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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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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重生很久很久了,许多上辈子的琐事许小文都已经记不清了。更多小说 ltxsba.com那些刻骨铭心的,重要的,他认为会影响到他以及家人命运的大事他时时刻刻都在心中反复思量,但是有一些事情却无论如何也记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走亲戚,都是越走越亲。

    上辈子,姜云过的艰难,唯一由始至终接济她的只有她的小弟弟,许小文的小舅舅姜新华。当年姜云住在娘家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和两个弟妹矛盾越来越多,受的气也越来越多,最终忍不了搬走,只有姜新华给她送了五百块钱,也是姜新华帮他租的房子。许小文最亲的,除了姜云就是他的小舅舅。

    这一辈子,许小文心里还是最亲近小舅舅的。不用他刻意经营,姜云和姜新华的关系仍然十分亲近。不过却不是最亲近了。这辈子,很多龃龉都没有发生,大舅舅姜新远也没有像上辈子表现出的那么势利。姜云和两个弟弟都走的近,因为姜新远脑子活络能说会道功夫做的好,姜云对姜新远更好些。许小文呢知道,他大舅妈就是去年过年钱借钱的亲戚中的一个。可从来没听过还钱的字眼。

    反正许小文也不惦记,他惦记的而是小舅舅姜新华。

    回家没几天他就去看过小舅舅一家。外公外婆都还健在,两个舅舅却已经分家了,外公跟着大舅舅过,外婆跟着小舅舅过。只不过两家人还是住同一个院子罢了。小舅舅脸色很不好,一学期没见他瘦了很多,说不了几句话就咳嗽。许小文一见心就不住的往下沉。上辈子也是这样,先是掉肉,咳嗽,然后身上开始浮肿,肺部疼痛,呼吸不畅,最后肺部肿胀,淤血,疼痛难忍。姜新华死的时候才三十岁。上辈子,姜新华去世的时候许小文不在,没有看见外公外婆姜云究竟有多伤心,但是后来扫墓的时候,姜云总是说小舅舅多可怜,多惨,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小舅舅得的病许小文没记住名字,那不是绝症,可以医治的。只是家里困难,先是没引起重视,胡乱吃药拖着,拖着拖着严重了才去医院看,枋县的医院说治不了要送去省里才能治。去省里?哪来的钱?倾家荡产医病?医生也说了这病是慢性的,要长期治疗,病人不能劳累不能动气,这个忌讳那个忌讳一大堆。姜家的人心都凉了。最终也没有去省里,只是在县里的医院扛着,扛着扛着人就没了。

    许小文虽然没亲眼见到,只是听姜云后来的哭诉就可以想见姜新华的痛苦。

    所以,一见到姜新华咳嗽他就劝姜新华去医院看看。说了些不要把小病拖成大病的话。但是,他的话显然没有被姜新华听进去。说多了,姜云就骂他小孩子乱说话不知轻重。他心知说多了搞不好别人还当他在咒姜新华,只好按捺住不说了。

    后来他每次去小舅舅家都劝小舅舅去医院看看,姜新华在外面诊所看了几回吃了药也不见效,加上许小文极力劝说这才同意去医院看病。

    姜新华夫妻俩心里本来没当回事,谁知到了医院医生问过病情就让拍片,然后楼上楼下跑了几回,弄得俩人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医生说了个病名,两个人没听懂。医生解释了,专业名词他们听不懂,医生说病很难治等等的理解起来一问题也没有。当下两口子就有懵,觉得跟做梦似的,不就是咳嗽几声吗?不就是胸口痛吗?怎么到了一声嘴里成了不得了的大病了?

    姜新华的妻子胡艳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治好,听医生说能治她松了好大一口气。能治就好,只要人活着不伤及性命,别的什么都好说。

    胡艳愁容满面的诉苦,从医院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姜云求助。想是这么想,姜新华当即住院,她一个人回来,总要告诉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尤其是住一个院子的大伯,姜新华的父母虽然健在,却因为现在靠两个儿子养而空有话语权。一晚上想着事睡不好,一大早天没亮就起床了。煮了早饭哄好儿子,叮嘱公公看顾后便往姜云家来。

    许小文对小舅舅的病心里有数。听着小舅妈的诉苦和母亲的安慰,有种该来的始终会来的感觉。

    虽然他劝小舅舅去医院看病,其实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这辈子的命运轨迹几乎与上辈子截然不同,身边的人,比如自己的母亲,也和上辈子差太多。也许,也许别的人也是,也许小舅舅的病也不会有了,或者没有上辈子那么严重。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许小文不住的叹气。下午,姜云带着许小文和吴凯去探病。或许病发现得早,姜新华气色和平常没什么大变化。探病人无非说些放宽心好好养病之类的。他们刚到没多久,姜新远夫妻带着姜萍也来了。

    姜新华和姜新远兄弟俩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差,分家之后要不是老爷子大发雷霆骂了两天两夜,院子中间那道墙早砌了八丈高。绕是这样,两兄弟也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眼睛不是眼睛,话说上三句就开始吵架。要不是大舅妈拉着,许小文这个大舅舅根本不会来。现在就算来了也不发一语,坐在凳子上抽烟。许小文说了一句医院里禁止吸烟,姜新远怪笑两声,被妻子瞪了一眼,捻息烟,对着墙壁不说话。

    大舅妈尴尬的笑笑,急忙圆场,关切的问姜新华的病情,胡艳和她寒暄。

    回家后,吃了午饭,姜云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唉声叹气,许小文心知她去找小舅妈问话去了。在医院里当着病人的面探病的人忌讳,怕加重病人的心思所以询问病情到即止,昨天小舅妈来又是以通知为主,姜云出去肯定是要详细打听小舅舅的病情。

    姜新华的病的确不小,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有条件的话还是送到省里去最好。

    “妈……把小舅舅送到北京去治疗吧。”

    姜云对儿子的提议大吃一惊。“怎么说?”

    “北京的医院好,小舅舅的病能好得快。”许小文说。

    “我当然知道北京的医院好,我问你怎么突然间这么说。连去省里治病你舅舅舅妈都不愿意,还去北京……你出钱啊!”姜云没好气的说。

    “我出钱怎么了。”

    姜云半响没说出话来。“你……”

    “妈,我听医生说了,自己在网上也查过,小舅舅这个病挺麻烦的,要做手术,要住院治疗。幸好他发现早,不然小舅舅会有生命危险。在这边医院治不好拖着花的钱不更多……人还受罪……早治好才是省钱的道理。”许小文振振有词,怕姜云反对。

    许小文的话不可谓不突兀。

    “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呢……”姜云嘟嚷几句。许小文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越长大姜云就越难做他的主。很多时候姜云甚至会听许小文的主意。

    “妈,咱家又不是没钱,治病能花多少?大不了二三十万。小舅舅没保险,就算再县里治也拿不出多少钱,到时候还不是大舅舅家和咱们家帮衬。钱再多也买不了命。”

    姜云沉思。“再看看再说吧。”看看是不是到那个地步再说。

    许小文没坚持,刚开始到即止,过几天再慢慢说。

    姜新华在医院检查出病离许小文开学还有十天。

    许小文预定了车票,在开学前三天走。提前几天回去进货,店里也需要收拾收拾。

    他每年放假都是提前返校,今年反而算迟的。走之前去看了一次姜新华,他已经从医院里回家去了。在医院待了几天,各种费用让他心疼得受不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待在医院。

    姜云已经同意如果需要的话会考虑劝姜新华去北京治疗的事,如果不是学校那边不可能不回去,许小文真想等确定这件事再走。

    “快,要开车了。”方云峰接过许小文的包,行李架上堆满了旅客的箱子包裹,塞得满满的,方云峰只好把自己的箱子取下来塞到座位下,把许小文的包放上去。

    “哎,不用不用,我的包放下面没关系。”许小文不好意思。

    方云峰爽朗一笑:“你的包放下面容易踢脏,箱子就算脏了擦一擦就好了,快坐下,车要开了。”现在的方云峰脱去了小时候的稚气,浓眉大眼,阳光帅气。对面的小姑娘隔着杂志一直偷偷的看他。

    许小文在方云峰的下铺坐下。“人真多,睡过头差没赶上车。对了,谢谢你帮我订车票,要不然我还要多跑一趟。”

    “这有什么还要谢。对了开学就要实习了,你是听系里的安排还是自己找?要不要我帮忙?”坐下来两个人闲聊,方云峰问起实习的事。

    “我的店在那儿,我肯定是在B市实习。你呢?”许小文反问。

    “别提了,我爸还没说什么,我妈非要我舅舅给我安排个实习单位,你说,我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我舅舅权利再大,我也不好意思去呀。”方云峰略有些烦躁。

    “那你怎么办?你妈的话你不听了?”

    “我才不听呢。到时候叫我舅舅敷衍过去,能瞒多久瞒多久。”方云峰满不在乎的说,只是眼睛里的紧张和沮丧出卖了他。“就怕我舅舅不配合我,我妈求我舅舅的事舅舅一般都不推辞,我真怕我妈直接冲到学校来。”

    “不会吧……”许小文扑哧一笑,印象中方云峰的母亲很秀气,说话都轻言细语,绝不像方云峰嘴里那么火爆。方云峰太夸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姑娘们除了两位都是要求换攻的……真的要换吗?

    ☆、67

    两人说了会儿话,看了会儿杂志。坐车尤其是长途车非常的无趣。方云峰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招呼许小文下来看电影。可惜火车上没法充电,两个多钟头后电脑自动关机后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许小文留下看包,方云峰自告奋勇的拿着来一桶去接开水。几分钟之间,整个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口味的泡面香气。

    呼哧呼哧——

    这是对面上铺大叔发出的声音。

    方云峰来回两趟弄好泡面,许小文坐在窗户边,车窗外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偶尔几座民房缀其间,看起来特别孤零。车厢里突然响起高昂的歌声,乘客的目光霎时集中在方云峰身上。方云峰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掏出手机,瞄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看看许小文。

    许小文纳闷儿的问:“谁呀?你怎么不接?”

    方云峰笑笑:“是卓阳哥。”然后接通了电话。

    许小文注视了方云峰半响,转过头继续看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对面方云峰的话却不停的往耳朵里钻。他刻意让脑袋里想别的事……和批发店的老板联系好了但是价格还可以再压一压……回学校是继续租房子住还是住宿舍……系里安排的实习听说一部分去外地,一部分留在B市,具体的情况每年都不一样……对面通话的声音汇聚到许小文耳朵里成功变成嗡嗡嗡的杂音。

    火车走走停停,开始还好,越到后来乘客越烦躁。尽管只是在大站停车,一旦停下来五分钟不开车周围的乘客便开始怨声载道。许小文自从那通电话开始心情就不由自主的沉郁几分。买好车票以来他刻意忽略那个人的存在,不去想回到B市之后怎么面对。原卓阳虽然人没有露面,他的电话却是十分有规律的两天响一次。每天晚上九准时响起。他掐了几次之后八就关机,电话改成中午十一半打来。于是他令买了张老家的号,挨个儿发短信通知暑假期间B市的号暂时停用。从那以后,每逢方云峰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间开始无限拉长,闲聊的话题也开始延伸到他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

    原卓阳求和的意思展露无遗。估计回到B市,他就会现身。

    这通电话逼得许小文不得不去想回到B市以后的情况。心里就像有一朵乌云笼罩,一丝儿的阳光也穿不透,整颗心脏全部沐浴在阴影里喘不过气来。

    这个问题在事发当天许小文就已经想了又想,他自认已经想得很透彻了。现在再想,难道还能想出第三条路?无非就是原卓阳以为经过五个月时间之久的“冷静”,他的态度会软和下来。

    原卓阳看透许小文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他的心太软,只要被人一磨,很容易就会退让。

    火车又停了下来,广播里说还有一站就是终站B市。许小文躺的中铺,他上铺的旅客在上一站就下车了,下铺是方云峰,对面下铺的小姑娘还在,中铺的年青人和上铺的大叔从行礼架上取行礼,提着下车。

    火车再次呜呜前行,车厢里空旷了许多。

    许小文爬下来去上厕所,回来时方云峰坐在下铺看报纸。那报纸是他上车前买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许小文在他旁边坐下,摸出手机把电话卡换了。

    “我妈又打电话来说实习的事……真是烦死了……”方云峰嘟嚷着抱怨,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

    “你跟她好好说呗。”许小文随口道,一路上方妈妈至少打了十回电话,弄得方云峰闻铃色变。

    “我叫卓阳哥帮我劝劝我妈,不知道他打电话去说了没有。”

    许小文手一抖,电话卡落在地上,弯腰去拾。

    方云峰看看左右,对面的小姑娘坐到窗边发短信没有注意他们谈话。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和卓阳哥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小文捡起电话卡镶进手机,若无其事的反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没说什么,就是说你还在生他的气……其实我觉得你生气是应该的,不过你给我透句实话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松口?不打不骂的分居冷战,有人摸不着底啊。”方云峰这番话在心里酝酿过了才说出口。

    许小文把手机揣兜里,直直的盯着方云峰看,他在猜方云峰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受人之托探口风,直到把方云峰盯不好意思了才淡淡的道:“他叫你问的?”

    方云峰的笑容有僵。卓阳哥交代的任务太艰巨,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来做女人才适合的谈心活,这不是要憋死他吗?真是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好在许小文并没有他一定要回答的意思。“我跟他不可能了。”

    “什么?啊!?”方云峰先是感觉像接了个炸弹,开始的震惊过后又觉得许小文的反应理当如此。他想得很简单,他把许小文和原卓阳看做一对未婚夫妻,男的出轨还弄出人命来事情是很严重,是个女的就不能忍。但是,这,小文不是男的嘛!这也算事出有因不是,生气归生气,小文也应该谅解谅解,卓阳哥也是被逼的……一个做惯了老板的人,能这么做小伏低的哄着小文,这都几个月了……方云峰的脑袋被这事搅得有像浆糊。他知道这事的时候那个女的都已经住到医院里了,他一直纠结在要不要告诉许小文这件事,后来许小文知道了,既是出于隐瞒的愧疚又是因为原卓阳嘱托,他成天待在许小文身边,看着许小文当原卓阳不存在,心情更纠结了……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肯定二话不说把对不起他的人先揍一顿再说别的,要是那个男的不是他表哥,他也肯定是先为许小文出气,揍他丫的一顿再说。可是换成了他表哥就难办了。古人说劝和不劝离,用在这儿好像也合适……劝着许小文消气原谅卓阳哥他又觉着堵得慌。

    他真想仰天大叫——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说真的?”方云峰真心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调解员,对着许小文他是一个和稀泥的词都吐不出来,现在只想知道许小文是怎么想的,弄清楚禀告给卓阳哥完成任务。

    “不是蒸的是煮的。”许小文居然轻松的和他开个小玩笑。完全无视他皱成一团的小心肝。

    不是许小文避重就轻,只是他和方云峰关系好事一方面,对着他吐露心声诉苦之类的,怎么想怎么怪异。还是不要让他继续搀和,免得他难做。

    下了火车,二人直奔学校。先回宿舍收拾东西,许小文还要把店打开,联系两个店员明天来上班,批发市场那边明天也可以发货了。那老板答应把他挑好的货送过来,免去他自己找车的麻烦。

    脚不沾地的忙了两天,不管任何时间地,打扫卫生收拾东西都是一件头痛的麻烦事。好在林姐和萧红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帮了他不少忙。还没正式开学,提前返校的,暑假留校的学生陆陆续续搬进宿舍,女生楼下人也渐渐多起来,店里的生意也不差。

    许小文回到学校之后,晚上九,原卓阳的电话如约而至。许小文犹豫过后终于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许小文会接电话。

    “我们见个面吧。”许小文率先说道。

    “好。我明天来接你。”原卓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带着一儿惊喜一儿受宠若惊。

    许小文怕自己招架不住,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空荡荡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许小文往被子里缩了缩,一也不嫌热。

    第二天许小文才想起没约时间,他早早的起床,去小吃摊吃的早。回宿舍看了会儿书,八过的时候接到原卓阳的电话。他揣好钥匙钱包慢吞吞的往学校外面走,一面走一面想见到原卓阳怎么说。一拖拖几个月,太久了,早就该说了。又想到原卓阳的儿子应该都出生了,心情更差,坚定了一次性解决问题的决心。

    原卓阳没有穿西装,一件米色的休闲短袖T恤和周围的学生看起来没多大分别。只是世故成熟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这里的学生。学生没有他那么笃定从容的神态。见到许小文出来,面上微微一笑,回头率本来就高,顿时又上升十个百分。

    许小文上车,习惯性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原卓阳边开车边问:“吃早饭了吗?”

    许小文简短的回答:“吃过了。”目不斜视,原卓阳俊美的脸蛋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原卓阳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方云峰在电话里告诉他许小文的意思,现在看许小文的态度,难道真的不可挽回了吗?脚下用力,车速加快,十来分钟后,停在一家会所大门前。

    这家会所以前原卓阳常带许小文来,现在许小文钱包里还有原卓阳为他办的会员卡。正好这次可以把它停了,一年二十万的会费他可负担不起。

    脑袋里想着与今天主题无关的琐事,他们由侍者引着去原卓阳的包厢。

    “蒋先生预定了十的时候来,知道您也要来,要我们转告您迟走。”侍者关门前说。

    “知道了。”原卓阳颔首。

    “那我们长话短说吧,免得耽误您的时间。”许小文一板一眼的说,不给原卓阳插话的时间:“我想了几个月觉得我们不适合,我们分手吧。”

    原卓阳倒茶的手缓缓停顿,他把茶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的说:“哪里不合适?你说说看,我们可以协调看看。”语气平淡,好像和许小文比赛谁更淡定谁更若无其事似的。

    “我们的呃问题解决不了。”

    “我不这么认为。”

    “现在分手还算和平分手比以后闹笑话大家难堪强。”

    “笑一笑有益身心健康。”

    “原卓阳先生,我是非常认真在和你谈话。”

    “哦,小文亲爱的,我也非常认真的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你怎么解决?”许小文强忍怒气。

    “你想我怎么解决呢?”原卓阳温和一笑。

    “我想分手!!”

    “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了。再说说看。”

    “哼……我有什么好的,您这么惦记我。”

    “是没什么好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惦记你。”

    “那就分手,您可以找更好的。”

    “我说了这个选项可以排除。说说别的吧。”原卓阳稳如泰山。

    许小文几乎炸毛:“别的,把你那孩子送人算吗?”他开始口不择言。

    原卓阳眼神一暗,许小文以为他生气了,不由得有几分退缩,没想到他很快调整过来,再次恢复到油盐不进的状态,笑道:“再换一个吧。别的都行。”

    许小文瞬间忘了刚才,大声吼道:“那就分手——你爱生几个娃就生几个娃,爱找女人就女人爱找男人就男人!”

    男人——男人——包厢里回荡着许小文的嗓音。许小文早没了进来时努力保持的刻板,更衬得原卓阳淡定从容。

    “我说了,分手这个选项可以删除了,你再说一个吧。”原卓阳以不变应万变,许小文颓然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憋死我了都,以后几天看一次评。重口难调,还是按自己的进度写吧。实在不喜欢的……先谢谢姑娘们支持到现在。

    ☆、68

    许小文真想把桌上的杯子摔到原卓阳脸上看看他会不会变脸。

    原卓阳向后倚靠在沙发背,神色自如,其实心中苦涩无比。包厢内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小文无力道,刚才那通争辩让他出门前的决心滑稽可笑。原卓阳到底要怎样?

    “我知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许小文抬眼默不作声的瞄他一下,摸不清原卓阳这又是在想什么。

    “我也没指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说了第一句之后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好像在思索该怎么遣词造句。“

    我知道你非常生气对我很失望。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小文,你想一想,我们原来多么开心……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和我过一辈子吗?”

    原卓阳缓和的语气却唤起了许小文逐渐平静的怒火,他红着眼睛质问道:“我想过!就是因为想过我才发现自己那念头多么可笑!”

    原卓阳握住许小文的手,被许小文狠狠甩开。

    “我也想过!”

    “你想过?呵呵,你想过的话会这么对我吗?会……背叛我吗?”许小文激动不已。他怎么有脸这么说。

    “我怎么没想过!我要是没想过的话就不会难受!我要是没想过的话就不会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我要是没想过的话你和我妈根本就不会碰面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许小文胸口起伏不定。

    “对不起,小文。我知道你很受伤,我知道这道伤口很难愈合……小文,你相信我的、至少之前你相信我对你感情吗?”原卓阳殷切的凝视许小文的眼睛。

    许小文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全是冷意。

    原卓阳被这冷意刺了一下。他意识到再不休的追问只会让今天的谈话无功而返。“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你的心意。小文,我只是一时糊涂受不住我妈的压力,我最大的错误在于选择了不正确的方式去满足我妈的要求。我知道你生气的不是我瞒着你找代理孕母,而是……我和那个女人……我确实错了。但是那个错误就正的不能原谅了吗?正的能够让你毫无留恋的和我一刀两断吗?你一都没有不舍吗?”

    “再痛的伤口也会被时间抚平……”许小文喃喃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待在你身边帮助时间抚平你的伤口,”原卓阳再次握住许小文的手,有了防备没有被许小文挣开。

    许小文冷冷的看向他:“呆在我身边抚平我的伤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的心口上再划一刀?这一次你可以听你妈的?下一次呢?你怎么保证将来不会因为别的无可奈何的原因的再一次选择背叛我?你不要跟我说未来的事情做不得准!我凭什么要拿自己的未来来赌?你就算保证就算赌咒发誓又有什么用?如果一段感情到了需要用赌咒发誓来维系的话,它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你说我心胸狭窄也好别的什么都好,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做法,我只要想到你和那个女人……我就觉得恶心。我更不可能接受你背叛我的证据在以后存在于我的生活中。原卓阳,我们不会有未来了,从你做出那个决定开始我们就没有未来了……”

    原卓阳的心里堵得慌,他以为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许小文的怒火已经大大的打了折扣,为什么今天他还是这么绝决?他心底不由得产生一丝怨气。

    “我今天来只是觉得就那么一走了之……不管怎么样也该明明白白的说一声,好让你知道——”

    “好了!”原卓阳喝叫。

    许小文一惊,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原卓阳终于露出了烦躁的神情,他忍不住像平常那样伸手往脖子处松松领带,触手摸到的却是光滑的皮肤,他才想起今天穿的是休闲衣服没有系领带,他放下手,看见桌上的茶,抓起来一饮而尽。温凉的茶水让他舒服许多。

    视线回到许小文身上,他放柔了声音道:“抱歉,我们刚才都太激动了。也许我们冷静的时间还不够……”

    许小文垂下眼眸。原卓阳今天不可谓不用心,先是耍赖,然后是低声下气,在自己的冷言冷语对待下仍然能抑制住脾气。许小文的心其实早就软了。对着这样的原卓阳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原卓阳说他们冷静的时间还不够,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几个月的时间很多分手的情侣另结新欢都够了。前世有一部很红的电影,失恋三十三天之后就能摆脱伤痛找到新的寄托,他们拖了几个月,够久了!

    想到这,许小文恍惚记得原卓阳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吧。鬼使神差的,他冒出这么一句话:“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头没脑的话让原卓阳愣住了,直到许小文补充问“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他才皱眉道:“是我的孩子!原家的孩子——是个男孩。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小文一直低着头,原卓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我在想,将来那个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你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他问起自己的妈妈在哪里,你肯定不会说他妈妈是你花钱雇的。他是个用钱买来的孩子。那你会编个什么故事告诉他呢?”

    原卓阳沉默半响,压抑道:“小文,你今天太尖刻了。”

    “是很尖刻。现实本来就很尖刻。还有更尖刻的——你既然可以和一个女人生孩子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

    这个问题像把开刃过的刀扎进原卓阳的心上,猝不及防所以显得格外疼痛难忍。同样痛的还有许小文,在那段冷静的日子里,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去想原卓阳,可是在最痛苦最震惊的反应过后,很多个问题浮在他的心头,这一个是最让他难以忍受,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原卓阳再一次沉默。

    “既然招惹了我,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算了说这些意思。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我还问这些干什么。”许小文自嘲一笑。“既然你内心向往家庭向往血脉亲情,以前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原卓阳张嘴欲反驳,对上许小文衣襟上的一滩水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钟,侍者敲响包厢的门。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应答,在他差以为原先生已经走了直接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拉开。出来的人和他打了个照面,是常和原先生一起来的许先生。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在里面发生争执,许先生脸色苍白,拉开门低着头就往外走,差和他撞上。惊鸿一瞥,察言观色的职业素养让他注意到许先生眼眶红肿,看起来跟刚哭过似的。渍渍!这两位……他们私底下都议论几回了,绝对是那种关系。他这不是撞上了分手现场吧?可千万别殃及他这条小鱼呀!

    侍者暗叹倒霉,硬着头皮进去对原卓阳鞠躬道:“原先生,蒋先生有请。”眼角余光偷偷的打量对方,观察对方的情绪。

    他只能看见原卓阳的侧脸,看起来还好,没什么暴躁发脾气的征兆。大概那位哭着走的许先生是被甩的那个。还好还好!可是原先生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

    侍者稍微提高声量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这才听见原先生嗯了一声。这算什么?这表示他知道了的意思。那他回复蒋先生的时候怎么回答?妈呀,蒋先生的脾气可出了名的不好呀!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谢天谢地,总算有个准话。

    侍者从善如流,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

    蒋毅挑眉:“大白天喝酒……这不是你的作风呀!”

    原卓阳拎着一瓶就和两个杯子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个杯子推到蒋毅面前,倒上酒。侍者识趣的退出去,关上门。

    “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呢?不会是不喜欢看见我所以走了吧。”蒋毅居然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他最近过的不错。

    “他不是不想看见你,是不想看见我。”原卓阳举起杯子,橙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摇晃:“来,干一杯!”

    原卓阳一饮而尽,蒋毅却只轻抿一口。“这酒不错。——许小文还在跟你闹别扭?你太惯他了。”

    原卓阳的脸阴郁下来。“闹完了。我们也完了。”

    蒋毅意外:“我以为,你说过他是你选中的人。”

    原卓阳喝掉第二杯酒。

    “不是吧,你还来借酒消愁这一招。有必要吗?”

    原卓阳放下手中的酒杯!力气有过,酒杯倒在茶几上,酒水顺着桌面缓缓下流,桌腿、地毯……借酒消愁这四个字是被他们嗤之以鼻的,以前甩掉的人里面不是没有人用这一招施苦肉计试图达到他们的目的。没想到他也有被人认为借酒消愁的一天。让烦躁的把酒瓶和酒杯都推得远远的。

    蒋毅晃晃手中的酒杯,杯中的液体沿杯沿转一圈,一滴也没有洒落。“不就是孩子吗?你都为了他打算不结婚,甚至还让他见了父母。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了一个孩子和你闹就很不懂事了。分了正好,许小文这个人不够识趣,心太大。”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许小文的心太大,玩不起。他们这个圈子像他们以前那样花红柳绿才正常,原卓阳不肯喝女人结婚简直够出格了,不过是个孩子都容不下……

    原卓阳愣愣的仰头盯着看了几百遍的天花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蒋毅的话。

    “看你心情这么差,我找个人让你开心开心。”蒋毅说,拉起原卓阳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虽然这章这样写,但不是要换攻。

    ☆、69

    蒋毅强行把原卓阳带走,一面子也不给他直接说“想自己上车还是让我的司机帮忙”,然后把他带到一栋普通的公寓。连猜都不用猜,这应该是蒋毅的某所金屋。有一段时间他和蒋毅喜欢互换宠物寻开心,年轻叛逆的时候,再出格的事情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后来他对那些游戏都没了兴趣,玩的少了,认识了许小文之后根本是绝迹了。而蒋毅却越来越感兴趣。甚至别出心裁的想过寻个猎物当成真正的宠物一样养起来调教,玩玩GV里的重口味调教系。后来被他劝下了,但是藏娇的金屋却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这间公寓他没来过,估计是才安置下来。

    原卓阳被蒋毅强行带来,心想随便坐坐就走。不料来开门的青年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因为这个人他是认识的。

    “我记得你叫安然是吧。”

    安然挂在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以前的老板让他心中十分窘迫。

    “进来吧,随便坐。”蒋毅招呼原卓阳,对安然吩咐道:“倒茶来,刚才喝了酒。”安然温顺的去泡茶。

    隔着磨砂玻璃做的厨房门,安然纤长的身影若隐若现。

    原卓阳把目光收回来,对上蒋毅戏谑的眼睛,轻咳两声,有些不自在。“他在我公司做过一段时间……他怎么和你搅在一起的?”原卓阳对安然的印象很深刻,不然不会几年不见一眼就认出来。当然,安然过人的俊美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原卓阳从小被夸长得好,纯以外型来说,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没一个人胜过他。他虽然认为大男人不在意这些,但是习惯了被人夸,后来安然到了他的公司在外貌上比他更耀眼,怎么能不让他注意到。尤其作为同路人,难免他会多看两眼。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蒋毅金屋藏娇的地方再次见面。

    转念一想,也不是很奇怪。安然的模样这么出众,成为蒋毅的猎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只是好奇这两个没交集的人是怎么搅到一块儿的。

    蒋毅打量了一眼安然,安然穿着紧身牛仔裤,弯腰的时候回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上半身的衬衫不管是灯光日光一照便呈半透明状,传达无声的诱惑。这身装扮是蒋毅吩咐的,他最近对这个调调感兴趣,安然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他找人特制的。别说他轻贱了安然,谁让安然自己要贴上来呢?

    “你觉得他怎么样?”蒋毅反问道,“怎么……真打算从此以后吃素?许小文可是都甩了你了,你还打算为他守身如玉?”

    听到许小文的名字,被好奇心取代的苦闷怨气顿时再次浮起。

    蒋毅察觉到原卓阳情绪的转换,自觉失言。道歉不是他的风格,正好安然端着茶出来,他赶紧换话题:“别不开心了,今天让他陪你。”

    安然的脸唰的白了。

    原卓阳不感兴趣的扭过头:“别,我坐会儿就走,公司还有事呢。”

    蒋毅不屑:“得了,别跟我打官腔。今天不去公司会倒闭吗?安然,给卓阳倒茶。”

    安然定定神,弯腰把托盘放在桌上,那一线肉色刚好在原卓阳眼皮子底下。原卓阳不自在的又把头转个方向。

    蒋毅忍不住心下叹息,许小文到底给原卓阳下什么咒了?在一块儿的时候就不说了,这都分了狼还是不吃肉。算了算了,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用。

    原卓阳规规矩矩的,安然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生怕原卓阳突然有兴趣了要来个3P,他……他怎么能那么下贱!不,现在已经够下贱了!从他背弃成志恒选择勾引蒋毅开始就已经很下贱了。但是……但是,他永远也不能适应蒋毅的游戏。

    原卓阳和蒋毅坐了一会儿一起离开了,他们刚一出门,安然触电般的跳起来,手一扫,桌上的茶杯茶壶哗啦跌落地上摔个粉碎。瓷片破碎的声音似乎让他很开心,他配合的哈哈大笑。器皿摔碎只是瞬间的事情,空旷的客厅只有安然神经质的笑声回荡。笑了几分钟,他猛的住嘴,冲进卧室,嘭一声甩上门。

    靠在门板上,安然的身体不停的发抖。他很怕,他很后悔。他不应该在蒋毅对他表露那么一丝兴趣的时候得意忘形,他更不该放弃成志恒。蒋毅完全不是他心中想象的样子,他也高估了自己魅力。还有成志恒,在他声名狼藉的时候也没有放弃他,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他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对他这么好了……他好后悔……

    安然的悔意和痛苦没有人知道。

    蒋毅送走原卓阳之后并没有回到这个金屋。同样的金屋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几个,安然是新宠,又是其中最漂亮的,所以蒋毅一开始对他很是热衷了一段时间。而且安然会说话会哄人,床上玩的开,换个开始的方式,蒋毅说不定会对他的兴趣维持得更久。然而他们的交集是从成志恒开始的,安然是成志恒的人,成志恒对他迷恋蒋毅看的一清二楚,甚至为了帮安然求到自己头上。老实说,他是没节操,但也不至于见个长的好的就划拉来。还不是安然自己引诱他又恰好被成志恒撞了个正着。成志恒和他交情毁于一旦不说,他以后免不了亏欠成志恒两分。安然既要求着他帮忙找出害他的人并且拿到证据对他百般奉承,爱慕虚荣的人蒋毅见多了,安然本来可以掩饰更好一些,只是在那个情况他有些急躁,本性里的虚荣和自私被蒋毅看得一清二楚。

    从小到大围绕在蒋毅身边的这种人太多,差别只在于掩饰的高明与否。再加上又是在那样尴尬的情况下,蒋毅对安然是在是美幼多少的尊重,只不过看做是身边众多情人的一员罢了。

    如果许小文知道安然和蒋毅现在的关系,他的心情会好吗?

    他已经很久没笑了。

    ☆、70

    许小文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他细心的品尝这苦涩而锥心的情绪,他甚至没有试图转换自己的心情或者再一次用忙碌来占据自己的时间。当尘埃落定之后,他想自己和原卓阳回不到过去了。习惯太可怕,那一场你情我愿的欢爱居然会差一共度一生,可惜,现在也没有以后了。心理学上说,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二十一天。那么忘记一个人需要多少天呢?

    返校后的准毕业生们有的清闲有的忙碌。大四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实习,雄心勃勃的早在上学期就开始考虑这事了。实习选的好干得好,对毕业后的职业生涯很有利。因此各找门路各托关系,拼爹的,走后门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那么多心思的就等着系里安排的统一实习,自然就清闲了。

    许小文一边打听系里今年实习基地的准确信息,一边打听B市的医院。前者因为许小文与老师关系生疏,与同学除了同宿舍的同社团的基本没有来往,打探起来比较吃力。最后只知道有的实习基地在B市,更多的却是在外地。孙玉龙告诉许小文,很多统一实习的都想在B市实习,所以B市的实习基地热门枪手,往往是和老师关系好走得近的,要不就是特别优秀的申请了才能如愿。许小文成绩是够优秀了,可惜几年大学读下来大概除了班主任没有那个老师能把他的名字和人对上号来。看来,许小文只能自己联系实习单位了。425的人实习的事情差不多都定下来了,家在B市的有父母帮忙找,家不在B市的有的回老家实习,有的留在B市。

    实习的事情不难解决,医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网络越来越发达,什么讯息在网上搜搜,简单至极。他和家里通了几次电话,姜新华的病开还好,后来却不妙起来。刚从医院回家那几天,姜新华还能听医嘱戒酒戒烟。然而静养的日子没过几天,他就故态复萌,家里人也没把抽烟喝酒当一回事,哪个男人不抽烟喝酒?初中的男生就会躲在厕所吸烟了,何况成年男人。环境如此,亲戚们就没把这当回事,劝是劝了,说也说了,他自己不听……好像也没什么……没听说哪个人是抽烟抽死或者喝酒喝死的。况且姜新华不过分,两样都有节制。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某天半夜姜新华肺部疼得在床上打滚把胡艳吓坏了,几乎是哭着敲开对面姜新远的门,连夜把姜新华送到医院里。病情急速恶化,急诊的医生开了药挂上滴,然后对家属说“医院里没法治了,赶紧送省里去吧。”顿时所有的人都懵了。

    许小文再一次说出自己的提议,希望把小舅舅送到B市来治疗。虽然医生说去省里医院,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年小舅舅再医院等死的可怕回忆。早前他不敢把买房剩下的钱拿去投资,未尝没有这个原因。姜家两兄弟都穷,姜新远要好一些,可也不可能倾尽家底给自己弟弟治病,何况两兄弟的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姜新远为姜新华垫付了几万块的医疗费,一直将这几万块挂在嘴边,直到胡艳累死累活把钱还了依然一副施舍了天大恩情的嘴脸。

    姜云这一次没有直接说不行,只说和胡艳姜新华商量商量。

    许小文觉得不靠谱,挂上电话后给胡艳去了一个电话。电话直说自己在B市打听过,小舅舅的病很严重,拖久了会有生命危险。最重要的是治疗不彻底的话小舅舅也厚根本做不了重活,只能一辈子静养,即使这样也活不久。他希望能将小舅舅接到B市来治疗,彻底治疗这个病,至于治疗费用他愿意出一部分,算坐他做外甥的心意。

    他听出来胡艳心动了。农村家庭,夫妻俩都没有文化,姜新华家一直靠姜新华在建筑工地做活挣钱,胡艳在家做些零工。姜新华这个病的严重性县里医生已经说过了,那些生僻拗口的专业名词她听不懂,所以医生是用很直白易懂的话来解释,意思和许小文说的差不多。看不起病是农村人的悲哀,如果许小文真愿意帮忙的话……胡艳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和姜新华商量。许小文有钱亲戚们几乎都知道了,但是吴家不是才买了房子吗?又借出去不少,他还能剩下多少?别治病治了一半丢开手不管……胡艳先想到最坏的结果,被姜新华说了几句。他也是担心钱,却和胡艳担心的方向不同,他知道自己这个病会花很多钱。一想到不仅会拖累家里还会拖累姐姐家他真想死了算了。可是好死不如赖活,有希望谁想死呢?如果他患的是什么癌症白血病之类的绝症,他肯定会选择不拖累家里人,但是这个病能治,只是花钱。钱和命哪个重要还用说吗?如果自己治不好的话,儿子才几岁,以后怎么办?

    姜云来劝之后,带着这种纠结和忐忑的心情,他同意了。自己姐姐和外甥这份情他着一辈子也还不清……

    既然要接小舅舅来B市治病,光打听好医院是不够的。吴军上班不会来,姜云已经说了会送姜新华到B市,来了肯定要住几天看看儿子过的好么。同行的小舅妈胡艳是要来照顾姜新华的,总不能让许小文每天去医院照顾他吧?还有许小文的小表弟,今年才七岁,爸爸去B市治病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妈妈也跟着去了,他有很长的时间不会见到父母,所以姜云主张把他也带来,她走的时候把他一块儿带回去就行了。

    三个半人,总不能全住旅馆吧!又贵又不方便。

    许小文找了家房屋中介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房东送家具,拎包入住的那种。让小舅舅夫妻住一间,姜云带着小表弟住一间,他自己住一间。等小舅舅住院,姜云回老家,他可以把其中一间分租出去,剩下的一间继续留给胡艳住。

    说起来很麻烦,做起来很简单。

    房子找中介,把要求说准确具体,看两三套就决定了。也不用他费心装修买家具之类的。找医院更简单,直接在网上搜索,然后去医院联系。具体的手续都要等到姜新华到了之后才能办。只要入院治疗,听医嘱,治好病是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所以许小文真的十分悠闲,人一闲下来,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好在有个小店的生意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方云峰也常常来打搅他。

    现在方云峰来打搅他和以前大大的不同,以前……就不用细说了,现在来找他却是有着正当的上进的伟大的崇高的……目标!

    事情起源于某次方云峰再度向许小文呢诉苦关于实习选择的艰难,恰逢许小文自己也在找实习单位苦恼,听了方云峰的诉苦,随口说一句:“干脆我给这家店弄个公章,把咱俩的实习报告戳两下算了。”反正自己也不看重实习。

    当时方云峰吐槽到:“糊弄学校行,能糊弄我妈吗?喜洋洋饰品店……你听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地方,我妈会当我真去做小贩去了。她不骂死我才怪。”

    没错,许小文的小店名叫喜洋洋饰品店。名字来源于未来某个著名的老少皆宜的国产动画片主角之一。在这部动画片没有播出的现在,大家一致认为由这个名字联想到了春晚、红色、乡土、民俗……简单说不够Fashion。许小文是见过未来满大街以这三个为名的各类店铺,从理发店到服装店到……所以一心认为自己这是具有前瞻性,坚信未来不久他们就会佩服自己的取名能力,坚持用了这个店名。只是周围的人提起这个名字就一副牙疼的感觉,许小文选择自动无视。

    方云峰这么说,许小文当下反驳道:“别看现在喜洋洋不怎么样,要不多久它就能家喻户晓。”许小文指的是动画片,方云峰去想岔了,他突然换上很敬佩的表情道:“真不看出来,你平常一副消极落后对人生无追求无希望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佩服佩服!”

    什么雄心壮志?!许小文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然后又客人来结账,他便放下刚才的话头。

    那边方云峰在店里转了一圈,翻了翻他货架上的东西,还拿了对耳环仔细端详。在许小文YY之前,眼神发亮的冲到收银台前面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有什么计划?现在的销售额是多少?下一步准备怎么走?注册商标了吗?¥#@#¥%……&&*&%¥@&&^%$#*&^”

    许小文的眼睛差变蚊香。

    “我们联手吧。把喜洋洋变成全国连锁!”方云峰单手握拳高举,造型很像岛国的凹凸曼。

    老实说,许小文从来没有事业上的野心。甚至他这个人对人生几乎死一种消极的态度,无论是小时候拼命读书还是长大了努力赚钱……满足感有,成就感却没多少。他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作弊一样的收获这么多。似乎没费多少心力,他就有了安度一生的资本。当然这些资本并不多,治个病,买两套房子,将来可能再买辆车,留一些备意外急需。够用却不足以供他享受生活。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满足,肯定会汲汲营营赚更多的钱,竖立一些诸如喝拉菲,穿国外手工订做的高级服装,住海景别墅,开法拉利劳斯莱斯,游戏花丛,跺跺脚中国、不、地球抖三抖……诸如此类的目标。可是许小文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从来也没有。一直以来他想的就是赚够用的钱,安稳平静的生活。这个“够用”很全能,亿万富翁能用它,街边摆地摊的也能用它。以许小文的标准就是吃得饱穿得暖,有时间金钱偶尔出去旅游一回,不用为房贷和养老操心,不用担心生病没钱治就行了。许小文自觉手上的钱已经足够,身体还算健康。别人还要为儿女计,他却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有后代了。和原卓阳在一起的时候原卓阳的能力完全不需要他去规划,和原卓阳分手之后他认为自己只需要规划将来孤独终老时的需要。现在年轻力壮,有房有店有钱,未来还会持续挣钱。别的好像没什么要争取了。他给姜云都留了养老钱。以他们那个小县城的生活水平,那钱足够了。而且上个月,他甚至还给自己和姜云买了养老保险。不给吴军吴凯买是因为吴军单位会给他办,吴凯将来混得不错,而且肯定不会接受许小文的好意没准还会认为这是在侮辱他。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认为自己将来会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二十出头就买养老保险……真是太有前瞻意识了。

    这些都是前世经历留给他的烙印。他曾经爱慕虚荣过,曾经经历过一个男人最不堪的耻辱,曾经享受过很多常人享受不到的东西。以至于重生一世确定身边的人不会再受到同样的伤害后活得如此消极。也许和原卓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有生气对未来最有盼头的时候……现在嘛,他的心态和一位准备退休的老大爷大概差不多。

    总之,方云峰挡在许小文新租的房子门口,煞有其事的拿出一份工整严谨的计划书给许小文看的时候,他是非常的迷茫。

    这个……有必要吗?能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路支持到现在的姑娘们!

    ☆、71

    “当然能行!”方云峰信誓旦旦:“这份计划书我写了一个晚上,只是草创,但是绝不是敷衍了事。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咱们再改。以后,我就跟你干了。咱们俩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

    “那个……我要去车站接我妈,改天再说吧。”许小文好笑的接过那份蓝色封面的计划书,放到柜子上。

    “阿姨来啦?来玩吗?哎呀,我和你一起去呗。”方云峰热情的说。

    许小文一想方云峰也不是陌生人,小时候在去他家不知玩过多少回。带着他去说不定还能帮忙拿东西呢。

    “那个我妈还有我舅舅舅妈说不定带了很多行李,你要是去了课时要做免费劳工的。”许小文提前告诫,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当然是希望有个帮手的。姜云出发前他已经叮嘱过不必要的东西不要带,到这边之后可以买新的。不过估计两位中年妇女都不会那么听话的。

    “行!那是必须的。”方云峰一副你不让我帮忙就是瞧不起我的表情:“那咱们可以在车上看看这个。”他抄起许小文放在柜子上的计划书塞进许小文怀里,兴奋的帮他关上门,率先往外走。许小文哭笑不得的跟在他后面。

    出了小区叫了辆出租车到火车站。

    火车站离这个小区比较远,尽管这个时间避开了高峰期,还是花了一个半钟头才到火车站。一路上方云峰不停的鼓励许小文看那份计划书,许小文不想扫他的兴,打开看了看。计划书写的很好。当然,许小文一个学历史的从来没写过也没看过计划书,更不知道正规的计划书长什么样。他只是觉得方云峰给他写的计划书很有条理通俗易懂,偶尔几个他看不懂的专业名词也用括号加了注释。最重要的是,在里面方云峰展望未来,指出他们如何一步步的扩大经营,如何吸收投资,如何把喜洋洋做成名店,做成连锁店。看得许小文都怦然心动。他从来没发觉方云峰的文字这么具有煽动性。

    放下计划书,许小文看方云峰的颜色都不一样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是太熟了所以忽略了他的闪光吗?

    “你你你……你看着我干什么?”方云峰不住许小文热情的注视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你看计划书呀……怎么样?”

    “写得很好。”许小文充分肯定了方云峰一晚上的劳动成果。

    方云峰脸色一喜:“你同意啦?”

    许小文摇头,方云峰咧了一半的嘴角立刻收回。“为什么呀?你不是说写的很好吗?还是你觉得我年轻没有经验靠不住?你说呀?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讨论解决呀!”

    “不是……你看你的计划很好,目标很好。问题是咱们没那么多钱不是。还有,虽然我是第一次开始做生意,但是我也知道无论做什么生意,只要想做大做强那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至少某样产品是竞争对少很难复制的。”

    方云峰随着许小文的话连连头,眼光越来越亮。

    许小文摊手:“你看我店里卖的……去批发市场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谁都能开一样的店,咱们怎么赚钱?”

    方云峰却没像许小文预料的那样呆住,反而更加兴奋了。要不是在车上估计能兴奋得跳起来。

    “我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小文你一眼就看出问题了。其实吧,这个问题我写计划书的时候就想到了。不过还没确定,所以暂时没写上去。既然你提到了,我就先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许小文好奇了,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我想的是计划开始之前肯定要先做市场调查,关于目前受欢迎的女性饰品的材料、款式、价格等等。了解当前的市场之后,咱们再联系生产的厂家,直接从厂里拿货。那样价格和材料都可以由我们掌握。而且我们还可以雇佣专业的设计师设计一部分产品,这些产品只有我们独家销售,当然不管是厂家还是设计师都是要签合同的。如果因为知名的设计师太贵,我们可以找一些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有实力的新人。新人往往更有灵气更加喜欢创新,刚脱离学校,也更知道女学生喜欢什么。对对对,我们的主要目标消费群就是23岁及以下的女学生……”

    方云峰滔滔不绝,有些是计划书上写着的,有些没有写。许小文越听越佩服,越听越觉得可行性很大。如果主要针对女学生的话,价格不需要太昂贵,因为她们大部分都负担不起,这样他们的成本就没那么高,利润却不见得会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对亮晶晶的首饰是没有抵抗力的。

    他的资金不够,他们可以去贷款,可以去借,可以抵押房子。只要想办法,钱会有的。况且不是说一次性要拿出一两百万,他们不可能一夜之间在B市遍地开花,肯定是一步一步来,钱也是一部分一部分的花,控制的当的话资金周转应该问题不大……许小文摆出了沉思者的造型,方云峰期盼的盯着他,却一声不吭,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直到司机提醒他们火车站到了,许小文才回过神来,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方云峰小狗狗似的眼睛。

    他差伸出手去揉揉方云峰的脑袋。

    “咳咳……我觉得能行。不过——”

    “不过什么?”方云峰被“不过”这两个字弄得七上八下,心急的问道。

    “不过这几天我得先把我舅舅安顿下来。这不是个小事,不能一份计划书咱们就把全副身家投进去吧。过几天我们再详细的计划一下怎么样?”

    方云峰一拍大腿:“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许小文头,看方云峰乐不可支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产生几丝兴奋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虽然开了个小店,其实没多少做生意的经验。如果钱那么好赚的话中国还有那么多的贫困人口吗?B大的学生这几年也越来越不值钱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卖猪肉去年还闹得轰轰烈烈。再过几年,硕士博士卖猪肉也算不得新鲜事了。做生意好赚的话谁还去给别人打工?血本无归的更多。许小文知道自己也有可能是血本无归中的一员,可是方云峰那么努力的劝他,条条理理,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还有最重要的一。方云峰不是非他不可。就像他说的那样,谁都可以开这个小店,方云峰找到了事业的契机,不管什么愿意他没有想过向家里或者是原家寻找助力,他也完全可以找别的合作人。商学院里有钱的学生还少吗?方云峰认识的有钱有势的人还少吗?哪一个都比自己实力雄厚,能让方云峰的计划书迅速的变为现实。可是方云峰却找到了自己,那也许是因为他们自幼的交情。方云峰想提携自己,他愿意和自己一起奋斗一起拼搏……这份心意,让许小文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反正忍着一辈子重要冒一次险。他活得太没兹没味了,像方云峰这样对未来充满期待充满激情的感觉好陌生……也许在他上辈子刚出社会那会儿才感受吧。现在能再尝试一回这种滋味儿有什么不好呢?

    他们来的时间掐得挺准,刚下车十来分钟电子屏幕上就显示姜云他们坐的那趟车到站了。三三两两的旅客从出站口走出,出来的人逐渐增多,从人群变成人流。许小文终于看见他母亲和小舅舅小舅妈,小表弟姜杰被小舅舅牵在手里,姜云和小舅妈胡艳一人拉着一个箱子,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中型的旅行包。

    “妈——”许小文朝他们走去。

    “阿姨,来来来,给我吧,我帮您提着……坐火车挺辛苦的吧?我们再走几步就可以打车了。回去先好好歇歇……还是咱们先去吃饭。小朋友肯定饿了吧。”方云峰比许小文还热情,一个箭步越过许小文跑到姜云面前,不由分说抢过姜云的箱子和包,嘴里说着的话既体贴又舒心。

    “不饿不饿,这孩子在车上就没停过嘴巴,吃了一路……”胡艳忙接过嘴说道,自己丈夫的外甥她当然认识的,这个一起来接他们的大概是同学吧,她猜测。可真会说话。

    许小文也把胡艳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胡艳招呼姜杰:“快叫人啊,你大表哥都不认识了?”

    “表哥。”姜杰乖乖的叫人,然后转到方云峰,也甜甜的叫了声“哥哥”。

    “真乖……”方云峰应声。

    “这是小峰吧?”姜云笑着对问许小文,看许小文头转过头指着方云峰对胡艳和姜新华介绍:“这个是小峰,小文的同学。他们好着呢……从中学就一直是同学,他们都是B大的。”

    听见B大的名字,姜新华夫妻肃然起敬。“小杰听见没有,哥哥们都是大学生,名牌大学的学生。你将来努力学习,也要考B大。知道吗”胡艳趁机教育孩子。

    “嗯。”姜杰大力头。

    “对了,小文……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你看给你添这么多麻烦。”姜新华难为情的对许小文说。他们这一大家子要住过来,许小文给他联系医院,又说给他填补医药费。这、这叫他这个做舅舅的……本应该是他帮衬自己姐姐外甥的。谁想到他会生病呢!都怪自己没用啊!

    许小文看出了姜新华心里的自责和难过。刚才见到他们的时候行李都在姜云和胡艳手上,姜新华只需要牵着姜杰别让孩子走丢。两个女人什么东西都没让这一行中唯一的男人拿,恐怕是姜新华的病又严重了。

    “舅舅……你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许小文想说些什么安慰姜新华。他知道姜新华的病能治,B市的医疗水平比老家不知道好多少,他联系的医院找的医生都是有口碑的,相信姜新华的病很快就能好的。眼下要让姜新华放下负担,病人的心情对病情有很大影响。可是张开嘴的时候,他只笨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口才真是无力极了。

    “舅舅——我和小文是哥们儿,跟着他叫您一声舅舅了——您可千万别对这小子客气。”方云峰看出许小文的不自然,适时的插话:“他早就盼着你们来了,医院,房子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就是可能没空儿给舅妈和小弟弟当导游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在呢,要去哪里玩直接找我都行,我认识路,到时候借辆车子拉着你们到处去走走看看。大老远的来了,总不能白来吧。您别担心您的病,许小文找的医院靠谱,保证过不了多久您就和以前一样了……哎,我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打个车啊,光站在这里做什么。阿姨,舅舅舅妈还有小弟弟肯定都累了吧。咱们先回去再慢慢说的吧。”

    姜新华的神情显然轻松了些,许小文感激的看看方云峰,换来方云峰爽朗的笑容。虽然许小文只告诉他自己舅舅是来治病的没多说,但是看姜新华瘦得皮包骨头神色黯淡的样子就知道病得不轻。

    “对对对,先离开这再说。”姜云拍板:“小文你去叫辆车,咱们先去你住的的地方吧东西放下,再带我们去吃顿正经的。一路上就吃泡面了。”

    “哎,走吧。妈,我们要先去那边,车可不能开到台阶上……”许小文和方云峰拎起行李带着一行人打了车,又是一个多钟头的车程才回到许小文的租屋。

    许小文把房间的安排说了一下,行李暂时放在客厅里,然后带着他们去小区外面吃饭。

    坐长途火车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姜云一行人是标准的老弱病残,吃完饭之后,洗个热水澡连东西也不愿收拾了,先躺在床上睡一觉再说。

    方云峰想着许小文接下来要忙,提出帮忙跑腿。许小文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小舅舅他们先再这边休息两天,然后他带着小舅舅去医院,估计小舅舅就住在医院里了。小舅妈肯定是照顾小舅舅,至于姜杰有姜云带着,他记得姜杰是个听话的孩子,应该不麻烦。自己其实没多少事情做,医院那边都打好了的,他甚至连塞给医生护士的红包都准备好了,预备找机会偷偷送出去。

    见许小文这么说,方云峰也没坚持。“那行,有需要记得一定给我电话。我就先去把咱们的计划完善再来找你。”

    ☆、72

    就像许小文说的,事情并不难。在租屋里休息了两天,姜新华就住到了医院里。胡艳专职照顾姜新华,姜新华自己能走动,早饭就在医院食堂里吃。胡艳做好中午饭带到医院里和姜新华一起吃,然后一直呆到晚上才走。有时候也会带上姜杰。许小文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每天去医院看姜新华。确认姜新华进入治疗,把红包偷偷塞给负责这件病房的护士之后,许小文就隔天来看一次,买水果营养品什么的。后来医生说姜新华不能随便吃东西,许小文就连吃的也不敢乱买了。倒是在网上查了一些食补的方子,拿给医生看过确认是对姜新华有益的,姜云和胡艳就常常待在厨房里研究那些食谱。

    姜新华掉肉太厉害了,吃了爱心牌健康食品之后虽然身上仍然疼,但是凹陷的脸颊终于长了肉,不再是皮包骨头的状态了。一住进医院,那钱就像流水似的花出去,直叫人心疼加肉疼。如果放在前世的那种经济状况,许小文早就欲哭无泪了。好在现在的额医药费他还能负担。早前他给过姜云五十万,回到老家后亲戚们东家借一西家借一,几千一万的。接着许小文给她买了房子,他自己又添置了家具电器,别的零零散散的花费,现在还剩下二十万多一。姜云的意思是姜新华治病先用她手上的钱。“你和小峰做生意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那天我听见小峰说了,前期投资几十上百万呢。你本来就没剩多少钱,妈先垫上,等你挣了大钱再给妈更多。现在嘛,等妈手上的用完再问你要。”

    许小文心里很感动,却也有些无语。

    姜新华住院之后,方云峰就拿着改良过的计划书上门来讨论。结果被姜云听见了,方云峰前脚走,姜云后脚就拉着许小文,让他踏踏实实不要好高骛远,又问他和方云峰合作那方云峰出多少钱他出多少钱,那逼问的架势,好像方云峰不是她嘴里亲热叫着的小峰,而是传销骨干。要不是她还记得方云峰父亲是省里做官的,没准儿真会给方云峰脸色看。

    先前百般反对许小文把钱全投进去,这会儿又全力支持。许小文弄不明白姜云是怎么想的。

    既然确定要和方云峰联手大干一场,那么打铁趁热,把各自的事安排好,两人立刻分工合作。许小文的“喜洋洋”注册了商标,图案是美术学院一位研究生设计的,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羊,由许小文自己写了喜洋洋三个行书,做了新的招牌换上。

    接下来才是忙碌劳累,恨不得抽调感觉疲惫的那根神经。

    市场调查有托给专业的咨询公司,方云峰去跑相关部门,许小文去跑贷款。这两样方云峰有门路,许小文有经验,虽然琐碎又麻烦,却好在两人的适应范围内。

    最痛苦的是还是产品。好东西都是难求的。物美价廉的东西更是难上加难。他们联系了两家做饰品的厂家,要价既高,样品也一般。厂家可以先放一放,找设计师才是燃眉之急。B大有自己的设计系,可惜B大的人身价太高,他们一个刚刚注册的小公司,开出的工资不低,却前途未卜。没人愿意冒着失业的风险。B市大学生多,普遍撒网,许小文在网上也发布了招聘启事,快两个星期了,来面试的只有小猫两三只,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许小文一个都没要。

    除了上两样之外,选择新店的店面地址反而是最简单的。因为他们定下的目标消费群是女学生,所以新开的四家店都选在学校附近。但是和第一家不同,这次没有选在学校里面,因为一旦寒暑假,学校里面的店铺就一生意都没了,也不能里学校太远,周围居民家里没有小女孩的不会对这种店铺感兴趣。大学外面的学生街是最好的,三号分店的选址离大学最远却是地理位置最好的,因为它处在B市一所实验中学和师范学校交汇的街口。许小文几乎可以预见三号店的喜人业绩了。

    装修交给装修公司,作为老板,许小文和方云峰却不能甩手不管,至少隔天要去工地看一下给工人带吃的之类的鼓励一下,也是起个监督作用。要知道他们两个无暇□,把选材采购之类的都全权交给装修公司,他们重要去看看有没有被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有没有工人偷懒拖慢工期。

    总之,忙!很忙!非常忙!忙得不得了!还有花钱如流水,很快他们的资金就捉襟见肘了,而此时,第一期贷款却迟迟不到账。

    “你有没有去张经理家拜访过?”许小文沉思许久,迟疑的问道。

    “废话。那条烟里我塞了一万块……你觉得我是这么没社会情商的人。”方云峰对许小文如此轻看他十分恼火。“难道他嫌少?”

    “……”从来没有行贿受贿经验的许小文提不出任何有效建议。

    “我今天面试了个设计师。”方云峰在贷款这项划了个问号,笔尖下移。雪白的纸张上写着“员工”,后面分了“设计”“店员”“店长”。“我觉得不错,已经让她先考虑设计方案了,明天你在哪儿,让她再去一趟,你给她复试。”

    “明天上午我先去医院看我小舅,然后去一店,订的收银机明天会送过来。让她下午来吧,明天下午我把这一周的面试者都约在下午,一次性搞定。”

    “行。下一个……”方云峰的笔尖继续下滑。

    平时两个人分头行事,至少每隔一天在许小文租屋里碰头。迄今为止,所有的事项都还算顺利,虽然贷款迟迟不到账,但是已经批下来的,各个关节也打通的,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反而不是特别急。在招人这一项,目前也进展可喜,设计师他们目前定下来的有两个,第一批图样已经交给工厂。在店铺开业那天,货柜里展示的商品百分之五十都会挂上喜洋洋的牌子。现在是时间还算短,预计半年之内,店里所有的商品都能换上喜洋洋的商标。那才是他们的目标。

    次日下午,预约的三十个人只来了二十个。许小文对这个面试率已经很满意了,他试过预约要面试的一个都没来的凄凉情况。招普通的店员相对来说容易一些,年轻能干稳定的女孩子是首选。B市从来不缺打工的女孩。设计师麻烦一些,有才的心高气傲居多,到店里来面试,眼睛一扫就估摸出公司的估摸现状。他们公司是新开的,规模小,没有知名度,产品定位又是中低档。很多人一听公司的介绍心都凉了,简直是前途未卜。

    许小文和方云峰为了面试临时恶补了一大堆饰品设计的理论知识,即使这样偶尔也会说出外行话。那种社会经验少的面试者,眼睛里的轻视嘲笑藏都藏不住。

    几番折腾才签下两个。许小文对方云峰说的那个女生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预约的面试者一一出门,许小文说得口干舌燥。方云峰说的那个设计师却还没到。

    许小文一直等到五半,才见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匆匆赶来。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一进来连声道歉。“我没来过这边坐错车了……真的很对不起。”

    许小文本来对她迟到四十分钟的事非常不高兴,看她一个劲的鞠躬道歉,心里的不悦也散得差不多。起码态度还是不错的。不过,还是要确认迟到的原因是不是真的是她说的那样。

    复试的过程女孩不停的道歉,看起来真的充满歉意。许小文先看了她过去的设计图,那些切割啊,镶嵌啊许小文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只看外型也觉得这个女孩的设计比较迎合年轻人的口味。她的设计偏向于韩国风格。韩剧越播越火,这种韩日系的风格很受当下女孩的喜爱。许小文依例介绍了一下公司目前的情况,薪资待遇,提了几个常问的问题,什么“你未来的职业规划”“你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什么特色”“你对本公司的感想”之类的。

    随着他们的交谈,许小文对女孩的印象越来越好。这是他面试中遇到第一个表示很希望能成为公司元老的面试者。女孩的言辞很诚恳,没有那么多弯绕。许小文直觉她的态度是诚恳的,她似乎真的很想得到这份工作。

    实力毋庸置疑,人品目前看来不错,未来待定。

    许小文询问她什么时候能来上班时,女孩兴奋极了,立刻表示“随时都可以。”

    她是今天最后一位面试者,说完之后,外面下起淅淅呖呖的小雨。

    许小文想帮她打个车,女孩连忙婉拒,说有人来接她。似乎接她的人也不太认识路,女孩在电话里瞎指挥,还是许小文看不下去了帮忙才找到。

    一辆蓝色宝马停在店门口,女孩欢快的迎上去。

    许小文皱眉,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应该不是,那女孩说话举止不像是虚荣的人……

    车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女孩迎上去叫爸爸。

    许小文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中年男人他认识!

    他下意思的想闪身避在橱窗后面,女孩却热情的指向他对中年男人说些什么。雨下大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许小文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那个中年男人看了他两眼,和女孩乘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在读者要求换攻最激烈的那两天我真有想过把小方换出来的……不过后来忍住了,所以小攻还是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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