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从来不是吃素长大的,早命人将马车、担架等挪了过来,顺带着太医也屁滚尿流地来了。更多小说 ltxsba.com既皇帝安好无虞,那么其他的便按着章程来,有许多先例可循。在场多数人都为这样的结局感到喜不胜喜、老天保佑。
不用砍头了,不用流放了。
不用抄家灭族、血流成河地清算了。
宫里不变主子,他们的日子还能安生段时日。
摄政王拖着疲惫的身躯、提了一整晚的心,望着渐行渐远、匆匆而回的御驾,眉宇间浮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转瞬,开始了利落而简练的善后,荒山野外的,不必找人责罚,也不必多费口舌。只那位引人注目的士兵在背着皇帝上车前,压着声线,悄然一句“守备有点不干净,万不能用”。附耳传来。
他目光兜兜转转,悠然晃了一圈,便逮住了那名眼神鬼祟、行为瑟缩的赵守备,不过摄政王从来不是偏听偏信的上位者,他眸光清亮,道:“先押起来。”
“其余人等,由禁军统领和许参将负责,清扫山林,取证梳理。”摄政王无声一笑,瞄了眼还是熟人的许参将(正妻为王妃的庶妹),又去寻高昀等人,将条令一道道有条不紊地分发下去。
那群伴随皇上的卫所士兵、腾龙卫中唯有一人身体力行,态度坚决地留下来,要求随着许参将清理善后,摄政王抬眸看去,眦目欲裂、怨愤不平的脸昭示着他失去了不少平日亲如兄弟的伙伴。
有一个熟知情况、一路相随的士兵,会好很多。
摄政王忽的问道:“那背着皇上的是谁?这样眼生。”
眼前悲愤交加的腾龙卫是柏树倒地前去探路的其中一人,却遭遇变装的逆贼,警惕性豁然下降。他们身心奔驰一日,疲倦放松,稍有怠意便只能万劫不复。因他蹲在另一处大解,并没有像要好的哥们般被身旁的贼子一刀劈死,死无全尸。逆贼武功并非绝顶,但超乎腾龙卫的水准些许。
帷幔一掀,里头的说笑声便停滞了下来。
燕巧从隔着八扇山水屏风的稍间拐出,轻慢地行了礼:“见过侧妃。”林七许随意一眼看去,见她打扮地极有心思,只一双平常的绣花鞋,便缀满了翠粉嵌米珠粒花朵,并上胭脂红的细碎密纹,映衬在宝青色的鞋面上,格外明艳夺目。更别提一身远超宫女仪制、精妙绝伦的衣裳,林七许低头望了眼自个儿素净的裙面,有些失笑。
“老远地听见燕巧你的笑,怎的特意出来见礼?”林七许没胆子直接撵着她进去伺候王爷,否则传进王妃耳里,以为她意图拉拢个通房邀宠、或是抬举旁人表彰贤惠等等不合规矩的事儿,这就是百口莫辩的冤枉了。
王府里的大丫鬟,规矩素来周全。燕巧淡淡道:“侧妃毕竟是主子。且王爷方才还夸奖说侧妃心思妥帖。您这会儿来了,王爷便命奴婢去唤您。”
林七许听她语气音调,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像个主子。
她懒得再去敷衍。日日都在做戏假笑,应付王爷一个还不够心累么,何时连个奴婢都需要她揣摩度量,小心翼翼了。
于是,她无视了千娇百媚、神态倨傲的燕巧,一径钻进了热气腾腾的稍间。
稍间格局并不小,正中间是一尺高的香柏木浴桶,摄政王正悠闲地阖着双目,仰靠在搁置了金丝软枕的桶壁沿上。
舒展开的身躯修长又富有男子气息,隐在水里的腹肌紧致结实,配上那一张儒雅俊逸的脸,真是难怪了燕巧那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
林七许无声无息地靠上去,执起燕巧搁下的小柄木槌,轻轻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