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营业额算下来,算上酒水等物,将近2万元进账。这对于一家新开的小店面来说,已经算是可观了。
看到冉晴的结算结果,楚风愣了一下,而后拿过账本自己又仔细算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楚风不由大笑起来。
“第一天开张不错,不过做生意过日子,还得精打细算才行。毕竟新店开张,前来尝鲜好奇的食客也是不少。过了这阵风潮,可能会有一个消减低迷期,再往后,生意渐渐就稳定下来,到时才能看出店里每日的营业额有多少。行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和大家一块吃饭休息一会吧。”
并没有盲目乐观,楚风放下账本将收银台锁上好,招呼冉晴一起去吃饭。
店里一帮厨师和员工还有李老七等人也都等着他们这两个主事人一起吃饭,让大家等时间太久了也不好。
见冉晴还有些发傻的样子,楚风推着她向饭桌走去。
“我没骗你吧好好经营下去,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过的好。等这些天店里的生意稳定下来,我可能要出趟远门,店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这些天我看一下,在附近给你找个合适的地方租住,省得你来回奔波,也不方便。”
今天前来敬贺的亲友也送了上不少礼金,楚风稍微粗算下来,也有六万左右的进账。这些钱,都得好好存下来,用于店里的日常运营开销。
现在不同以往,有了自己的生意门面,楚风过日子时就算精打细算了。
店里的日常运营维护需要开销,下边的员工工资等事项,也都是用钱之处。再考虑到一些突发意外情况,多备些资金钱财,总是有备无患的。
一天忙碌下来,众人的辛苦楚风都看在眼中。吃饭时,楚风为众人亲自倒茶端酒,犒劳一众员工。
夜渐深了。街道上孤伶伶的路灯将形单影只的路人影子拖的好长好长。偶尔一两疾驰而过的小车,刮过一阵冷风,带起路上的塑料落叶打着旋的飞出老远才翻滚着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冉晴一直被舒诗挽留在酒店住宿。考虑到店里明天一早还要带人去菜市购置肉食蔬菜。楚风和冉晴两在店里最后忙碌过后,楚风便送冉晴回舒诗所住的酒店中。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两人带着今天店里收入的现钞缓步向酒店中行去。
有些沉默的,慢慢走在楚风身旁,抱着怀里装着现金鼓鼓的袋子。冉晴想着心事。
楚风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事,也没有主动和冉晴说些什么。
不太擅长主动与人开口说话的冉晴沉默了好一会,方才小声的说着话。
“你要出远门,这么大的店,就我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你以前没开过店做过这样的生意,今天不一样打理的井井有条”
冉晴犹豫的话语还未说完,楚风似是已经知道她要想说什么一般。话声响起,让冉晴剩下的话便说不出来。
“这人呐。要学会向前看。一些你看起来从未尝试做过的事,自己认为无法做到的事,就像一扇虚掩的门。你没去做时,感觉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做到,不能成功。但等你真正努力认真的去学去做的话,你会发现,有时成功,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困难。那只是一扇虚掩的门,你轻轻一推,他就开了。但你如果一直踌躇不前。望而却步的话,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开一扇新的门,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脚下的小石子骨碌碌的滚出好远,撞在路边花圃旁停了下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楚风仰头看着路旁高楼林立亮着唯数不多的灯火窗亮,轻声说道。
“你要去什么地方多久回来”
感觉出楚风的话不像是完全在向自己解释着,更多的好像是他的一些感慨。站在楚风身后,看着深夜下的路灯将楚风的影子拖的长长的落在地上。
冉晴觉得楚风就像一个踽踽独行的夜人,似是没有去处归宿,孤伶伶走在寂夜孤途中。随时都会消失在转角夜下,如浮萍。
“去趟藏青雪原,取些东西就回来了,可能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身边的亲人朋友,哪怕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在你身边。大多数时间,都要靠我们一个人去面对各种事情。这个道理,想必你比我体会更深。所以,店里的事,你要尽快适应着去一人应对。我志不在此。”
说着话,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舒诗下榻的酒店。
看着酒店门前灯火通明,站在街旁路灯的阴影下,楚风停步。
“那你一路小心,店里的事,我会尽心打理好。有什么事情的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抱着钱袋,冉晴回头看了楚风一眼,慢慢向酒店中缓步行去。
目送着冉晴进了酒店,楚风转身步入冷风夜中。
当一个人走在午夜无人空旷的街头路边时,总会忍不住生出一些感慨,感到有些凄凉。
夜深了,想要拦辆出租车也不易,楚风就这么不急不缓的慢慢朝住处行去。
不管四季如何变迁,深夜孤人走在无人路上,总会感觉到冷意入骨。
楚风紧了紧衣服,方才感觉身子不是那么冰冷。
空旷的道路,不像白昼,车行人梭川流不息,剩下的只是冷风吹着一两落叶,在路边翻滚。
路灯,也不像华灯初上,车马通明之时,给人繁华温暖之感,反倒让人感觉冷意更甚。
一直也没有腾出空闲去找落身之处,楚风依旧住在贾孤晴给他租的那处老宅中。
落脚处,冰冰冷冷,除了自己,便再没一个活物。回到家中,也只是面对冰冷四壁,孤身一人。
只有夜深,方感孤独苦楚
走在路上途经一家正在收拾关门的小店,楚风买了瓶劣酒。拿在手中。
饮着劣酒,辛辣入喉,方感身体暖和一些,寂夜下的冷风不似那般入骨。
可心头。始终热不起来。
就这么一路晃荡的走到住处的巷口,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小巷路口,站在巷口灯下,楚风突然不想再向前迈步。
在这熟悉的巷口转角,多少次与她同出同入。多少次送她离开,多少次她送自己归家
温馨,不舍,过往种种。
想着这些事,一直冰冷的心,有些温暖起来。
遗憾,旧事。
不知是劣酒辛辣,还是触了伤心事,似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一般,让人感觉有些堵的慌。
靠坐在巷口的孤灯墙角下。楚风慢慢喝着酒,怔怔看着冷风带着落叶在旁轻轻刮过,逐渐远去。
不知什么时候,瓶中的酒,没了。
不知痴坐了许久,身子,有些酸僵。
再不想回那一人孤家,面对家中冷清。但夜渐深了,总归要有一个归宿。
不住摇晃着酒瓶,仰头喝干最后一滴酒。楚风将手中的酒瓶扔进黑暗中,扔出老远。
听着空酒瓶骨碌碌在冰冷的地面上滚出老远没有传来破碎声,楚风摇摇晃晃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人啊,有时就得像路边的杂草一样。仍那风打雨雪,都要坚强的活下去,走下去
愁楚低迷,只能一时,不能一世。
骂上两句死老天,去他娘。
醉上一场。睡上一觉。
第二天,又是一条铁骨男儿
抛却无数烦心愁楚事,楚风倒头床上一觉睡至天亮。
被手机闹钟惊醒,楚风睁眼一看已是早上6多钟,赶忙起床洗漱。
带着昨天已经买好的纸钱之物,楚风急急出门,赶着晨雾朝露,前往苏城古镇。
上坟,要赶早。
早早给坟中人烧去纸钱,送去肉食之物。
楚风赶到古镇李家老宅时,李清平一家人也是刚刚起床洗漱过后。
李清平带着一家人,和拜祭之物,朝山上祖坟行去。
先是去给李家的列祖列宗老辈先人上坟,而后便向另一处李家老爷子的坟前行去。
山中坟前,长了些杂草。
李清平带着妻女为老父跪拜告祭时,楚风蹲在一旁,默默为老爷子坟头长出的杂草一根根拽除。
待李清平一家人跪拜告祭过后,楚风方才蹲在碑前将自己带来的纸钱拜祭之物一一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老爷子的坟前。
“老爷子,你老人家走后,我在咱们苏城古玩街摆了个医摊,平时给人医病开方,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些诊金,并没有胡乱收钱,也没有枉顾医心”
带着妻女,看着楚风蹲在坟前与老父低语告祭,李清平摇了摇头,低叹一声,而后默不作声的朝妻女示意一下,便带着两人行至远处等着楚风。
坟前拜祭祖辈先人,凭吊过往,同时也是向亡人说着自己的过往种种。
有时,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救赎洗涤,诉着一些不能对外人言的苦衷。
李清平已至中年,人世沧桑也是经历了许多,自然看的出自从老爷子离世之后,楚风独自一人在外,经历了许多事情。也看的出,此时的楚风有些低迷,心事重重。
“老爷子,你还记得当时我在古玩街救下的古玩店贾老爷子吗他的孙女贾孤晴人极好,陪着李婶给我买衣服,还给我在苏城找了个落脚地,还陪着我出摊收摊,还在我那一起做饭吃饭”
无人时,楚风就那么坐在坟前仍带晨露的田地中,一边为老人家烧着纸钱,一边说着家长里短,说着自己的心语心事。
“书蕾这个妹妹年少无知,在学校被人骗了,我把那人打了一顿,事后还闹到警察局了。还好,那家验伤定级医院的院长,是您老人家学子,以前曾来过咱们古镇老宅,见过我。明里暗里,您那位门徒学子都在帮着我”
“老爷子,您不要怪书蕾年少无知做下错事。孩子长大了,总要付出一些成长的代价。有我照看着她,她一定会越来越懂事,过的越来越好的。我陪着书蕾去魏城打胎,恰好遇到了孤晴,被她撞到这件事,引起误会。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真的特别心疼孤晴。我不知道这是报应,还是我上辈子做下了什么孽”
一些话,一些事,不能向他人而言。
此时独坐坟前,这些不能对外人言的事情,楚风只能对亡人诉。
言着心中的迷茫困惑,说着自己的各种苦衷无奈。
“回到苏城,我又救了苏城大坝被困命在旦夕的许多工人。老爷子,您知道我会相术,我敬畏天道报应,但我也不尽信这些东西。我总感觉,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去了省城,我看到苏婉儿给我留下的信。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记起了那个风雪痴等我的女孩。我惶恐,我不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身上会背负这么多的情义,我不知道我欠下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去偿还”
“在魏城,我见到那个习得传承的女孩,我见到了那阴经九禁的孤坟我不敢去解那九禁阴坟,我不敢去面对那不入轮回甘做孤魂野鬼的执念”
低语说着话,楚风双手紧紧揪着自己双腿两侧的肌肉,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复一些。
“老爷子啊,我怕。我怕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偿还面对她们,我怕我欠下的这些情债终身一生一世,也无法还上。所以,我不敢去那坟前,我一直在逃避。如果可以,我真的情愿回到刚来苏城古镇时,做那个什么都记不起的失忆人。”
语气有些颤抖,这些话,楚风一直无人倾诉,一直压在心中,如万斤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
似是失去全身气力,楚风瘫坐坟前,低声呓语。
站在远方的李清平夫妇看着楚风失魂落魄的背影,有些担忧。年少,心性活泼的李书蕾此刻也黯然无言的站在远方看着冷风中楚风有些萧瑟的背影。
“老爷子啊,我是个男人。哪怕心里再苦再难,也得昂首挺胸走下去,欠下的债,总得要还。没弄清楚的事,总要弄清。希望您在阴世,能护佑我一路安平清平叔和淑芝婶马上就要添男丁了,您老也要高兴高兴,李家有后了”
将瓶中酒倒在坟前,敬过老人后,楚风缓缓站起身来。
脊梁挺的笔直,眼神重复坚毅,楚风朝老爷子弯身深深揖了一礼,而后大步离去。
天玄针已然重归手中,那么也到了该寻传人现世的时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