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非常皎洁,月光从他们的侧面射过来,地上的影子合为一体随着他们走动。欧阳一鸣回头望了望那颗松柏,心里忽然涌出一种离别的哀愁,转头对刘燕说:“你这一走,或许咱们以后再也不会到这树下来了。”刘燕也就转头看,感叹道:“是啊,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来的。咱们还真的应该感谢这颗树。”欧阳一鸣说:“是啊,它见证了咱们的每一次。”刘燕头,说:“等咱们结了婚,有机会也要来看看这颗树的。我对它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说完话竟弯下腰来冲那颗大树鞠了一躬。欧阳一鸣心里就酸酸的。
两人默默地前行,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刘燕抬腕看表,已经是十一刻,就说:“时间过得真快。”欧阳一鸣也抬腕看了下说:“是啊,感觉也就不到一会。”刘燕说:“我真想这一夜就和你这样走下去。”欧阳一鸣说:“我更不想离开你。”
两人又是一阵无语。刘燕忽然笑了声,说:“你看咱们,今天这一晚上就跟要永别似的。不就一年吗,兴许我还有机会来呢。”其实刘燕也是想安慰欧阳一鸣在这样故作轻松的。欧阳一鸣听说留言还有机会来,有些兴奋地问:“真有机会来吗?”刘燕笑了笑说:“我是这么想,谁知道会不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的。别想了,临分开,咱们还是都高兴。”欧阳一鸣伤感道:“在这个时候怎么才能高兴起来啊!”刘燕心又一沉,头说:“也是。”
嘴里这么说,心里就很伤感,两人都感觉心情沉闷。走了会,刘燕站住说:“欧阳,咱们回去吧,总要有分开的那一刻,咱们这样在一起走着,心里也是都不好受。”欧阳一鸣头。刘燕就定睛的看他。两人凝视。片刻,刘燕一头扎进欧阳一鸣的怀里嘤嘤地哭了。
欧阳一鸣紧紧地抱着她,心里也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默默地流着眼泪。刘燕忽然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脸说:“欧阳,你一定要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丢了我。”欧阳一鸣心尖一阵颤动,看着刘燕郑重地头,说:“你放心,绝不会的,相信我。”
刘燕擦了泪,脸上挂起了笑说:“好了,啥都别说了。你只要保重你的身体我就放心了。”说话时,探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递到欧阳一鸣面前,说:“一鸣,这是二百块钱,你啥也不要说,拿下,这是我给你准备好了的,多买些补品吃。”欧阳一鸣急忙摆手摇头说:“刘燕,我也用不到什么钱,你这又何必”刘燕说:“我想过你不要的,可是今天这钱你必须要收下。我一下要离开你这么长时间,放心不下你的身体。我每月都有工资的,回到父母身边更花不了什么钱。不要再说什么了,你要把我当作你的妻子就收下,不然我会很伤心的。”说着话,将钱塞进欧阳一鸣的口袋。欧阳一鸣为难地看她。刘燕说:“你要是真在心里拿我当你的妻子,就不应该再说什么。”欧阳一鸣看着她没言语,心里却是感觉难为情的。
默默走了阵至公交站。站牌下只有一对中年夫妻。欧阳一鸣和刘燕走近,就在站牌旁的一颗树下的背影里手牵着手对望,一阵公交车开来。两人上车。车箱内的人不多,两人坐在一起紧紧地靠着,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直盼公交车开慢些。但还是很快就到了刘燕要下车的站,欧阳一鸣死死的抓住刘燕的手眼中含泪看着她。刘燕眼含热泪看着他站起。车刚定下,欧阳一鸣却也腾地站起,拉着刘燕的手快步下了车。到了站台刘燕才醒悟,看了看欧阳一鸣没待言语,就被欧阳一鸣拉着向马路边走去。
公交车站离医院门口也有百米的距离,两人在路边一棵树的背影站住。欧阳一鸣便一下紧紧地把刘燕揽在了怀里,流着泪不言语。两人抱了片刻,刘燕挣开他左右看看,眼含着泪说:“我穿着军装,被人看见不好。”顿了一顿,盯着欧阳一鸣的眼睛,怜爱、心疼地怨道:“你又下来干嘛?咱们不是总有分开的那一时?”欧阳一鸣哽咽了,说:“刘燕,我现在心里特别的慌,我现在就感觉和你这一分开就会失去了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了你,刘燕,我还害怕的。”刘燕垂下了头,眼泪扑簌簌地流着,却也在片刻就抬起头,说:“傻样儿,你还不相信我?你也不要担心我的家庭,一鸣,我说过,这辈子我是你的,下辈子我还是你的,谁也不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一鸣,其实,其实我也有这样的心理,老有担心,是咱们俩的情太浓了,这一分开难免伤心。好了,咱们都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难过,我不是说过吗?就当我是出差一段时间了。听话!”欧阳一鸣流泪头,但依旧是控制不了心里的慌乱。
两人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时不时地说几句安慰的话。一阵后刘燕说:“到站台去吧,这班车马上就要过来了。”欧阳一鸣头。两人走向站台,一时间都没有了话语。少顷,公交车开了过来,刘燕伸手抓住了欧阳一鸣的手,轻声说:“一鸣,我会每天每时想你的。”欧阳一鸣头。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都在颤抖,
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的那一刻,两人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对方,刘燕还是说:“赶快上车吧,记住,想我。”欧阳一鸣着头,两人紧握着的手松开,欧阳一鸣快步跳上车就坐在了窗口,隔着玻璃对望,刘燕的眼里流泪望着欧阳一鸣。欧阳一鸣就感觉心就像针扎了似的发疼,眼泪唰地流下。车门关上启动了,欧阳一鸣那双泪流不断的眼睛就死死的盯住依然望着他的刘燕,两人摆着手。欧阳一鸣眼睛始终望着的愈来愈远的刘燕,直到看不见才转回头。他没注意到车厢里的人们看着他们俩脸上露出的善意或者嘲弄的笑,他们也不在乎。
刘燕就在那站台看着远去的公交车无言的流泪,直到在视线中消失,仿佛这辆车带走了她的心,令她感觉到彻骨地胆怯和失落,好一阵,她才转过身去,慢慢移动起那双好像瞬间就被灌了铅似的疲惫、无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