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去!逃回去!逃回学校去!就在学校睡觉去!哈哈!”他们欢呼般地起哄起来,一步一跃地向前,双手象赶鸡上笼一样地从下往上向我挥,合围上来,喊着、笑着,蹦蹦跳跳地推挤着。更多小说 ltxsba.com
我感觉向前逃比向后逃好像容易一些,也许是他们的行为制止了我往后退,激发出了我向前冲的力量?也许我忘记了告诉你们,我在武汉还看过好几场电影呢,主要是在工厂子弟小学的操场上看的露天电影,也在工厂的礼堂看过一次,好大的礼堂!哈哈。在电影中我看见过人民的子弟兵向前冲着逃叫突围,而向后逃叫撤退,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呢!为了给自己留下做人的少许面子,如果不留这一,我就难以再上学了,我瞧准一个空档、抓祝蝴们的一时松懈,后退一步,立稳脚,瞬间启步猛向前冲过去!
他们马上警觉起来,蜂拥而至地抓我,宝成勇猛无比,一马当先,抢先一步,双手扑抓住了我罩在二件旧毛衣外面的军黄外衣;我猛转身,使出在以前摔跤中常使用的借力猛摔,抓祝蝴的一只手臂,弓腰,借着他向我冲的力,再加上一把劲猛一拉、一个闪身摔,突然松开抓他的手,耳边响起我的衣服“嗞”的撕裂声,他在我的眼睛余光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我突出了包围,飞快向前猛奔。后面传来宝成嘶裂般的吼叫:
“狗日养的!别管我!快追上去!”
我边跑边转过头去看,宝成正从地上爬起,其它的同学并不那么积极地向我跑的方向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们领的头都被摔在地上了,那还有勇气对我穷追不舍呢?我看到这些,停住跑,快步地走起来,一边走,一边心满意足地去看后面。宝成已从地上爬起,样子有狼狈,看样子他并不服输,光棉袄上的灰或泥都没有拍一下,就追上来,超过他的同伴。我还是觉得怕他,急忙中开始跑,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当再回头看时,他们已被甩到身后老远,围站在一起,直勾勾地,有些莫明其妙地望着我。
“狗日地!你有狠给老子站住!”宝成扯着嗓门在后面吼。
我又回过头,站住,也不怕他们能追上我,也没有刚被拦住时的害怕心理,更不觉得宝成有什么多了不起了。
“你不服气,你一个人来!老子在这里等你!”此时我站到了蒋渔公路上,前面不远就是我的家,我再也不怕他了,也得给自己留面子吧,不示弱地放声喊了一句。
“捡土块扔那狗日地!”宝成指挥他的同伴马上行动起来,这一作是我没有想到的,也不准备挨砸,拔腿往家跑,头也没有再敢回一下,猛跑之中,远远地看见弟弟独自一人在蒋场桥头,进入粮店的叉路附近,抬着头望着路旁几乎没有树叶的杨树冠,东瞧瞧、西看看的。
“俊儿!”他看见了我,手里举着弹弓迎着我跑过来:
“我到这里已等你好半天了!”我们在我们住房后面的泥巴公路上碰面的时候,他高兴得不得了,递过弹弓给我看,语速好象并不比我怦怦乱跳的心跳得慢:
“这是妈找小姨要来听诊器上的橡皮管给我做的!”我拿过用树叉做架的弹弓,使劲地拉,蛮带劲地。
“还有这些!”他非常地激动,快速地从衣服荷包中掏出几个小青霉素瓶和针头:
“这些,是小姨送给我玩的!”
弟弟的快乐中带着些许的可怜,大人要上班,他没有一个小伙伴,一个人玩又有什么意思呢?疵疵地在路上等哥哥回家和他作一个伴,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我伸出手臂搭着他的肩,俩兄弟依偎着,领他向前走:
“走,我们先回家,等我做完作业,再一起出来打麻雀。”
“橡皮劲太大,我拉不动,有好几个麻雀本可以打到的,可都没打着!”他把小瓶和针头装进口袋,挣脱我,动情地演示给我看:
“你看就这么远!”他小跑出几步,回过头站定:
“你别动,就只距你我这么远!”说完又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衣服继续向前走:
“要是你在就好了!一定打得到!”
我突然感觉到我们是那么地亲密,那么地需要对方,激动起来,要把我最记忆犹新地,就是我刚才逃回家的那一幕告诉他,和他共同分享信任、亲密无间的快乐,分享这个不能让妈知道的秘密:
“亮亮,我有话对你说,你可别告诉妈!”
“保证不告诉!”他决定地说,抬头看着我的脸,一幅完全可信任的表情。
我开始讲了,他认真地听着,双眼直瞪着我,我们跨过护路小沟上的涵洞,来到粮店营业厅和大仓库之间的空地,买粮、打油的人还有稀稀落落地几个,三、四个做小工的乡下妇女散淡地站在粮仓的大门口,扑打着身上的米尘,准备收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