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辽离开时,贾诩又说了一句话:“知时而可,量力而行,其实你打败袁绍,就已经救了很多人了。龙腾小说 ltxsba.com”
张辽听得有些一头雾水,知时而可,量力而行,他明白,这是师父贾诩一向奉行的处事方式。正因为如此,所以贾诩很少为董卓设谋,不是他不尽心或是对董卓不满,而是贾诩知道自己出了计谋,董卓多半也不会采纳。
董卓常采纳李儒的计谋是因为李儒会拍马屁,将计谋说的很宛转,而且很多时候会迎合董卓出计。但贾诩却不同,他的性格稍微内向,他不会拍马屁,出计也只是点一下而已,不会多说,至于能不能懂就看这个主公聪不聪明了。听得懂,说明这个主公可以辅佐,听不懂,那只能说明主公有问题了。
而此时,贾诩最后一句“其实你打败袁绍,就已经救了很多人了”,张辽却一点都没听懂。
他索性也不去想了,这不算是什么点醒的话,从贾诩那里出来后,他又登上了那个山头,眺望着东去的大河。
张辽喜欢在室内读书,而每当他需要抉择时,他就会登高来这里当风而立,眺望山河。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远处山林中传来阵阵歌声,听那略显生硬的腔调,张辽就知道是苏婳手下那几个采野菜的胡姬唱的。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眼下已经是阳春三月,大河冰解,水势陡涨,万木生发,群莺乱飞。无论是鸟兽虫鱼还是达官贵人走夫贩卒,在这个时节的心情都是颇为明快的。
但此时此刻,一场大难却要降临在这雒阳的大地了。
张辽已经得到准确消息,董卓要迁都长安了!
历史上,董卓困于关东诸侯,迁都长安,驱赶百万百姓西入函谷关,而后又将雒阳百数里内的房屋、宫阙、建筑焚烧一空,夷为墟土。
两百年京都、大汉第一繁华城市毁于一旦!
南北两宫、白马寺、熹平石碑、明堂、灵台等胜景烟消云散!
但更惨的却是人祸,董卓以羌胡兵强行驱赶百万百姓入关,一路上死伤无数,二百里之间尸骨遍野,最终抵达长安的竟不足十万!
除却途中逃亡的,死伤至少在六七十万,实乃后汉黄巾之乱以来的第一惨祸!
张辽本以为自己击败了北路袁绍、王匡兵马,削减了关东诸侯的威胁,或许会改变董卓迁都之事,但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徒劳。
如今关东起兵的大势已成,诸郡守刺史无视雒阳朝廷,纷纷效仿,关东人心浮动,匪寇蜂拥而起,形势一片糜烂。
雒阳四战之地,不比关中易守难攻,八百里肥沃土地,又背倚凉州老巢,所以董卓迁都也有一定道理。得不到关东士族支持,他要一统天下已然无望,不得不放弃关东半个天下,退而先稳固关中,否则以他如今四面楚歌的情景,很可能败亡于一旦。
所以,如今怕是谁也阻拦不了董卓迁都,贾诩显然也看透了这一点,才警示他不阻碍西迁是底线,否则很可能招来祸端。
张辽也只能顺应大潮,力所能及的去做一些努力,虽然他也知道如今雒阳水很深,一个不慎就有危机临头,但他知道这场惨祸,至少就要去试试。
人生岂非就是如此,说是蚍蜉撼树也罢,说是螳臂当车也罢,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有难必帮,见了不平之事就要踩两下,张辽的虎气一上来,谁也阻拦不住,也正因为如此,他前世不得官场待见,但这一世,他还需要遵守什么规则吗?
铿!
张辽拔出中兴剑,斜斩长空,目光陡然如电:“愿逆斩长风,破万里浪!”
事实上,张辽不知道的是,他击败袁绍并非毫无作用,整整将董卓迁都的时间延后了一个月。
别小看这一个月,只因这一个月恰好处于春季,一月之差,二月天寒,三月阳春。
历史上因迁都而亡的百姓大多数是被冻死病死在途中,冻死在寒冷的春夜里,而三月阳春,天气已经大为暖和,迁徙的难度小了很多,一月之差,就代表着无数的性命。
张辽击败袁绍一役,其实冥冥中已经拯救了十数万甚至更多的百姓。但这一点却不会被人知晓,大功无声,或许说的就是这个,贾诩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说出了那句话。
也或许,千百年后有人阅览这一段历史,会分析出张辽的功绩。
张辽回到家中,唐婉正在后院跟着苏婳练剑,尹氏坐在一旁观看。
苏婳的剑艺就如同剑舞一般,轻盈绮丽,变化多端,灵动迅捷,是以巧破力,将女子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舞起来非常好看。
同一种武艺,苏婳练出来尽显精绝国风格,如同闪电般诡异疾快,魅力十足,而唐婉本就擅长舞蹈,有一定基础,上手很快,不过她练出来却颇有汉风,优雅轻盈,灵巧多变,如同仙子降临凡尘,看得张辽赏心悦目,颇为自己让她们练武的决定而感到自得。
到了第二天,雒阳传来董卓调令,命张辽带三千人马前往雒阳,护送西迁。
张辽心中松了口气,知道李儒起了作用。这厮在婚事上算计了他一把,自感理亏,所以张辽得知董卓要迁都后,找李儒向董卓说和让自己参与护送西迁,他倒是办的很利索。
接到命令后,张辽与唐婉几女告别,知他此次是去雒阳,并非出战,几女也不甚担忧。
不过临别时,唐婉犹豫了下,说是让她留意一个叫古采英的宫女,如果能遇到,就将她带回来。
随后苏婳又说她还有个舅父在雒阳,因与她分歧,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给了张辽一副画像,如果张辽遇到,就将他带回来。
张辽看了画像,是个鼻高眼深的大胡子胡人,他将画像塞进怀中,出门后他并没有直接去军营,而是去乡里沽了一大壶酒,去了离家很近的一处小宅,敲了敲木门,木门打开后,一袭青袍的左慈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冷哼道:“狗小子,你来作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