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仁杰坐在司令官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对人群怒声呵斥的苏浩,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小子很狡猾,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原本以为他会当场杀几个人,弄上一出血腥话剧。结果,随便几句话,就把那些笨蛋全部打发……”
许仁杰牢牢掌握着整个集团军的实权。袁家虽然多次想要插入己方势力,都被他轻松化解。
cr小队的战绩让许仁杰感到震惊,然后是狂喜。
他终于明白王启年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苏浩,甚至短时间内连续晋升这个年轻的人研究员等级。
老胖子做事的确有充足理由。
现在,苏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表现出想要和许仁杰靠拢的意向。
要拉拢人才,就必须给予优厚的待遇。
按照许仁杰的命令,军法处对袁家在背后跳动的此次事件冷眼旁观。飞艇部队从废弃城市拍摄到的战斗录像暂时封存。司令部方面故意保持沉默,既不出面辟谣,也不追究林旭飞等人的责任。
许仁杰漠视整个事件不断发酵、扩大,最终形成具有影响力的舆论风暴。
这样做,当然不是出于恶意。
许仁杰可以出面于预。用强行命令,或者公开战斗视频等方法,消除此次骚动事件。
然而,苏浩不会对此领情。毕竟,这是集团军司令官份内的事物。
如果对这起事件不管不问,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袁家肯定会把问题肆意扩大。军法处以“暂属机密”的名义拒绝公布战斗录像,苏浩和cr小队只能自行解决麻烦。吵闹、争斗、暴力冲突……这些事情会顺理成章的出现,矛盾愈演愈烈。
可以想象,被愤怒和狂暴充斥的cr小队成员,肯定会引发流血伤人,甚至把挑衅者和质疑者活活打死。
军方并不禁止争斗。前提是不准伤及性命。
一旦有人因此被杀,或者出现超过承受极限的致残性重伤,军法处就必须介入于预,苏浩和cr小队也随之被迫转换身份,从原来的受害者转为施暴者。
他们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大,问题越来越多。
当这一切超过苏浩心理承受限度的时候,他肯定会四处寻找帮助。而那个时候,正是许仁杰以铁面无私形象出现的最佳时机。
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
王启年发现了苏浩,许仁杰就用yīn谋诡计把苏浩变成自己的心腹。
很遗憾,算盘打得很响,计划却没有如预料中那样进行下去。
谁能想到,苏浩竟然以恰到好处的暴力手段,加上声情并茂的演讲,在短短几分钟内化解了所有问题。
他说的那些话谁也无法伪造,也没办法质疑。
苏浩原本就是昆明城里的幸存者。摆出过去一年多的经历用于说服别人,这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屏幕上定格的苏浩影像,许仁杰很不高兴地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燃,斜靠在椅子上,慢慢陷入沉思。
任怡江站在墙壁侧面的yīn影里,平静地看着屏幕。
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这种时候,有资格站在许仁杰旁边的人。
“其实,问题并没有我们预料的那么糟糕。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虽然苏浩的做法出乎意料,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他向我们展示出足够强大的实力。”
许仁杰吸了一口烟,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探询的目光。
“他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这应该来源于科学院长王启年。据说,四阶药剂已经进入实验阶段,五阶药剂正在试制。除了相关人员,谁也不知道具体进度和效果。我查过苏浩的背景,他很于净,病毒爆发前的身份的确只是平民,不属于任何势力。那些丧尸观察笔记内容详实,我们在科学院内部的暗线已经证实,绝对不是院内研究员人员所为。换句话说:苏浩没有任何背景,王启年对他的赏识,也完全建立在学术研究的前提上。”
“嗯继续。”
“我们之所以接近苏浩,把他纳入控制,目的是为了从科学院方面获得支持。诚然,这起突发事件的确是袁家在背后为主因,但苏浩的表现也让人惊讶。这表明他不是莽撞的暴力论者,同时兼具解决问题的头脑和智慧。对于这种极其优秀的人才,我们不应该继续试探,而是给予足够的重视,委与重任。”
许仁杰很是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微微闭上眼,语调沉闷地问:“你就这么肯定?”
“他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证明。”
任怡江态度谦恭地微笑道:“您看过录像,成都市内的战场格局布置精妙。那种利用地形限制血尸和类人冲击力的新战术,只有长时间居住在城内的幸存者才能体会。如果不是袁家从中作梗,军部联席会议上一次就要对苏浩进行嘉奖。这也从侧面表明他们之间非合作的对立关系。”
“这远远不够”
许仁杰冷“哼”一声:“有实力的人,往往会在几大势力间来回游走,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何况,苏浩这小子很聪明,很强势,他不是那种易于控制,可以被随便Cāo纵的人。”
“苏浩不是我们的敌人。”
任怡江诚恳的劝解:“他一直服从司令部发出的所有指令。陈彦霖参谋长也抱着和我们相同的念头。比起我们,他更加不择手段。这个世界的利益和权势再也不是上位者能够决定。从我们知道有大灾难开始,其实一切都在变化。物资,再也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力量,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许仁杰深深地看了一眼任怡江,把未抽完的烟头重重摁熄在烟灰缸里,喷出一口浓浊的烟雾。
“不行我们没有绝对可以控制他的把握。我们需要人才,但并不意味着在71集团军内部引入不听话的变乱因素。我可以给予苏浩更多,前提是……”
“将军,您可以控制他。这一不是问题。”
任怡江的笑容非常温和:“苏浩的妻子就在家属区。那个女人引发了他与陈家荣之间的矛盾。我们有理由相信,她是苏浩最爱的人。”
许仁杰仍然有些犹豫,目光却逐渐变得凝重。
任怡江适时的加上最后一句话。
“当然,这种控制必须让他们无法察觉。我们得让苏浩和他的妻子觉得基地市很安全,从而依赖我们,信任我们。这不是胁迫,而是保护。士兵在前线浴血奋战,就是为了家人的幸福和安宁。这是他们战斗的目的,也是我们为之努力的目标。”
许仁杰思考了很久,释然地了头。
“发布晋升令,给予他相应的军官权限。另外,给cr小队安排一次难度较高的任务。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试探。如果苏浩能够顺利完成,那么……他会得到应有的奖励,还有我的绝对信任。”
清晨的微光笼罩大地,红彤彤的太阳越来越刺眼。景物一片朦胧。灰色的建筑,灰色的街道,灰色的地平线。
欣研在家属楼外面的Cāo场上慢跑。
她穿着粉白色的贴身运动装,黑漆漆的长发系在脑后,显得精明于练。黑色颗粒对形体的改造效果非常明显。黑色健美短裤紧紧包裹着圆润结实的臀部,露出极具运动力的长腿。每一次跑动,都会牵拽着臀部左右摇摆,饱满高耸的xiōng部上下颤颠,散发出令人羡慕的青春活力。
基地市里的建筑都是统一规格。没有鲜明亮丽的色彩,没有形状古怪的另类设计,绿化和公共游乐场所全部都被取缔。在这里,只有高大厚重的房屋墙壁,延伸而出的唯一词语,就是“坚固”。
家属区面积不大,欣研离开Cāo场,跑上区域外围的通道。
周围的建筑密集高大,仿佛一片钢筋水泥质地的森林,丝毫看不到文明世界应有的痕迹。它们的唯一功能就是提供居住场所,不考虑舒适性,建筑结构强度很大,留有足够的改造空间,属于典型的半军半民防御设施。
军事管制区边缘,正在建造一堵新的墙。
地基挖得很深,厚达上百米的宽度足以证明其牢固程度。欣研的奔跑速度不算快,沿途可以看见高高矗立的钢筋架,数以千计的工人和工程器械在附近忙碌着。引擎轰鸣、灯光、喧嚣杂乱的人声……共同构成基地市的早晨。
跑过警卫哨卡的时候,欣研在水泥工事旁边保持原地跑动姿势,冲着一个站在xiōng墙侧面的年轻士兵挥了挥手,微笑着打招呼。
“小严,早啊”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列兵。个头不高,身材也偏于单薄,浓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带有几分青涩的黑亮眼睛。他看着欣研那张惊心动魄的美丽脸庞,面颊两边不自觉浮起一片潮红,同样笑着头回应:“欣研姐,你早。”
士兵名叫严冶。
除了他,另外几名在清晨时段值班的哨兵,都和欣研很熟。
女人和男人之间本来就容易沟通。何况,欣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女。
按照军衔高低,家属区的居民同样可以分为“贫”、“富”两种。
贫穷或者富裕,只是针对个人获得物质多少而言。基地市对所有军属分配生活物质,从食物和各种日用品都有。具体数量,会根据军衔高低,进行增加或递减。
以苏浩在家属登记表上当时记录的“中尉”为例,欣研每天可以得到集团军后勤处配发的四百克主食(米饭或面饼之类的熟食)、一百克蔬菜、三十克肉类、十克油脂、二十克糖、十克盐。
主食和蔬菜通常是每两天发放一次,肉类则按照每天应得的数量,以月为单位,累积折合成罐头下发。食盐、油脂也是遵循相同的发放原则。校级军官家属得到的物质数量,会在这个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至二十左右。她们还享有某些特权,偶尔可以得到少量牛奶和酒,或者巧克力之类的糖果。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只有重大节日才有可能。
贺群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她巧言令色,运用计谋和手段,得到了分派家属物资的重权。
当一个疯子成为物资管理人的时候,就意味着很多人必须挨饿。
在欣研居住的那栋楼,有很多女人吃不饱。她们面黄肌瘦,不少人患有浮肿。为了活命,其中一些人只能屈从于贺群,在她的威逼安排下出入平民区酒吧和夜总会,从事色情职业。
还有一些人不肯屈服。她们宁愿到城外挖野菜,或者像男人一样外出狩猎变异生物。也有些女人在城内捡拾旧物,通过买卖换取微薄的利润,藉此活命。
每天,都有很多女人从哨卡周围经过。
欣研是她们当中最为特殊,也是最漂亮的。
她待人真诚、和善,美丽的脸上总是充满微笑。外出活动大多是在清晨慢跑,或者在空旷地带做柔软体Cāo之类的运动。这一切都是为了健康。
每次看到她的身影,哨兵们总会联想起文明时代那些久已遗忘的美好记忆。
欣研和唐姿等人一直保持联络。因此,她不缺食物。为了打发时间,欣研往往会用各种食材做成小心,如油饼、米糕、夹菜饭团之类。
以文明时代的观,这些食物算不上多有好吃,口味只是一般。但欣研身上仍然保持着部分小资格调————她把饭团做成三角或五星形状;米糕表面用葡萄于或糖浆缀成可爱的动物;油饼很小,摊得很薄,很脆,适合当做饼于细细品尝。
每次晨跑,欣研都会给哨兵们带上一些。严冶等人最初很是惊讶,交往次数一多,彼此也变得熟悉。他们很喜欢有欣研这么个姐姐或妹妹,欣研当做礼物的小心也并不白吃,而是交换成罐头和军用口粮之类的东西。
家属区附近的一些哨卡的官兵对欣研很迷恋。有人甚至直言不讳,当面求爱。
每当遇上这种情况,欣研总是温柔地笑笑,亮出戴在手上的戒指,和颜悦色地说:“我结婚了,有老公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陈家荣。
军人对“同袍”两个字看得很重。他们并不希望自己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家里妻儿却被别人威逼胁迫。求爱者设身处地的想想,短暂失望过后,也就变得释然。
严冶从欣研手里接过一只饭盒。掀开盖子,看见十几个摆放整齐,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糯米团子,年轻士兵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惊喜。
“居然是糯米。姐,这,这实在是……”
病毒爆发使很多原本平常的东西成为奢侈品。糯米,就是其中之一。
欣研温柔地笑道:“我在外面有几个朋友,他们给了我一些红豆和糯米。我那儿地方不大,只能随便蒸几个豆沙糯米团。你们每天都是罐头大锅菜,偶尔也换换口味吧”
严冶深深地看了一眼欣研,满怀感激的收好饭盒,转身从哨卡里拿出两个红烧牛肉罐头递了过去
两个人都没有相互推托客套。这种礼貌曾经很多次上演过,却没有任何效果。当彼此都很熟悉之后,一切都变得自然。
欣研准备离开的时候,严冶忽然想到一个曾经问过,却没有答案的问题。
“对了,欣研姐,嗯……姐夫呢?还没回来吗?”
欣研提过苏浩,严冶却没有见过。
“应该快了吧”
欣研停下脚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上次回来的时候,他说是要进行实战考核。”
“实战考核?”
严冶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僵。
他以列兵身份经历过考核,当然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欣研曾经说过,苏浩是一名中尉。
候补军官的考核难度,比普通士兵足足提高了好几倍。
欣研仿佛看穿了严冶的心思,微笑着招招手,说:“别担心,他会通过的。”
说完,她丢下仍然在发呆的严冶,朝着家属区方向跑去。
贺群站在三楼居室的窗前,一边口水纷飞嗑着瓜子,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正往回跑的欣研,眼睛里满是yīn冷仇视的光。
那模样,活像**常年得不到满足的地主婆娘。
这是贺群的房子。五十六平米,是家属区规格高,最宽敞的住宅。按照相关规定,只有校级军官才有居住资格。
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皮夹克的光头胖子。
他很肥,惊人的体型比油光滑亮的脑袋更加引人注目。肥大的肚腩从衣服中间高高挺出,就像怀了某种怪胎,整整二十五个月也没办法生产的孕妇。
光头胖子手里拿着望远镜,睁大闪烁发亮的眼睛,贪婪地看着晨跑中的欣研。
他咧开嘴,从满是胡须和烟臭味儿的嘴里,发出粗鄙不堪的笑声。
“不错很不错人长得非常漂亮,身材绝佳,肤质白嫩,保养得很棒。这娘们儿属级货色,很值钱”
胖子是平民区某个人**易所的老板。他与贺群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贺群偷偷怕了几张欣研的照片,胖子看了以后大为惊艳,觉得有必要见见真人,才有了房间里现在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