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欧阳一鸣在图书馆翻阅了一些蔗糖生产工艺的资料,并做了详细记录,送回资料时,忽漫间看到一本回忆录形式的书籍,封面书有苏联的字样。现在,他已经对关于苏联的字眼特别敏感了。于是拿起翻阅。
这是一本记录几个人在苏联工作时的回忆录,是作者根据生活者的口述整理的。
翻阅时,猛然看到一页上有梗糖的字样,心里登时狂跳起来。站在那快速浏览了会,果见有脱色、浓缩等字眼,心里一阵狂喜,他自然清楚,这些便是生产梗塘的一些基本程序。继续翻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技术上的数据。
文中,只是写到主人在这些工段上工作时的经厉。主人公是在我国和苏联友好时,作为设备维修技工去苏联的这家工厂做机修员的,两国关系紧张后回国。回忆中主要是讲述他在苏联与我国友好前后一些待遇的改变。欧阳一鸣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每一个关于梗糖的字眼。书中的这些专业名词,对欧阳一鸣来说真是太珍贵了。拿书在桌前坐下,逐页细看,生怕漏掉了一个字,见到关于专业术语的字眼,便立刻工整的记在笔记本上,未了,又认真地核对了几遍。
之后再翻看了其它的一些章节,均未发现这类语句。忽儿就想,书中的这位主人在哪里?于是再由仔细地翻看,就在本篇的最后一段里看到这样一段话:该篇的主人公在本书交付印刷前因脑溢血不幸去世,仅表哀思。
欧阳一鸣霎间心凉了半截,顿感万分惋惜。他知道,如果能见到这位仅仅为劳动者的主人,就会从他嘴里知道一些关系生产梗糖流程,就会令这项实验有质的进展。现在,也只好无奈地按照主人叙述的这些程序字眼来加以分析了。但这偶然的发现还是令欧阳一鸣狂喜不已。
回到宿舍后立刻作了认真的整理,根据那些字眼与他自己思索的原理,他理出了生产梗糖的基本程序:清洗粉碎——高压蒸馏——脱色原液——酸碱中和——离子交换——真空浓缩——二次离子交换——二次真空浓缩——降温结晶,再后便是干燥等程序。虽然没有一丁的技术数据,但能够整理出这一完整的作业流程,实在是令欧阳一鸣欣喜若狂。
翌日课间,欧阳一鸣便带上写好的程序急匆匆地赶往程教授的办公室。从一条岔道赶来的韩碧蓉他也没注意。韩碧蓉喊住了他。欧阳一鸣迎过去。韩碧蓉笑看他,问:“走这么急干吗去?”欧阳一鸣不好意思说:“程教授要的一些资料我给他送去。又怕晚了下节课,也没注意到您。”说时脸红。韩碧蓉说:“看样子你就有急事。这样,我简单说两句,下午三召开支部大会,讨论你们这批人员的入党问题,你们要在会上宣读你们的入党申请书的。对了,你不是去程教授那吗?那你就和他说一下,下午再忙也要去开这个会,我和他都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他不在不行的。”欧阳一鸣立马兴奋起来,说:“这么快的。”韩碧蓉笑说:“也不算快了。下午这个会是要表决的,也就是个形式,不过没有这个形式又不行。不多说了,快去吧。”欧阳一鸣头谢过韩碧蓉离去。
进了程教授办公室,欧阳一鸣将他昨晚所写的梗糖生产程序交给他,说:“程教授,这是梗糖实验的基本程序。”程教授接过看了会,仰头面露惊讶地看他,问:“这些,都是你思考的?”欧阳一鸣笑笑说:“也不全是,也是巧了,昨天在图书馆无意间看到一篇自述,上面写了些梗糖的术语,我回去整理了,考虑应该是这样的,也不知对不对。”程教授显然很兴奋,说:“这真是太珍贵了。”欧阳一鸣说:“可惜的是这位当事人已经去世,不然要是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线索就更好了。”程教授头说:“是太可惜,不过这已经很珍贵了。”
欧阳一鸣抬腕看了下表说:“程教授,你先看着,我要上课去了。”程教授站起说:“好,你先回去。下午我找你。”欧阳一鸣只顾为这事兴奋,差忘了让教授下午开会的事,听教授说下午才豁然想起,就说:“对了,刚才来时的路上见了辅导员,她说要你下午到会议室开支部会。”程教授听后有些不耐烦说:“又是会。”欧阳一鸣红了红脸说:“是新党员入党的会。”程教授恍然醒悟,抬头看着欧阳一鸣笑说:“你看我这脑子,我是你的入党介绍人嘛怎么能不去?好,你回去吧,我知道了。”欧阳一鸣弯腰谢过导师后转身出门。
中午饭后,欧阳一鸣刚进宿舍在床沿坐下,就见姜玉其匆匆地进来,冲他招了下手示意出来。欧阳一鸣走近他,姜玉其将嘴附在他耳边说:“朱海涛判下来了,五年。”欧阳一鸣惊得哆嗦了下,瞪眼看他问:“怎么会判这么重的。”话毕又问:“你上午去了?”姜玉其边下楼边说:“你没注意到我没上课?”欧阳一鸣说:“我都忘了他今日开庭。也没注意你没去上课。见到朱海涛了?”姜玉其摇头说:“没见到。我到了后已经审判结束了,恰好看着保卫处长几个人出来,他们不认识我,我是随在他们身后听到判了五年的。”欧阳一鸣思索了下问:“你见到了那个女的没有?按理说开庭她会去的。”姜玉其说:“我就看到保卫处长和校办的两个人,别人没有看到。又不敢老是随在他们身后,也没听到很多话。”欧阳一鸣说:“该不会开庭当事人不到场吧?”想了片刻又肯定地说:“不会,当事人肯定是要到场的。”
欧阳一鸣依稀记忆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事。
姜玉其说:“可我就是没看到咱们学校的什么女人。”欧阳一鸣说:“现在你要排除吴莹莹了,她一个上午都在学校。”姜玉其说:“其实我也就是怀疑她,但也想过吴莹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你说要是二年级的那个女子吧我也应该知道是咱们学校的,她要去了我也应该能见到。现在看来真不知道是那一个了。”
杨倩今天是到了庭的,只不过她去得很早,去后就在主审法官的办公室里坐着,没开庭前便由一个法警带到了一间通往法庭的小屋内。姜玉其到时已经闭庭。他本想不去的,上午上了两节课后还是忍不住去了。他想去得再早也进不了法庭旁听,去也就是想知道下结果。而杨倩也是在宣判之后闭庭后,又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的,所以姜玉其没有见到。这是学校保卫处长和法庭联合决定的,也就是担心被学校的什么人看到。
欧阳一鸣转头看看沉思中的姜玉其,说:“啥也别想了,朱海涛的事已经是定局了,想又有啥用?”姜玉其叹口气说:“是啊,再想也没啥用。我就是太为朱海涛惋惜。”欧阳一鸣心说:“还不是他咎由自取?”嘴里却是啥都没说。
下午,按照程序,欧阳一鸣和另外十一名同学在支部大会上宣读了自己的入党志愿书。作为入党介绍人的辅导员详细讲了欧阳一鸣的主要情况,程教授再补充说了一些欧阳一鸣学习上的一些情况。然后党员们讨论发表意见,再举手表决,欧阳一鸣被顺利通过。
散会后,欧阳一名随在程教授身边走了一会,程教授站住说:“昨晚我详细看了下,这个作业流程是很合理的。现在的问题是,各工序所需要的化学成分和技术参数,当然这些是要在实验中摸索的,脱色这部分很简单,也就是用活性炭之类的物质进行过滤,现在我所考虑的是离子交换这部分,当然所需物质也知道,基本就是活性树脂之类的。问题还是参数部分,离子交换这部分现在看来是比较复杂的。这样吧,我详细写一份报告递给学校,如果学校通过拨给我们经费,咱们就开始试验。具体的设备试验室大多都有。不过咱们要有精神准备,是不是就能成功?需要多久才能试验成功都是未知数,不要把问题想得简单。况且咱们也不是专业研究机构,就是专业机构不是现在不也没理出个头绪来。现在,我们好就好在你把这些基本程序搞出来了。这是最珍贵的。好了,你先回教室吧,得到学校的意见我马上通知你。估计问题不大。”欧阳一鸣头答应离开。
过了半个月,欧阳一鸣和一批新入党的预备党员对党旗宣了誓。
但试验的事一直没得到程教授的通知。这天上完程教授的课后,欧阳一鸣撵过去问他。
程教授说:“现在要做的就是具体的实验了,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原材料玉米芯,没有这东西那是什么都别谈的。前一段我给后勤说过,他们说我们学校的车有机会去山东、安徽、河南等地的话带一些过来,到现在也没听到信。我估计,现在也不是收玉米的季节,这些原料也不是很好找的,关键是现在没人用它,农村大多用来烧火沤肥。咱们这个地区也不产玉米,做实验用的量又不大,也不好让学校专门派车去北方收购的,只能顺便带些来。不要着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学了后就想用,就迫切的想做实验,和我年轻的时候是一样的。等等吧,一旦有了原料我们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