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怒骂,如声声惊雷,震颤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魂。
之前,赫连、九方、南宫、赤阳、林家、啸家、白家,虽然全部被云澈给骂的狗血淋头,无言以对。但在众人认知里,妖皇玺是因云沧海而遗失的事,却终究是真实存在着的。这就像是套在云家身上的一个枷锁,再多的言语、理由、忠诚都无法完完全全的挣脱。
而现在,妖皇玺回来了,云沧海的遗体也回来了。
妖皇玺完完整整,而云沧海的遗体,却已如腐朽的枯木。妖皇殿之中,即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一刻也无法不内心颤荡。为了妖皇,他不惜带着家族最强的一股力量小说赶赴天玄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极有可能会让家族势力一朝巨衰。
这百年之间,他又承受着无法想象的折磨和痛苦,坚持了整整百年,用自己的生命、意志和所有的信念,来守护着先妖皇所托付给他的妖皇玺。
他身上的每一缕痕迹,都深深的描绘着何为“忠诚”和“伟大”。
他们全部扪心自问,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而这百年,在他用尽一切守护着妖皇玺时云家,却在承受着重责和其他守护家族的联合打压,甚至欺凌。就连他的名号,也从一暗中的推波助澜下,从“妖王”变成了“罪人”。
这样的云沧海,怎么会是罪人
这一番铁骨铮铮,忠肝义胆,就连苍天见之,都会为之感叹悲戚,就算整个幻妖界只有一个人不是罪人,那也必定是他云沧海
云沧海的百年罪名,云家所承受的百年罪恶,此时看来,分明就是幻妖界有史以来最悲哀的笑话
而相称之下,这处处针对云家,还亲口承认百年前联合起来打压云家的七家族所作所为,所言所语,何其的丑恶不堪。他们口口声声为了幻妖界,口口声声标榜着自己的大义和忠诚此刻在云沧海的遗体面前,却显得无比的卑微和可笑。之前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成为了扇向自己的响亮耳光。
“我爷爷的意志和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他无愧于幻妖界,无愧于苍天,无愧于妖王这个称号你们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的看着他的遗体好好看看他为这幻妖界付出了多少为了妖皇,他身陷炼狱,却从无怨言,甚至拼死守护着先妖皇所托付的妖皇玺。为了妖皇玺,他百年生不如死,他依然没有一丝的怨言甚至直到临死前,还在记挂着妖皇一脉的安危”
“赫连狂、九方奎、赤阳百烈、南宫智、啸西风、林归雁、白翳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罪无可赦的罪人这就是你们用恶毒语言讽刺的愚蠢之人妖皇一脉遭遇大劫,你们七家族却是没损一兵一将,没立半功勋,所做的,却是联合起来诋毁我爷爷,打压我云家,在全幻妖界不遗余力的散播推动我云家的滔天罪名,甚至直至我云家彻底衰败的今日,还要联合起来将我云家驱逐出守护家族,还对我爷爷句句侮辱”
“如果不是上天垂怜,让我和爷爷得以相遇,爷爷的声名,将永远被你们这些丑恶之徒玷污我整个云家,也将永远难以平冤昭雪”
“你们究竟哪来的底气,哪来的脸皮,有何资格,有何面目指责我爷爷,审判我云家”
“你们弃主不顾、自私自利、忘祖背宗、诬害忠良、包藏祸心和我爷爷相比,你们哪配成为守护家族之主畜牲尚有三分良知,你们根本连畜牲都不配”
云澈的眼眶已是悄然朦胧,云沧海自断命脉,葬送自己,含笑而亡,只为让他逃出生天。时至今日,他总算是为爷爷做了一些事做了身为人孙,应该做的事。
七家主的脸色无一不难看到了极,有的甚至面红耳赤,五官扭曲,面对云澈的愤怒喝骂,他们整整七个人,七个威震天下的守护家主,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发出一句反驳之音他们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处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而那些目光,尽是鄙夷即使是那些平日里他们连看都不屑多看一眼的人,也在用最鄙夷的目光冷视着他们。
衰落但依旧傲骨铮铮的云家、奇迹归来的妖皇玺、刻印着地狱痕迹的云沧海遗体何为忠义,何为奸佞,只要眼睛没有瞎,便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胜过万般言辞和传闻。
就连七家族的众长老和弟子,也都深深的低下头,不敢接触任何人的目光,那种羞耻的感觉,让他们如坐针毡。
“淮王现在该怎么办”仲王声音颤抖的传音道。
如今的状况,已经是彻底的失控,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完完全全的脱离了淮王的掌控和预料。今日之前,他预想过各种各样的意外,但做梦都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境地。
之前的对决被云家获胜,已是让他无比震惊,但尚能应对,而到了此刻,他已是感觉到自己头皮都快炸了。他知道,自己原本制定的计划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了。
听着仲王的传音,淮王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向前道:“妖王云沧海之忠义,的确足以让天地动容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妖王既然是被天玄大陆的天威剑域关押,那为什么你却能见到他,并将他的遗体带回”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既然是云家的人为什么会在天玄大陆又是怎么从天玄大陆到这里来的”
淮王所问,也是所有人心中疑惑,只是他低沉的语气,却分明是在暗指着云家有所暗谋。
云澈目光一侧,刚要说话,一个冰冷锥心的少女声音已是响起:“这个问题,本后可以给你答案”
小妖后缓缓的走了下来,她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她目若寒星,冷冷的道:“当年,父皇和妖王都身陷天玄大陆,虽再无音讯,但也从未见过尸体。所以,本后从不愿完全相信父皇已去,云家主也从未放弃过探知妖王的消息。”
“这百年前,天玄大陆那边不断传来零散的信息,说妖王未死,要我幻妖界以轮回境交换其命,虽然众家主和郡王都坚信那是天玄大陆的奸计,但事关妖王性命,本后和云家主都宁信其有世人皆知,二十五年前,云家主夫妇秘密前往天玄大陆而那次,其实是本后所授意云家主所带去的轮回镜,也同样是本后之意否则是云家主之忠义,绝不会私自将所守护的轮回镜带在身上。轮回镜虽然是我妖皇一族的至宝,但终究是死物,若它真能换的妖王性命,本后绝不会有半丝的不舍得。”
云家众人的眼眶湿润,神情动荡。就连他们,也到此刻方知二十五年前的一切,都是小妖后在促成,甚至不惜让云轻鸿带上至宝轮回镜,去博取那一分换回妖王性命的希望。原来她这些年虽然迫于压力而降罪云家,但心里,却从未真正的轻了云家。
“而之后的事,你们已是知晓。”小妖后冷目扫向前方:“云家主夫妇三年后归来时身负重伤,玄力尽废,还带回了一个儿子。云家主因遗失轮回镜而向本后请罪时,向本后坦白了一切,本后那时便知,云家主夫妇的确在天玄大陆有了一个孩子,但却并非是他们所带回来的云萧”
云萧无法使用玄罡,关于他不是云轻鸿之子的传闻,早在十几年前就已是满城皆知,就连云家都从不真正承认他的少家主身份。所以小妖后说出云萧非是云轻鸿夫妇之子,在场之人虽然眼神异样,但都无人觉得惊讶。
“云家主夫妇在天玄大陆有了孩子后不久,便遭遇了长久的追杀,直至穷途末路之时,遇到了一个在天玄大陆结交的好友。他为云家主夫妇指明了逃亡之路,又恐他的孩子在逃亡中遭遇不测,无后而继,于是悄然以自己的孩子,与云家主夫妇的孩子做了交换。”
“啊”
妖皇殿之中一片惊呼和哗然。小妖后看着云澈,缓声道:“云澈,你便是云家主当年留在天玄大陆的那个孩子吧。”
她虽是在问向云澈,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因为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云澈头,道:“是。我生长在天玄大陆,直到三个月前,才回到这幻妖界。”
“那你和妖王究竟是如何相遇可否告知本后”小妖后平静的问道。
云澈平淡的道:“天玄大陆,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因成为一场排位战的优胜者,而受邀观看天威剑域的一位低级长老封印妖人的仪式而那个妖人,便是爷爷,只是那时我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竟是我的至亲。在那个过程中,因为一场突发的意外,我被迫卷入封锁爷爷的天威镇魂阵中,被爷爷重伤,然后和爷爷一起被封印到了黑暗的地下后来,爷爷看到了我身上的轮回境,再用玄力逼出了我的玄罡印记,我方知他竟是我的至亲,也才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世。”
云澈虽然只是简短的几语,却在人们的脑海中描绘出一幅幅清晰而离奇的画面。幻妖界的妖王,在深陷敌囚之下,竟和自己的亲生孙儿,在天玄大陆相遇相认,这真的是上天安排,真的是天怜云家
云澈伸出手来,随着他手掌的摊开,朴实无华的轮回镜吊坠而下,缓缓摇曳。
“啊真的是轮回镜”周围不少人齐声惊呼。
“这枚轮回镜从小就佩戴在我的身上,抚养我长大的爷爷说这是我将来认祖归宗的唯一凭证。也是它,让我得以和爷爷相认。”云澈又把轮回镜攥起,垂下眼睑,缓缓的道:“爷爷把妖皇玺和云家家主令托付给我,然后为了为了让我逃出那里,自断命脉来解除和他命脉相连的封印那时,仅仅是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