轻挑,看著皇帝把锦帕扔回给姑姑。

    “告诉她,朕过会儿就去芳息殿。”

    叶沐风笑嗓低柔,一旁多玉扎听见这话气得跳脚,又要伸手去抓他,却仅仅碰到了一把冰冷的长剑,利刃向里,只要她再进一分,保管十指落地。

    “你!”她狠命跺脚,看著叶沐风转身向芳息殿走去,恨破口大骂“秋览若!那芳息殿的女人都要把皇上勾到床上去了!你却连本公主碰碰皇上的衣服都要管!”

    “等公主当上了陛下的嫔妃,览若自是不会再管”他收刀入鞘,声音和雪花一样寒凉“公主与其在这里和我生气,还不如去找找芳美人的麻烦。”

    微微的恶意,浮在他笑意满满的眸底背後。

    ☆、风暖盈心(上)

    叶沐风去芳息殿之前挥挥手允了秋览若的假,他亦毫不浪费时间,出了宫门之後已经是傍晚,这美貌的青年拒绝了数十位公主和女官的软言挽留,像是电掣一般骑马从皇殿飞逝而去。

    秋览若府邸在京城以西,乃是帝君亲自下旨建造的,华丽异常。将军府的下人们自从听说秋览若回京,便一早备下了盛宴开门伸长著脖子翘首以盼,应管家靠在门框上,等的浑身发热,一大票人都在他背後,好不容易才在街口听到骤雨一般急促的马蹄声,连忙定睛,可不就是将军回来了!

    白色的身影风驰电掣,一眨眼就飙到了府门口,秋览若敛眉停马,就看见应天满是笑意的脸迎上来。

    “将军可是回来了!”顿时欢声雷动,人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婢子下人们早早就备下将军的洗尘宴了,梁校尉易小王爷他们都在里面等著将……”

    “让他们都走。”秋览若下马把缰绳扔到应天手里,语调清冷,看也不看众人就往东街走,竟然连府门都不打算进。

    “可是将军!”应天拉著马缰在後面急追,几个人纷纷跑上去“将军连家都不回是要去哪啊?小王爷他们都等著呢!”

    秋览若步伐顿止,应天差撞上他的背。他略略回头,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翅一样,盖住yīn深的美眸,语气低冷若雪。

    “让他们回去。”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不许跟著我。”

    夏日的盛京夜是最美的。

    运河两边秦楼楚馆,著妖红色的灯笼,一路萤火一样连绵浮动,照的运河水波粼粼。

    条条街道都有盛花千树,花瓣像是飞雪一样随著夜风柔柔飘洒,落在运河水里,慢慢一河水的粉色花瓣顺著水流缓缓移动。

    禾风暖笑著把最後一瓢水缓缓填进粥锅里,整个街道都散著淡淡的绿豆香味。

    入了夏,大家的铺子都收的晚,可是在这会儿,也都盖上了布,只剩下她还在招呼几个晚上来喝绿豆消暑的客人。

    她手脚利索,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把收来的钱装进袋子里,眼看著最後一个大汉喝完抹了嘴,连忙过去收拾桌子。

    “娘子的汤不错啊,可惜今日这豆子放的稀了!”大汉连喝几碗,重重的把碗放在桌上,老旧的木头桌子跟著晃了几晃。

    “客官,这几日太热,豆子放多了入口容易燥,水多一才好解渴。”禾风暖好脾气的柔声说。

    “放屁!”他怒拍桌子站起身,硕大的身影罩住禾风暖,一阵阵臭汗味从他身上传来“你分明就是偷工减料,糊弄爷爷我!熬粥不给放豆米让人喝水,你在东街开铺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处学的这黑心行当!”

    她哑然,心下低叹,若是大宇还在,通常也不会有人和她一个弱女子呛声。偏偏大宇前日回家探亲去了,她一个人近几日受到的骚扰也不算少。

    “客官,”她放柔语调轻轻的劝“客官如果生气,饭钱尽可免去,眼看就入夜收摊了,客官就不要拒绝,让风暖请你这顿饭,回去休息吧。”

    大汉听她语调退让,越发气焰嚣张,一双黑豆似得小眼睛上下扫了扫她细瘦的身段几眼,忽然就挤出几丝yín邪来。

    这个东街卖甜粥的小女人长得异常灵秀清新,不算是什麽绝色的美人儿,但是温柔甜美,跟谁都和和气气的,早就撩的他们几个街头的霸王们蠢蠢欲动了,可惜以前身边跟著个傻大个,痴痴呆呆但是身形巨大,气力如牛,也没人敢真对这女孩儿怎麽样。这几日不知为何竟没见过那傻大个出现,眼下就这麽一个细细弱弱的女娃儿,四下行人寥落……

    “小娘子可真客气。”他向前逼了一步,yín笑越发龌龊“可惜爷爷我不止今日在这儿吃,昨日、前日、前前日也吃过了,小娘子免这一次饭钱,恐怕不够诚意吧!”

    禾风暖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连退了几步,却几乎被他逼到摊尾,街上虽然有寥寥几个人,但是这个地方背光,大汉又完全挡在自己跟前,没人能看到发生了什麽事情,要是呼救,却被这人捂住嘴,那她还真是没有办法。

    “客官不要生气,客官吃过几次,风暖就赔您几顿。”她连忙把钱袋子挡在身前,好声好气的递给这男人,只求能破财消灾。就算他全部拿走,也没甚麽太大可惜。“风暖只有这些,希望客官消气吧,纵有再多不是,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大汉一把抓过钱袋,别在腰里,壮硕的身形却一移开的意思都没有,他嘿嘿邪笑著逼近,“既然是赔礼,小娘子诚意不够啊!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不如让爷爷我来疼一疼,说不定这火就……”

    话音未落,之间眼前一脸yín欲的肥壮男人面目扭曲,躁热的舌头突地伸出,双眼血红暴突,像是被人活活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下一瞬间,他粗壮的脖子就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掐住,整个脸狠狠砸在了桌面的瓷碗上!颧骨碎裂的恐怖声音伴著他脸上被瓷片扎穿的肥肉和鲜血汩汩流出,按住他头骨的长指微微收力,顿时耳朵鼻子和嘴里齐齐喷出腥臭的血雾来!

    禾风暖呆呆的仰头,就看见这大汉身後,那许久不见的清冷白衣,那柔腻秀细的青丝,那倾国倾城的凤眸和淡柔的红唇。

    秋览若周身的寒气仿若三尺冰下,他修长的指尖深深陷入巨汉的头骨,凤眸低垂冷笑,语调是让人发抖的yīn森寒柔“怎麽,我才离京几月,就轮到这等货色欺负你?”

    作家的话:

    终於把小女主给请出来了,加快节奏!皇帝和将军你们俩快来抢吧!肉肉後面会有滴~~~

    ☆、风暖盈心(下)

    桌上脸骨被砸碎的男人不住的扭动著肥壮的身躯痛苦呻吟,他少说也有数百斤重,却被压在桌面上丝毫动弹不得。

    喉咙鼻腔里汩汩喷出的鲜血腥呛逼人,头骨上的手指却一放松的意思都没有,他疼的四肢打颤,毫不怀疑这五根指头只需再施力,就能活活捏碎他的天灵盖!

    这街头霸王躲在暗处的几个跟班小混混本都挂著狞笑打算帮老大去欺负那甜粥小娘子,却见他被这美得不像话的年轻人一手摁倒,登时各个抖著双腿差尿裤子!他们的老大是屠夫出身,百斤重的大刀一手就能提起来,赤手空拳就能活活拧断牛的脖子,那年轻人看起来淡柔文雅,还长发及腰呢,单手就把老大砸的血肉横飞,谁不要命了敢冲上去救人?

    秋览若凤眸斜睨,看也不看对面背yīn巷子里的几只yīn沟老鼠,提手就将那猪猡一般的壮汉像垃圾一样朝对街扔了过来!

    街霸变成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巨大肉球横著飞过街道,重重砸在这几个混混身上,顿时砸的他们口吐白沫肋骨断裂,屁滚尿流的拖著半死不活的老大飞窜逃走。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恐怕得狠狠拍手庆余幸,秋览若竟然饶了他们一命。

    “风暖。”

    yīn柔低冷的声音传来,禾风暖才从呆呆凝望他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登时有手足无措的立在那儿,和美丽的白衣青年默然相望。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虽然桌子上还留著腥臭的血,虽然桌椅都在那一下重击中碎裂开来,虽然地上净是瓷片的碎末,但她的心还是像夏夜的昙花一样丰盛的绽放开来,脑子里只回荡著这一个声音。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也不是没有和秋览若分开过,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那自己也不明白的雀跃心情。

    他们幼时虽然有过交情,但她毕竟只是禾大爹爹捡来的孤女,和他有著云泥之别。那早早就拉开的鸿沟随著二人年龄的增长一天天拉大,她能够见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秋览若不是在外征战,就是被皇帝留住在皇宫里,呆在将军府的日子屈指可数。有时她路过他的府邸门口,也只能微微往里探一眼,就被巨大的照壁挡住了视线。

    他每次回京,都是百花浮动万人空巷,她也只能挤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他一眼,看他得胜而归,看他人人拥簇,知道他依旧平安。

    偶尔他会在晚上来她的铺子里喝粥,她就知道,这个浮云之上的高贵将军依然把她当做朋友。

    她真的很高兴啊!

    多看他几眼,多看他几眼。

    清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他,连眨都舍不得眨。

    秋览若看著这小女人咬著嘴唇一脸开心又无措的模样,美丽的凤眸里浮出微微笑意。

    “过来。”他笑著说,语调和丝绸一样温柔,像是怕吓著花瓣上的粉蝶一样,他向她抬起手,指头上还留著带腥味的血。

    禾风暖赶紧抽了一张干净的布子递过去,却不见他接。她又呐呐的咬了咬嘴,拿过他的掌心替他细细擦拭了起来。

    秋览若低眸看著xiōng前女孩子头柔细的发旋,任她暖暖的小手在自己掌心认真的擦。

    如果梁锦他们在场,看到自家将军居然允许女人在自己手上摸来摸去,还站的那麽近,估计眼珠子都能掉一地!

    他的手好漂亮,冰冷而干燥,像是玉石雕琢成的,淡粉如樱的指甲,好像轻轻上去的花瓣,她清理的异常仔细,一污迹都舍不得留下。盛京的夜,美好的不可思议,身边他静静的气息,带著月季的香,莲花的幽昧,淡雅温存。

    禾风暖收回布巾,就看见这男人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走到她的灶台里伸手取过了一只碗,掀开锅盖把剩下的粥盛出来,端在嘴边慢慢的喝。

    那粥都冷了。

    还是剩下的。

    他……还没吃东西吗?

    将军府,没给他准备晚饭吗?

    总觉得这样粗的东西不应该进到他的嘴里,禾风暖觉得心里莫名隐隐紧了紧,还有丝尴尬“你还饿著?没吃饭吗?”

    “没有。”对面回答的很干脆。

    不忍心他饿著肚子还喝这样冷的粥,虽然已经是很晚了,她还是重新生起火来。不一会儿,搁在店门外的蒸笼里就冒出温暖又香甜的白烟来。

    她清理了另一张桌子领他坐下,很快的煎了一个蛋饼,热了小米伴著虎皮豆腐,卷著豆芽、绿芹和些许瘦肉丝卷成豆腐卷,又给他盛了些卤豆干,不一会儿馒头包也蒸热了,连忙也取出来盛给他。

    秋览若慵懒的坐在这个yīn暗的镶板和油布搭成的小铺子里,手腕托著下巴看她来来去去的忙碌,雪衣黑发看起来分外惹眼,就像是耀眼的火把被移到黑夜里一样,在yīn淡简陋的环境里更加显得清豔绝世,美色撩人。

    “那个……览若,你喜欢薄荷饼吗?”火灶前的小脑袋伸出来问,览若不喜欢她叫自己将军,可是长大以後直接喊他的名字,她还是会有小小的的不自在呀。

    凤眸里满满都是暖意,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红唇轻轻的启开。

    “喜欢。”

    他对她说,优冷的嗓音异常柔和,撩人心魄。

    禾风暖感觉心里像是被什麽轻轻的咬了一下。

    总觉得那句喜欢……似乎是针对别的东西呀……

    作家的话:

    将军你偷笑吧,你的确会是第一个把小女主给吃掉的,不是我偏心,先来後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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