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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暖雨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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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之愿(一 微H)

    将军大婚,府里自然费了老大劲张罗,张灯结彩红浪云锦。

    应天高兴至极,府里所有的白玉栏杆上都涂了香,还特地去城郊采买了大捆滕蔓花枝,一层层裹上廊柱台阶。他自小跟著秋览若,品味不凡,花朵细巧精致,从碧玉样的叶子里探透出来,晶莹娇嫩的一,玉珠儿一般揉揉就能滴下水来,仿佛女子羞妆耳垂,滴滴都是春水化成。花正是开的最丰盛的时候,将军府的人日日拿了清泉水喷洒擦拭,地面上鹅卵石的缝隙都打理的一尘不染,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接下来每寸瓦都重新上了一遍琉璃,被褥绸缎全换了一遍,几日里就见到金丝卷绕,牡丹梅菊鸳鸯并蒂,各种花丝流线绸锦软缎,在园子里铺开招展,侍女们都赶去裁衣绣缎,挤作一团,忙的香汗淋漓,一院子娇声燕语杂啼好不热闹,裁好了的衣裳还都用茶香熏过一遍,这才布置进将军的新房。

    新房就是秋览若原先的卧房,应天自然著手重新修葺一遍,除了书房不动,别的地方都是改了又改修了又修(装修是个麻烦活儿啊),光是墙上一幅春水合欢图就换了几个大家手笔,秋览若被一堆人搬来扰去烦的不行,干脆让出住处,呃,住到禾风暖房间去了。

    赤果果的婚前同居啊!

    应天泪目,但他能说啥,只能暗自心疼小夫人伤才初愈,也不知道将军嘴下留不留人。

    小夫人是内伤好的很快,但要完全恢复也得等到成亲当日了,这些时日将军每天精挑细选的给她进补……怎麽看都不怀好意啊啊!

    秋览若每晚抱著她入睡,又心疼她的伤,倒也没有真的要她,但是……

    秋览若厌烦的撑起一只胳膊,刚睡醒的眸色还带了一丝春江妖娆,浅浅的朦胧,素衣敞襟,披散著头发就睡了,哪知道才安生了两个时辰,怀里抱著的小东西就偷偷支起他放在腰上的手,毛乎乎的抬起,挪走,蹭吧蹭吧就睡到床沿去了,一只手还悬空在外,夏夜带凉,小脚丫很是惬意的蜷起来,红花烛火下脚趾玉雕成的珠子一样,颗颗饱满如玉,水头又足又嫩。青丝若兰透骨香,秋览若将散在床上的青丝统统拨到脑後,重新伸手把那个毛毛虫一样扭来拐去的小丫头重新揽进怀里,低头在那丫头暖乎乎的颈窝里轻轻的吻。

    荷衣带香,风暖正在迷糊,就感觉熟悉的幽兰香气笼罩过来,鼻子就抽了抽。

    秋览若见她贪凉,往被子外面使劲儿滚,索性自己不盖,拢起薄被圈牢她一个人,抱了颗虫茧一样的丫头看了眼天色,刚打算闭眸,见她又乱扭,忍不住皱眉拍了拍她的脸“别乱动,怎麽睡觉没个安分的!”

    风暖委委屈屈睁开眼,大眼睛里全是困倦和朦胧,睡得正糊涂就被他裹来翻去的,她天生身子热,从小就不爱盖被子,更不爱人家搂著睡,嘴巴扁了扁“览若,我不习惯两个人睡……”

    小时候都是禾大爹爹带著大宇睡,她被单独放在小房间里,独习惯了。

    她那个无辜又可怜的表情一般男人看了心都软了,偏偏秋览若根本不是一般男人,红唇笑了笑,翻身自己躺在外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只允许她露两只胳膊出来凉快凉快,其他依旧裹牢。

    风暖是有起床气的,被他裹得死了,又想蹭到墙上去贴著墙当壁虎,嗯,墙壁凉丝丝的,她舒服的眯起眼睛。

    “太热了?”耳朵旁边朦朦胧胧诱惑一样的声音,yīn柔好听,徐徐展开一丝甜蜜透骨的香。

    她了头,脸颊在凉枕上蹭了蹭,娇软的身子拱起来,像个婴儿似得蜷缩成一颗可口的桃子,背後毛绒绒婴儿般细软的长发披散著,被玉般细长灵活的十指慢慢一根一根梳理好,秋览若伸手摸了一根红绡,给她绑成一根发辫,撩上玉枕,露出白嫩的後颈。

    一下子顿时凉快了很多,风暖迷迷糊糊的转头对情人咯咯笑了笑,娇憨可爱,脸颊睡得粉粉的,还印了两道玉枕印子,迷蒙波光从眼皮下粼粼闪著,微微张著嘴,露出一珍珠色的贝齿,映著软柔的红唇,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在烛光下带著金光。

    秋览若是精神和肉体都异常强大的男人,兴之所至决然不会委屈自己,撑起身子俯身就柔柔的吻了起来,从後颈到柔唇,仔仔细细。

    风暖只觉得他的长发落到鼻尖痒痒的,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茫然的睁开眼。

    入目一片风流妖娆绝色,美目盈盈倾国倾城。

    “是不是风寒?”那美丽的男人轻笑著,月季色的豔唇在她颈边吮吻,一手伸入裹著她的薄被,他体温低凉,握著她温暖的脚,揉弄了一会儿,慢慢就探入寝衣,状似无意一般,抚摸著她饱满的丰rǔ,手臂一紧,风暖的後背就撞进他xiōng前,丰rǔ不可控制的晃了晃,摩挲著他的掌心。

    “哎,览若,你别呀……”她好困,睡前还被这男人折腾了许久,腿心儿现在还是湿湿的呢。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好听的声音带著甜味,温湿而调情的味道,含著她的耳珠子“得了风寒可就不好,洞房花烛夜你如何挺得过?我看看伤好的怎麽样。”

    说罢掀开被子,将她的寝衣从一边肩上褪了下来,她一身莹润躺在丝缎之上,浑身毫无遮掩。她的寝衣就薄薄的一层,裹在身上描绘出最细腻的曲线,秋览若看她怕热,连肚兜都不要她穿,就那样薄薄的一层,褪下来,就什麽都没有。

    那样销魂莹润的一个娇儿,那样无力防备的姿态。

    炙热的吻烫上她的背,星光暖夜,红烛摇曳,修长的指尖白玉一般,向下蹂躏著女儿家最娇嫩的红蕊mī穴,侧头在她肩头吮吻,把这小丫头侧拢在怀里肆意怜爱。

    “啊啊……嗯……”小丫头不一会儿就被揉出了yín水,银线一样缠在他的指尖上,难受的并著双腿想要合拢,却逃不开在花穴里抽插的手指,却听那倾城美色的情人在耳畔低低的笑,千种风情都绕在眉梢“呵……钗钿堕处遗香泽,乱桃蹊,轻翻柳陌,原来真有葬楚宫倾国的销魂。”

    他的声音销魂又狂暴,红唇下的珠贝白齿密密咬著她颈侧最软的一块。风暖身子不停抖颤,身下的mī穴几乎是贪婪的吸吮著他的长指,他修长的手臂横在她双rǔ中间,每一次扭动都来回挤压著两团饱满丰挺的浪rǔ。雪白上的一红,给她清纯的颜色上上了一滴妖豔yín靡。

    他俯身过来,一边抽插著她的yín穴,一边含住rǔ头,风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酥掉了,下体肿胀的yīn蒂和花唇在他手中被撩拨搓揉,浑身过了一阵yín浪的热流,“嗯……哼……”她向後仰头,枕在情人的腰上,成了一种被上下环绕爱抚的妖娆姿态,即便是秋览若那样冷静的男人也笑著喘息起来,优雅用牙齿轻啮那娇嫩的yín浪nǎi子,手指抽耸的益发激烈。

    “啊啊……啊……”浑身发抖,她的屁股随著他手指的动作被激烈的带著来来回回,花穴的嫩肉不舍他的撤出,紧密吸吮著似要抓他回来一般,刚刚抽出来一就层层裹了上去向里拖吮,“啊、啊……嗯、嗯……览若,嗯……”纤细的腰被他牢牢箍著,小丫头泪珠子都掉了出来,花穴被抽插到发麻,震动蹂躏到激烈的酥软绞紧,酥麻的销魂吸吮感另身後的男人几乎失控,一波波浓稠的yín液被搅拌带了出来,滴在身下的锦缎上,丝丝yín乱糜烂的气味。

    “览若……呜呜……你要了我吧……要了我吧……”臀部双腿间被塞入了一根异常粗大的男龙,近乎疯狂的抽击,风暖哭了出来,紧紧抓住情人有力的臂膀,nǎi子难耐的在他手臂上蹂躏,饱满的臀肉一颠一颤,被身後情人坚硬烫热的欲棒得yín液横流,一片晶亮yín美。

    受不了了,她受不了了……总是这样,给她吃一,弄到饥渴万分,又不真的来……手臂缩起,她的屁股紧紧贴著他的下腹,吸住腿间那个粗大强壮的灼热男性。

    欲根极速的抽戳,他微微俯下头,任她盯著看,他眸子春江弱水一样,睫毛在烛火下一根一根分外清晰,开合间都是数不尽的绝代风姿,鬓边沾上了汗湿的长发,青丝如水,衣襟散在身下,妖娆出盛莲开放的绝世豔情。

    “傻丫头……”他笑著,从她的额角吻到她哭泣的眼皮,一滴滴含入舌尖,咸涩又甜美。“我何尝不想……你身子没有大好,我若真要了你,只怕你挺不住。”

    他这样撩拨她,她才真的挺不住了……“啊啊……”她哭著咬他的手臂,像小猫啃毛线团一样,娇的让人心怜。

    她美丽的恋人把她软软的箍在怀里,扶著她纤细的腰,巨杵纵情挺动,揉捏的丰挺rǔ球随著他的动作荡出波波rǔ浪。

    那粗狂ròu棒摩擦著她的娇穴,在她腿心传来阵阵的痉挛,双rǔ被他揉捏得既涨又疼,臀肉又不受控制的紧紧贴向他下腹,紧紧的夹紧紧的吸。

    “览若……呜呜……”她难受的哭,小奶猫一样,“什麽时候才能……嗯嗯……”

    “洞房花烛夜那天,你我好好玩玩七日长生殿……如何?”秋览若笑意里含著风暴一般的情欲,这样可怜可爱的模样,又这麽声声求著,可真让人想直接撕碎了她。

    红唇撕咬著她圆润的肩,这是他心爱的丫头,紧紧的揽著,呵,真想现在就撕碎了啊。

    “什……麽是七日长生……啊啊……”mī穴一阵阵喷出yín水,将他润的越发销魂蚀骨,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想要,好想要。

    “嗯,乖丫头,夹紧一……”他在她耳边咬唇,低沈的声音性感的不可思议,长指按著她的小腹不许她离开下体半分,连连狂暴耸动下身在她腿间抽插纵情,寂静的房里只有惊心动魄的肉体碰撞声,还有女人哭泣连连的浪语求饶。

    “七天七夜,我们锁了院门,可好?”

    “啊啊……嗯……好……”小丫头隐隐觉得不对劲,可身下yín荡疯狂的律动快要逼疯她,哪里还顾得上那麽多。

    “只有你和我,这七日不用梳发不必整衣,不必……起床。”看她浑身颤抖高氵朝了几回,他不再约束自己,放肆的吻,放肆的抽戳,指尖放浪的揉捏著她被yín水包裹的湿漉漉的晶亮花唇,肿胀的小蒂,放纵自己在她耳边喃喘,七天七夜,彻彻底底的玩,彻彻底底调教,呵。

    “好舒服,览若,好舒服啊──”小人儿难堪的看著腿间来回纵情的男性,小手被他按在丰rǔ上揉捏,颤抖著再一次高氵朝,身下的男性越发炙热涨大,速度近乎疯狂,将她身子得一颤一颤,虚弱的撑著侧面的墙壁,任他尽兴。

    花穴蜜液奔涌,风暖感觉到身後的情人咬紧了牙,手臂拢著她紧的发疼,狠命折腾了她不知多久,喘息著喷射了出来,烫的她花穴口一阵颤抖,白色液体顺著她的腿根缓缓流下来。

    “嗯……”风暖全身虚脱的瘫软在床上,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伏在床上小动物一样弱弱的喘,大眼睛里含著水光委屈又可爱。

    秋览若弯著凤眸,柔柔坐起将她搂回来,帮她擦干一身粘腻的液体裹上新的寝衣,安慰的吻吻她轻颤的睫毛,勾唇戏谑的笑“伤好了不少,再修养两天,成亲就无大碍了。”

    说罢很满意的任她仰头吻了吻带著月季香味的红唇,抱著她倚在床栏上,手指一根一根梳好她散落的发。

    风暖嘴角抽了抽,身体无力,心里却咆哮腹诽──

    我受的是内伤!内伤!想看我伤好没好不应该把脉麽?!卑鄙……

    ☆、执子之愿(二)

    我再也不来了!

    这句话从某些人嘴里说出来,基本跟放屁没两样。

    所以,当禾风暖被秋览若抱著在凉亭里吃螃蟹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大摇大摆的娃娃脸易小王爷的时候,秋览若连睫毛都懒得抬一抬。

    这两日朝堂上比将军府还热闹,帝君当著文武百官允婚,霎时间跟煮开水一般,连久争不下的襄云太守之位都暂时搁置一边,连带著後宫同时地震。这消息挡都挡不住,冲出朝堂就奔涌至皇城大街小巷,几天之内,闺阁之中统统得到了帅元将军的婚讯。

    这下子,问题大发了。

    先是太後发难,紧接著不少太妃公主跪在叶沐风书房门口,却被皇帝全数挡在外面。叶沐风效率极高,朝堂允婚同时下诏全国,帝君话才落地,内廷就拟好了将军夫人的诰命分封圣旨,快马加鞭送入将军府,一刻锺都没有耽误。

    圣旨和诏文同时发出,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叶沐风仁至义尽,排队预谋嫁给秋览若的公主、郡主以及官家贵女们统统措手不及,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尘埃落地。

    但是接下就是对平妻之位和妾位的殊死争夺,这几日将军府门口车马拥堵,不是借机送礼的就是送婚贴的,秋览若知道这事帝君是断然不会再干预,就让应天干脆关了府门谢客,将府人员出入,均走他另开的机关门。

    朱霄本来是出去给小夫人添置东西的,只是实在是甩不开身後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小王爷,万分呕血的带他进了机关门,这才进门易小王爷就跟长了狗鼻子一样,这看看那摸摸,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个花多少钱那个花多少钱……

    风暖嫁人,身边自然要有娘家人,秋览若早早命人把王绝和大宇接入府中暂住,这会儿石桌前做著镇定自若的秋览若,一脸通红坐在他膝上的禾风暖,低眉敛目的王绝和大狗狗一样的禾大宇。

    盘子上放著巨大的螃蟹,橘红的螯钳有手掌那麽大,从海国进贡过来,还带著海水的味道。为了保持鲜活,一路上不敢停歇,用最快的马车拉了,还要随备一车的海水随时更换,这种螃蟹嘴极挑、难以成活,常常到了盛京也活不下来几只,但留下来的都是最生猛鲜美的味道。

    风暖可稀奇了,不肯自己一个人吃,非要拉来王绝和大宇,所以易小王爷看到的就是这麽罕见的秋览若陪坐吃饭一幕。

    秋览若将她抱在膝上,一只手搭在桌上任她压著,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捏碎螃蟹的硬壳,剔的干净剔透,在小小的青玉碟子蘸了蘸,就递到风暖嘴边,凤眸含笑,看她软软的小嘴咬上来,指尖往里送了送,让她连手上的酱汁也一并舔吮干净。

    易小王爷堵了一肚子的气,看到这一幕登时火冒三丈。

    好啊你个秋览若,成个亲藏得够严实的啊。

    凭我们……针锋相对的交情,竟然今天才从皇上嘴里知道!他蹬蹬蹬就往石桌边跑,跑了一半,有些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什麽要命的机关对著自己,才一阵风冲到秋览若跟前,双手叉腰。

    “坐吧。”秋览若抬了抬手指,竟然没有为难他。长发不束,流泉一般懒散披在脑後,看风暖吃的高兴,一时兴起,花瓣色的指尖在一旁的菊花酒里沾了沾,轻轻上怀里小丫头的唇瓣。

    易小王爷在心里叫了一声娘。这倾国相欢的白衣美人真是那个三丈之外都能冻死人的大冰块麽?诚然,他脸上也没甚麽太多表情,可那动作柔的,拈花易碎一般,他怀里那小姑娘红脸低著头,细细蠕著红唇,这调戏姑娘家的妖豔风流相,都快赶上自家帝君了!

    风暖看著呆鸟一样的易小王爷,也顾不上吃,抬头就朝他看去。

    “你──”

    比秋览若给他的冲击更大的,是这个姑娘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冲击感,尤其她弯起秋叶水波一样的大眼睛弯弯,冲他展开一个异常温暖的笑。

    好熟悉,好熟悉!

    在什麽地方见过,同样温暖的笑,同样清明的眼睛,他茫然开口“喂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真不是搭讪姑娘的陈词滥调,他真的是抱著很纯洁的意思询问,但登时感觉到那妖孽淡淡凉凉的看著自己,食指如玉,在桌子上,瞬时差炸毛。

    上次就是秋览若指头了之後,他差被炸成刺蝟戳成蜂窝,这次可没有帝君救命啊啊!

    风暖看著易小王爷只觉得可爱,很开心的从秋览若怀里半支起身子,很有礼貌的说“我叫禾风暖,”说罢看向秋览若“这是你的朋友?”

    秋览若扫了他一眼,那双倾国倾城的凤眸带著满满的凉薄,还是温温说了一句“易小王爷。”

    人没见过,但京城百姓谁没听过这个暴发户的名字?风暖的眼神一下子崇拜了起来,据说这小王爷很有钱很有钱的,富可敌国也不过分。

    女孩子崇拜的目光总是让易小王爷很受用,他摆出平易近人的笑容,一屁股坐在秋览若旁边,挤开禾大宇,冲秋览若臂弯里的小丫头亲切的笑道“你就是秋将军的小夫人?”

    小丫头一下子脸就红了,一面又小小了头,像是被主人爱抚过的猫咪一样,呆在未来夫君怀里柔顺乖巧。

    呀呀,不算绝美,但是看起来就很温暖很好养的样子,易小王爷刚要凑过去,就听见秋览若嗯了一句,眉间微微皱起。

    “这只胳膊被你压麻了。”他低下头,对风暖轻轻笑,将左手从她身下抽了出来,“换一只吧。”说罢替换上右手给她垫著,左手重新拿起螃蟹腿细细剥开。

    哎呦呦,这惯成了个什麽样子!

    易小王爷心里咂舌,向後退跟禾风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嘴上不由说“我说,上次你封城找人动静就够大的,还不收敛,要是叶苏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了。”秋览若毫不在乎,单手敲开一个蟹壳,把黑色的部分剔去,只挑最白的蟹肉喂给怀里的小佳人。末了扬手,侍酒的青杏递上一块白缎,长指拿起来给她仔细擦净嘴边的酱汁。

    喂喂,你那小夫人的手闲在那是猪蹄吗?

    心里腹诽,却见禾风暖回过头来问“谁是叶苏?”

    “成亲前说个这干什麽?”秋览若拢起眉,内含的冷意听得易小王爷抽了口气,似是很为难的,“这关系到皇上放在你这的东西──”

    “闭嘴。”

    秋览若摔下手巾,冷冷看著他,“怎麽,帝君放在我这东西你倒Cāo起心来了?要不现在搬去你府里,好好守著?”

    风暖感觉到恋人的手兀然一紧,脑子一激灵,笑意软了软,转头问僵住脸的易小王爷“那个……王爷你吃饭了没?”

    这小王爷脸色可不怎麽好看,人家再怎麽也是个小王爷,总不能来就吵架吧。

    “没!”

    气鼓鼓的,可是螃蟹香味却让他喉咙动了动。

    “那……那一起吃吧。”风暖挠挠头,她本来就是做吃饭生意的,除了招待人吃东西,实在不知道如何下台阶,想了想,从面前拿起一只张牙舞爪的螯钳,放到易小王爷面前的盘子里,笑眼弯弯“风暖是小门小户,就喜欢大夥儿围著一起吃饭,来来来。小王爷的名字我如雷贯耳……以前我们聊天都在猜小王爷是什麽样富甲天下的人物呢,王府里是不是像龙宫一样有很多宝贝?”

    这台阶给的很软,将军夫人又是动手又是动嘴,秋览若竟也没阻止,易小王爷素来喜欢炫富,一听有人捧自己当京城第一富豪,登时眉目跟春水化了一样,笑的牙不见眼,一手很豪放的啃著蟹肉一边牛嚼牡丹似得捧起手边的雪莲菊花茶就大口灌,心疼的身後侍酒的青杏直嘶声。

    “那是,我府里的好东西可多了,都是从民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他的成语水平连禾风暖都哽住,抬头看了看淡定自若的秋览若,默默给易小王爷再添一只大螃蟹盖。

    “我府里什麽高达八尺的珊瑚树,珍珠刻成的观音像都是太俗太平凡的玩意儿,你去门口的石狮子上随便就能敲下来一颗鹅卵石大的夜明珠,我的府门口门环是纯金造的,围墙瓦沿都包的银……”

    越听风暖嘴角越抽搐,这位小王爷到哪里都散发著一股我是肥羊快来宰的气质,他一路嚷嚷下去,改日会有多少人去挖他的狮子偷他的门环揭他的屋瓦?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

    秋览若却微微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听得异常仔细,却没有看易小王爷一眼,挑了挑唇,却说“小王爷家养了数枝金色莲花,易小王爷肯割爱,就送给风暖几枝如何?”

    “好呀。”小王爷笑嘻嘻的咬著肥美的蟹肉,瞟了秋览若一眼。

    风暖眨了眨眼,心下莫名有所了悟,这两个人,说的绝对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秋览若基本不说多余的闲话,他怎麽可能关心起别人家的花?她养在他书房里的好几盆海棠基本都被无视,览若根本就对花无感。

    易小王爷脑袋突然笑吟吟凑到风暖眼前,笑眯眯的咧开嘴“小夫人,你有没有兴趣去我府里玩?”

    “这……”风暖拧眉看了看他,似乎有口难言。

    “你也知道,我府里宝贝多著呢,别的不说,就连我府门外的围墙,都是用花椒涂成的,取的就是‘椒墙’之意。”

    风暖僵硬的头,对面俊秀的小王爷越发得意洋洋。

    “别人家一车椒涂一面墙,我们家可是一车椒只涂一块砖!等我涂完围墙,盛京整整一个月花椒供不上货!”

    “我知道”她僵硬的挤出笑,僵硬的开口,“我以前路过王爷府,靠在围墙上歇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半个身子都麻了……”

    作家的话:

    停更一段时间~~~

    ☆、百里红妆

    帅元将军大婚,是本朝除了皇帝封後之外的最大盛事,这件事情不仅面上有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的光华,更有清黄交杂的私语猜度如同流水一般从朝堂流淌蔓延了出去。

    除了坊间的香豔流言和闺阁女儿碎了一地的相思之外,朝堂上更看重的是,秋览若的亲事没有代表一丝一毫的政治导向变动,让原先藉由婚事盯住他的无数双眼睛越发猜不透他的意思。

    显而易见,秋览若并不打算藉由结亲和任何势力有所瓜葛,使得兵部完全独立一方,那百万盛合大军环在京畿郡县,惊得百官梦里都要抖颤。

    新妇没有背景、家世孤薄,说是身世神秘奇诡,实际上这些朝堂上的老油条们都知道,不过是对这女子出身低贱的遮掩罢了。天子脚下有三公二相五候,家家都有清莲儿一般的美貌嫡女,这些女儿教养在内府,有多少都是为了笼络秋览若而准备的?流年里黯许了多少芳心,这下措手不及竟然碎了遍地。

    朝堂上也就罢了,秋览若连帝君後宫的公主们也一并不打算搭理,皇帝内宫光是正一品、从一品的公主数数也有十几个,深受太後宠爱的鲁阳公主本来是将军夫人的热门人选,此刻正在醉月殿的紫檀**黄梨木贵妃榻上软软塌著,伏在母亲流金软缎裙裾里小声流泪,双肩颤抖著好不可怜。

    “傻丫头,这般哭著作甚。”

    太後慈爱的摸著女儿的黑发,看她也不梳妆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心下连连低叹。後宫最近是凄凄惨惨戚戚一片,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太妃公主们愁眉苦脸的模样,连自己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也折磨成了这番模样。

    坐在太後身边的另一位紫裙的美貌少女抿著水薄的嫩唇,头上梳著金丝八宝攒珠髻,斜眼看著鲁阳公主气息恹恹的模样,眸子里不由抹过一丝鄙夷,一手绞著手里的软烟罗帕子,讨好的向太後身边蹭了蹭,软声说“鲁阳公主姐姐不必难过,我听说那将军夫人身後连个世家也没有,父亲早死,她本身还是个收养的,不知怎麽回事被将军给捡回府里──”

    “说什麽混话!存心让你姐姐更难受麽?”太後本来还在柔柔安慰爱女,立刻嗤声怒瞪了她一眼,登时惊得她不敢说话。

    鲁阳听了她的说辞哭的更加厉害,一手揪著母亲的袖子,雪白的脸蛋靠在太後怀里,泪水就泉一样涌了出来“母後,按芊雪的意思,我一个嫡公主的身份,竟然还比不得街头浪荡的小贱人麽?”

    紫衣少女芊雪公主是“芊”字辈的从二品公主,自小养在太後膝下,却并不是太後亲生的,听了姐姐的话,喉间像是堵了什麽似得呕了一下,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愤恨。

    嫡公主就合该什麽都配最好的?她这个妃子生的就因为没从太後肚子里爬出来,就算从小养在膝下,日後,也不过是鲁阳公主婚事投石问路的棋子罢了。

    皇帝向来懒得顾惜宫闱,她们这群前朝留下来的公主,命运都掌握在太後的手里,愿封就封,想贬就贬,若是惹得太後讨厌了,别说嫁入世家贵胄,搞不好以公主之尊被配给宫门守将都有可能!

    那帅元将军秋览若,她被鲁阳强迫著当信使,给他送过几次手制的薛涛签,金边压花,脂粉芬芳,一片女儿家心意,她见到将军的机会比姐姐还多,她……

    芊雪恨恨的绞著手里的帕子,快要把白嫩十指给绞成一股绳,秋将军美色倾城,清冷流转的像佛泪一般,转眸就是一地倾泻的流风花色,谁不喜欢?不仅仅是姐姐飞蛾扑火,她也想摸上一摸呢!

    太後的眉毛皱的快要夹死苍蝇,大盛皇朝极为重视血统,当今皇上虽然母妃不算受宠,也是世家嫡女,更有贤妃的品级,眼下秋览若的官阶眼看就在王爷之上,再向前一步就到加九锡之荣了,居然来了这麽一手,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不知道皇上那关他是怎麽过的!

    芊雪蠕著红唇,细细撺掇了一句,“母後,听说皇上不但给那女子封了个正一品清惠郡主,还连带赐了三百抬的赏赐给郡主添妆,还说……说赏郡主有安邦定国之功呢!宫里的嬷嬷们传来消息说,那小夫人也不是什麽绝世的颜色,怕是个很有手段的,能让将军和皇上都刮目相看。”

    “什麽?”鲁阳从母亲怀里支起身子,撑大水眸惊讶的看著她,眼眶更是红的厉害“一品清惠郡主!那可是最高等的郡主,品级和本宫一样!不过是一个街头商贾下作女人,她做了什麽安邦定国的事?哪来这麽大的功绩?”

    太後听到这话顿时脸色yīn煞,“芊雪,你没有听错,是一品清惠郡主?”

    芊雪公主赶忙跪在太後脚边,睫毛下眼珠子扫扫鲁阳的表情,看似不胜惶恐的说“母後明察,这也是方才女儿听来的,说是皇上还没下朝堂,内廷就飞马宣旨封了,眼下好几个大人家都慌了,这麽多堪匹配秋将军的贵女们都纷纷措手不及。”说罢瞥了一眼太後的眼色“若是帅元将军娶个贵妾也就罢了,这下竟然占了元配的位子……又封了一品郡主,怕是要坐稳正室的位子了……”

    话还没落地太後就抬手砸了手上的青雀梅花盏,脸色铁青!

    皇上这次下手,太毒了!

    不但允婚,还封了一品郡主,了郡主中最高贵的清慧封号!这下可好,皇上直接把未来的将军夫人封到,和嫡公主平起平坐,无论是谁想要下手整治整治那小夫人,也要想想了!若是再有人想把女儿嫁入将军府,也别想以品级位次为由挤掉正室,最多屈居偏房。

    这下,世家大族要想将嫡出的宝贝闺女送入将军府,都得著卖女求荣的名头,毕竟……将嫡出女儿送给人家做妾是何等的奴颜婢膝,哪怕真有人想要靠这一手拉拢秋览若,也不敢做到明面上来惹人笑话。

    世家出的庶女倒是可以送去做妾的,可这样一来品级更低,不更没有翻身挤掉正室的可能了麽?何况嫁了一个庶女,以後就算正室没了,谁敢著流言蜚语再送一个嫡女进去当填房?嫌朝野上下不够议论自己往将军府贴,送好几个女儿讨好人麽?

    这下子,算算竟然没有一个女人能拿出手送进将军府了!

    皇上把秋览若里里外外给摘了个干净,堵得世族贵胄们直恶心,连往将军府里塞人都进退维谷,无法抉择。

    眼下纷纷聚在将府门口送妾位婚贴的,恐怕是已经对正妻之位不抱希望的贵女们了,可这妾位……

    芊雪又向前跪行了两步,两眼亮晶晶的,好像惋惜到快哭了“是啊,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就傻了,本来以为母後懿旨一下,鲁阳姐姐就能顺顺当当当上将军夫人。鲁阳姐姐是我大盛的嫡公主,身份贵重,是一定要选个人中龙凤的驸马享受正室荣宠的,女儿也替姐姐哭了好久呢。”

    太後描绘著精致妆容的眼尾层层堆上了恨意,握著鲁阳公主的手都隐隐发疼!皇帝这次摆明了是和她撕破脸对著干,她的懿旨居然连玄武门都没出去就被打回来,而内廷太监则连折子都不给拟,现在的内廷完全在皇帝一人意志控制之下,没有帝君授意,她已经连懿旨都发不出去了!

    原本,最好的打算是将鲁阳嫁给秋览若,不但圆了女儿的相思,更是拉拢了秋览若的兵部势力,身为帅元将军的岳母,皇帝也要对她有所忌惮,却没想到一向对成家娶妻无意的秋览若才刚回京不久就来了这麽措手不及的一出!

    太後牙咬得咯吱咯吱,头还被鲁阳哭的隐隐作痛,就听到芊雪的嗓音里含著一丝急迫的味道“母後,据说私底下好几个大人商量著,是不是先赶紧送几个庶女过去,把帅元将军身边的贵妾位子给填了。这次姐姐没能顺利嫁给将军,就是因为没及早动手,若是我们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到时候将军身边的几个妾位都抢不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鲁阳公主一巴掌打翻在地,她捂著火辣辣的脸颊惊愕的看著刚才还梨花带雨的嫡姐一脸狰狞,欺霜赛雪的脸上一脸鄙夷。

    “我说你在这儿跟母後挑唆半天是为了什麽!讽刺我没能顺利嫁给将军是吧?你这小贱人,我嫡公主不能给将军做妾,你倒是动了这心思吧?倒是敢把脑子动到本宫的男人身上!”

    芊雪泪汪汪的低头跪在太後脚下一声也不敢吭,浑身发抖,心里对这个嫡姐又是畏惧又是冷嗤。

    切,你的男人?八字一撇都没了,也敢说将军是你的男人?

    谁不想嫁给秋览若,你一个一品嫡公主已经没可能嫁了,我却是从二品的庶出公主,就是给将军做妾也是符合礼制,就让你知道嫡公主也不是事事都能配最好的,至少那样倾国倾城的绝色夫君,你是没福气摸到了。

    她心底怨毒,脸上却诚惶诚恐。

    太後冷哼了一声,这个芊雪虽然是养在自己膝下,也没什麽太多情分,不过胜在脑子活络,倒是个懂得周旋的主,琢磨了琢磨,脑子就有了计较。

    她亲切的扶起泪盈盈的芊雪,面带慈蔼“雪儿说得对,这话倒是提醒了母後,要不赶紧送个乖巧贴心、又向著哀家的人到帅元将军身边,只怕更是没机会了。”

    “母後──”鲁阳大惊,却看见太後一手爱怜似得抚摸芊雪红肿却美丽的脸颊,一边柔声道“哀家膝下无子,自小你就和鲁阳一起长大,跟哀家的亲生女儿没有区别,自小鲁阳有的,你都不少。眼看你长得锺灵毓秀,怎麽也配得起个人中龙凤,要不然,母後做主将你许给帅元将军做个贵妾可好?”

    说的芊雪又是羞怯又是雀跃,怯生生的瞄了一眼太後,赶紧跪下“帅元将军是姐姐心上的人,芊雪没别的想法,只愿一直服侍太後和姐姐。”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她并没说不愿意嫁给将军,也没说愿意嫁,怕刺激到鲁阳公主。她只是表示,自己懂的太後的抚养之恩,不是个白眼狼。而一直服侍太後和鲁阳,不就说明若是她做了将军的妾,定会不遗余力整治那个毫无靠山的正室,挤掉她,好让鲁阳日後坐上将军夫人的宝座麽?如此,她作为妾仍要一生服侍正妻鲁阳公主,断然没有自己上位的野心。

    太後满意的头,鲁阳公主这下更是泪水连连,一把揪住母亲“母後真要把芊雪嫁给将军?”

    “不然呢?你现在还有什麽法子可想?”太後冷嗤,和蔼拍拍芊雪的手“哀家等帅元亲事办完就去跟皇上提,娶妻就罢,一个妾位,想来皇上也不好驳了哀家的面子。”

    芊雪公主开心的福了身子就出去了,鲁阳公主登时滑下鎏金水晶木塌,泪眼朦胧跪在太後跟前“母後这是要把女儿的心都给撕碎了麽?明明知道女儿一心爱慕将军──”

    “起来!”太後看著自己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你性子怎麽软成这样?连那芊雪五分心眼儿都没有?一个妾位就把你给哭成这样!你又不是嫁不成秋览若!”

    鲁阳公主从太後的话里听出门道,登时顾不上哭,扬起泪迹斑斑的雪白小脸,茫然又期待的看著太後。

    太後笑著抚摸她後脑的长发,眼里一闪而过算计“你以为,母後真要把芊雪嫁进将军府麽?这一来你还怎麽嫁?到时岂不是让朝野上下笑话我们天家,嫁两个公主给秋览若?”

    “那……”

    “芊雪不过是给你投石问路的棋子,她现下听母後允她做妾,势必在整治将军夫人的事上处处冲头一个,你只要在後面坐享其成就好,哪个男人喜欢心机难缠的女人?你只要维持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模样就好,一切脏事自然有芊雪冲在前面。”

    “可现在将军已经娶了原配,又是一品郡主,我该怎麽办?女儿不能嫁进去做妾啊!”鲁阳早就知道芊雪这个妹妹是给自己铺路的,她可从来没有同情过妹妹,这个芊雪公主只是用来衬托她的高贵和优越罢了。

    太後伸出食指戳了戳鲁阳公主白嫩的额头,叹口气“你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尊贵无匹,怎麽能跟芊雪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样,生了做妾的念头?自然是要做正妻的。”

    “可是母後”鲁阳担忧的闪著水眸,她没有忘了之前母後要下懿旨赐婚,却也没能办成这桩婚事啊!“皇兄一直都没有答应过女儿和秋将军的婚事,反而这麽快允了那小贱人和将军的事,这婚事都定了,怎麽翻盘?”

    她不得不忌惮皇兄啊!皇兄心思莫测,手段毒辣,她只怕没翻起来什麽浪来,反倒被皇兄整治了。

    “笨丫头,”太後冷笑“眼下当然不能明著来,反而要让这婚顺顺利利的成了。”

    太後从桌上重新拿了一盏冷掉的血燕窝,怜爱的拢拢女儿耳边的长发,亲手盛了一小勺送到爱女口中,看她渐渐冷静下来,不禁赞赏的头,“这就对了,这婚事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咱们没必要这时候跟将军和皇上过不去。你别著急,哀家觉著,秋览若和他那小夫人未必有什麽情意,但这女人肯定留不得。”

    “为什麽?”鲁阳不解“将军不喜欢她为什麽还要娶?”

    太後叹气“你没听芊雪那丫头说的话?虽然是撺掇我,但说出来的事儿都是真的。秋览若此次娶妻未必是因为他想娶谁,反倒是因为他恐怕谁也不想娶!

    你想想看,不管秋览若娶了哪个世家女子为妻,都不免会跟那一派势力有所瓜葛。就算他本人不愿意,外人的眼光却必然将他和他正妻一派联系起来。而他娶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就可以做到独善其身,这恐怕才是他最根本的用意。皇上这麽快允婚,也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派势力有趁势坐大的机会。”

    太後嫌恶的撇著豔丽描绘,却有些下垂的瘪嘴唇“不过,这女人出身也著实太低贱了些。”

    鲁阳恍然大悟,更因为秋览若可能并不喜爱他的夫人而深深笑了出来“那母後又如何说那小贱人是个留不得的?”

    “你没听芊雪说?那女子也不算是什麽了不得的美人儿,却能让秋览若给娶回府里,可见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若她是个绝色美人儿,倒也留得,毕竟男人嘛,新鲜劲儿过去也就过去了。相反的,她不是靠以色事人,这才麻烦,非除不可!否则,你怎麽顺利嫁过去?”

    “母後想要整治那贱人?可是皇兄那边……”

    太後yīn沈沈的笑出来,单手摩挲这女儿水嫩的小手,“鲁阳,你皇兄势如青天,跟他对著干无异於以卵击石,但是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世上四条理:天理、佛理、人理、道理,皇上可以藐视前两条,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人理和道理,否则自然有百官死谏……同样,若是秋览若新娶的清惠郡主违反了这两条理,就算秋览若和皇上有心,也保不了她!”

    “母後的意思是,要让那清惠郡主自己出错?”鲁阳总算明白了,心头一亮,扑身上前著急的闪著眼睛。

    的确,清惠郡主嫁入将军府是铁板钉钉的事,这节骨眼上想要硬是逼他停手、换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若是那将军夫人自己出了差错……

    太後头微笑“没错,哀家就是要让她自己失德失道,干出皇上都保不了她的事来,自行了断,把将军夫人的位子给你空出来!”

    最宠莫过皇恩,皇帝本人为了表明对这门婚事的认同,当朝封了将军夫人正一品清惠郡主,比贵妃娘娘只低了半级,朝野哗然。

    三百抬的封赏,这样盛夏温暖,梨花压城的日子,从皇宫正门一路抬进将军府的大门。沿途上千位太监女官洒扫铺花瓣,华奢至极。

    帝君亲自送了封赏出宫,从皇宫口到将军府门,一路上为了保证天家封赏不沾地,除了洒合欢花瓣,更是拉了丈宽的软红云锦作为地毯,让抬著大红色紫檀木叶箱的长长队伍从云锦上走过。周围的树上更是用红色花枝鸳鸯斜纹烟罗帐做了整整一路的挡风纱,红锦柔婉,金丝耀眼,天家手笔,震惊了满盛京的百姓,围观的人比句芒神夜还壮观!

    大红光影斑驳,水色流转,秋览若一身白衣淡淡勾著一丝柔和的笑意,打开府门将代表皇帝圣宠隆重的珠宝红箱全数迎入。

    百里红妆,不过如此。

    就是嫁公主,也没有这麽大的阵仗。

    “览若,太夸张了吧……”明日就是大婚,这几天收礼物收到手软,风暖无奈的扯扯秋览若的袖子咕哝,他背後倾斜如流泉的长长黑发阳光下如同琉璃抽成的丝线一般,搔上她的脸蛋。秋览若向後弯著手臂将她护在背後,不叫看热闹的人瞧了她去,一阵温温的睡莲香味从他发间传来,风暖像个被主人护住的小动物一样,禁锢在他背後,睁大眼睛偷偷瞄著红妆盛世。

    唔……这三百抬赏赐连边都望不到,金闪闪红彤彤的能闪瞎人眼,皇帝……真的好大手笔呀。

    眼看关了几日的将军府门现在打开,世家贵胄连忙插空将送给秋览若的大婚礼全数挤著一同送入他府门里去。

    虽然自家女儿嫁不进去,但这些世家总归都是人精,不但准备了将军大婚的红礼,连给未来的将军夫人也都纷纷送上贺礼,做足了面子。

    风暖不敢收,总觉得太过夸张,这送礼的门道太深,万一中招了呢?

    谁知道,秋览若看她拒绝,竟然对她附耳低声笑语“风暖,通通来者不拒。”

    他凤眸笑意似有若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衬著他清豔如同青烟雨上般洁净的白衣,青枝小、万般豔都在淡柔唇间含著的一抹笑。

    这……万一有人携私行贿怎麽办?风暖正困惑,白玉似的耳扇顿时就被贝齿咬了咬,一阵酥麻柔软的吮吻轻扫过耳垂,撩的她浑身颤抖。

    柔柔的低语带著春水雨後的香味,秋览若回头咬著未来娘子的耳畔轻拢慢挑“想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我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忽然低笑出声“你别被帝君给糊弄了就好,这天底下,就他赏的东西最不好拿。”

    “啊?”心里还琢磨著正当收礼和贪污受贿之间那条线,风暖被他的话惊得一抬头,却见秋览若笑意里带了几分愉悦慵懒,优美漂亮的下颚肤光如玉,唇角带了一淡淡的暖。

    莫非这皇帝封赏东西也有什麽邪门?她不禁就想到了房里那尊诡异的送子观音。

    这边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百里红妆队伍里偏斜出来一小队宫女太监,以一个年老的姑姑领头,走上跟前来。

    秋览若一手揽著她,一边凉凉的看著身前太後宫里来的管事姑姑,那清豔凉薄的样子看的这上了年纪的老宫女神魂迷醉又浑身发冷。

    “怎麽,太後也有礼相送?”

    他淡淡的问,凤眸里丝毫笑意都无,微侧开身。

    管事姑姑眼神闪烁,扬手让身後的太监捧来数十个精致的小匣子。这是太後赐的贺礼,按说秋览若应当双膝跪地、双手接过,他只是挑唇负手站著,连半动作都没有。

    管事姑姑被他看得一身冷汗,一句“大胆犯上”怎麽都不敢吐出口,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去行福礼,心下暗忖,怎麽这接封赏的比赐封赏的还要气势压人,半恭敬都不见?

    “帅元将军,这些东西是太後赏给清惠郡主的,将军该不会不受吧?”司膳姑姑也有二品位份,却被这冬日寒泉般冷淡的笑意压的喘不过气来,这青年将军美得太过,简直妖异,断不是个好惹的主。

    “怎麽会?”秋览若笑著沈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弯膝行礼的姑姑得满头冷汗,膝盖发抖快要站不住了,才将身後的风暖给拉到管事姑姑面前。雕玉一般的指尖捞著风暖的发尾,一边逗弄怀里丫头的下巴,一边漫不经心的“太後的礼,本将军自然收下。至於你,尽可以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清惠郡主的模样。要看仔细了,别到时说得不明白,平白让太後失望。”

    司膳姑姑背後仿佛被数百条毒蛇盘踞住一般,只觉得这年轻人笑的春江幽昧,幻色倾国,那寒意却从地底涌上,直直能冻残她一身肉骨。

    作家的话:

    拿ipad触摸屏码字,太苦手了,真心受不了

    下章还得求个婚,下下章洞房,我去,绝对不会再用ipad写文了,等出完差再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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