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有情客气地说:“孟兄弟,能不能让我学习一下?”
被孟子涛认为不开门的玉器有四件,这样的比例已经很高了,作为卖家当然会反对,虽说,他们有时会以次充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坑文有情,毕竟他们想做长期生意,不是做一锤子买卖的。更多小说 ltxsba.com
当然,既然文有情已经发问,两个人并没有多嘴,先听听年轻人怎么说,如果说的不对,他们肯定会站出来。
孟子涛笑了笑,回头对着两个卖家问:“两位老板,如果我没看猜错,这四件玉器应该是你们在同一个地方购买的吧?”
两人走近看了一下,点头表示是的,心里则隐隐有些不安了。
孟子涛问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出了一种新的制作高古玉的方法,他们制作出来的古玉都是一比一翻版文物公司的精品玉器。也就是说,当时同样器型的玉器,他们都会拿一件真品做样板,电脑扫描雕刻以后,再二次用手工修一遍所有鉴定时要看部位的工痕。”
“这样的玉器若不仔细辨认非常容易打眼,不过,行家们见多了这种高仿玉,慢慢的也逐渐发现了蹊跷所在。于是,制作者又升级了技术,他们摈弃了电脑雕刻,复原了明清时期的工艺,采用手工雕刻,而且玉料也用上了和阗玉山料仿制乾隆工,诗文牌等市场价格高的题材和器型。”
两位卖家一个姓宋,一个姓夏,宋老板听了孟子涛的这番话,说道:“也就是说,你认为我们这四件玉器都是用这种方法仿制的?”
孟子涛点头道:“以我的判断是的,至于怎么鉴定它们的真伪,其实还是从风格特点入手,仿制这些的工匠毕竟只是技术人员,对各时期古玉的风格特点,神韵特征等等理解不是很深,加上毕竟不是生活在过去的时代背景下,所以制作时心境,和技法也和过去有一些差别。”
“这些人毕竟是做生意的,图的是利,就不会像古人一样十年磨一玉。为的只是以假乱真的作品。所以终究真假之间还是有些可以分辨的地方。模仿的了型,模仿不了神。”
“至于它们的沁色,我认为应该用的是古法做沁色,或者用的是红糖,酱油,朱砂等天然材料做沁。所用酸性物质多为草酸,时间久,入骨深,盘玩不会烧手,而且热水泡过之后还会有二次灰皮反应,所以不是买回家研究一段时间,基本发现不了东西不对。”
孟子涛随手就指出了四件玉器的问题,听得宋、夏两位心服口服,不过也令他们更纠结了,搞了半天居然还真是自己看错了。不过他们也有担当,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做生意,主动把其中从同一个地方买来的玉器给挑选出来。
结果一共十几年玉器中,只有三件是真品,两人的羞恼可想而知。
孟子涛可不会去管他们有什么想法,一件件非常快速地鉴定着这里的玉器,而文有情已经对孟子涛心服口服,再也没有打扰他。
要说,除了十几件以假乱真的高仿,宋、夏两人带来的玉器还是不错的,有两件还是乾隆工中的珍品,价值百万起跳,看到它们,文有情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除此之外,孟子涛的鉴定水平也获得了大家的认可,特别是两位古玩商,对孟子涛相当地佩服。
接下来谈价钱,那就是文有情他们的事情了,孟子涛不掺合,在旁边和舒泽聊着天。
过了片刻后,三个人面带喜色重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两位古玩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告辞了,临走之前,两人还和孟子涛交换了名片。
走出别墅后,宋老板喃喃说道:“孟子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夏老板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啊。金陵古玩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他不是金陵本地的,名片上的地址是陵市……等等,我知道了,这位是当代草圣,郑老的关门弟子啊!”宋老板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恼:“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啊!”
夏老板也反应过来,同样很懊恼:“这也怪不得咱们,主要是这位爷太低调了,不过咱们有了他的名片,今后有机会可以拜访嘛。”
“唔,正好我前段时间不是得到了那件玉器嘛,回头我就卖给他。”
“别,这样也太功利了,还是等段时间再说吧,反正又不急。”
“你说的有理……”
话分两头,文有情让佣人把人送走后,便带着孟子涛和舒泽来到他的藏宝室。
就像昨天舒泽说的,文有情对玉器的喜爱到了极致,不但家里的装修布置用上了许多玉器和玉料,藏宝室的藏品差不多都是玉器,硕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而且相当一部分,都是各个时代的精品之作。
孟子涛估算了一下,光是珍品玉器的价值都有十几个亿,更加说其它了,能够收藏到这么多精品和珍品,就算他都有些难以想象。
只是,令孟子涛可惜的是,走马观花之下,他并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的玉精,看来确实像方文亮说的那样,玉精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正当孟子涛鉴赏玉器的时候,不远处的舒泽嘴里发出一声轻咦:“你不是信的道教嘛,什么时候又请一尊菩萨?”
“我也不算信道教吧,只是认同道教的理念。”
文有情解释道:“至于这尊菩萨像,是昨天的时候,我在一家古玩店看到的,价钱还挺便宜,于是我便请了回来了。”
“多少?”舒泽好奇地问道。
“这个数。”文有情比划了一下。
“二十万?那也挺不错了,这个价钱你还赚了。”舒泽说道。
“我刚才都说了,价钱挺麻烦,哪要二十万啊,只要两万。”文有情摆出一幅得意洋洋的神色。
舒泽一脸不信:“不是吧,这尊菩萨像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头的,看造型估计是唐朝以上的,怎么可能只要两万就给你请回来了?”
“难道我就不能捡漏啦?”文有情说。
舒泽说:“这么明摆着的东西还能让你捡漏,那老板不是脑袋有坑吧,你跟我说是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
“位置比较偏僻,我是通过朋友介绍才去的,你想去的话,记得开门要给暗号。”文有情把地址讲了一遍。
孟子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手里的东西正好看完,就走过去看了看:“咦,这还是一尊东魏时期的菩萨像。”
文有情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这是一尊南北朝时期的雕像?”
孟子涛点头道:“你看这菩萨面露稚气,表情生动亲切,周身刻画精细装饰,但仍带有北魏时期相对简约之效果,没有璎珞、玉佩等装饰物,仅有一圆形项圈,披帛自双肩飘飞而下,曲线优美。”
“这些都是东魏时期佛雕像的特点,而且东魏菩萨造像成熟时期常在此基础上加以复杂的装饰,富丽堂皇,出神入化,所以,这是一尊东魏早期的菩萨像,保存的还不错,非常难得。”
舒泽拍了拍文有情的肩膀:“行啊,捡到宝了。”
文有情也是咧嘴笑着,半响,他问道:“正常请这尊佛像,需要多少啊?”
孟子涛回道:“一百万至一百十一万左右吧。”
“嘶!”文有情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喜笑颜开道:“没想到,我也有机会捡这么一次大漏。”
舒泽笑道:“真让我羡慕、嫉妒啊!”
文有情说:“我看到那里还有佛头像,要不你们去碰碰运气。”
听他这么一说,舒泽还真有了兴趣,他看向孟子涛,孟子涛笑道:“你想去就去吧。”
见孟子涛没有收获,舒泽提出了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说你们不吃了饭走啊。”文有情说。
“这是捡钱啊,晚一分就少一分机会。”舒泽说:“而且子涛还要回陵市,等下回他来金陵,咱们再一起聚聚吧。”
“那有时间联系我。”
“好的……”
从文有情那出来,舒泽心急火燎地往文有情说的那个地方赶。
“我说你开车小心一些,别这么急。”孟子涛提醒道。
舒泽说:“因为我有预感,今天一定能够捡漏,晚去了可就没有机会了,至于安全嘛,我是老司机了,不会有问题的。”
舒泽的驾驶技术确实过硬,孟子涛不太担心,况且有他盯着,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一路无事,俩人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找到一家门脸破旧的古玩店。
店门是关着的,舒泽按照先前文有情给的暗号,三长一短敲了门,一开始没有反应,等第二遍的时候,从店里传来了一个声音:“谁啊?”
“我是马哥介绍来的。”舒泽回道。
马上,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出现在两人面前,对方看到都是公子哥,便开了门,让两人进去,随即又重新关好了大门。
进了门,孟子涛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一家非常小的店铺,屋里的摆设很杂乱,玻璃柜里放的不是铜钱,就是邮票什么的,看起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们叫我老羊就行了。”
老羊还真像他的绰号,留着一副山羊胡子,看起来有山羊有些像,他客套了几句后,便问起了孟子涛和舒泽的来意。
“我们听说你这有佛头像,过来看看。”舒泽回道。
“佛头像啊,你们等着。”
老羊点了点头,就去后面拿东西,片刻后,他就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件佛头像,不过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对佛头像根本不在乎。。
这像头像使用灰泥塑成,神情宁静安详,似处于冥想当中。额头宽广方正,脸型偏长方,眼皮厚重,杏仁式眼半睁,双眉间有小圆洼为白毫,双唇丰厚,嘴角紧抿,有微微笑意。双耳肥大,耳垂重大,波浪式头发向后梳理,头顶隆起高肉髻,残余的脖子上仍可见佛陀的另一个瑞相特征,三道。
佛陀精致细腻的五官面孔经模具制作而成,而头发的处理则经手工快速而熟练地完成,这是灰泥塑像,尤其是小型作品常用的手法。
舒泽看了一眼,表情就有些奇怪:“这头像好像不像是咱们国内的风格啊。”
孟子涛点了点头,这应该是犍陀罗晚期的作品,这个早期希腊罗马式的艺术特征已经显得不足,而印度本土文化的趣味则变得非常明显。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毕竟想要捡漏的话,肯定不能大肆发表意见的。
老羊说道:“西域的石雕佛头像嘛,和本土的当然有些不同了。”
孟子涛闻言十分惊讶,因为老羊说的大错特错,这根本不是什么石雕佛头像,而是灰泥塑制作而成的。
灰泥是一种相对容易获得的材料,经过简单的处理,即可用于塑造形象,又因为泥质细腻和可塑性高,故泥塑作品比石雕作品更能体现更多细腻的细节。只不过泥塑无法制造大型作品,又易受风雨破坏,故多用于室内,特别是大型佛塔内的装饰。算是有利有弊。
这一点,舒泽当然也听出来了,他也相当惊讶,当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心里则有些振奋,看来今天确实要捡漏了。
“我想请这尊佛头像,还请给个价吧。”舒泽说道。
“五万。”老羊眼睛挺毒,一眼就看出两个人非富即贵,所以直接就开了个高价。
舒泽说:“你这个价钱也太夸张了,当我是冤大头吗?最多八千。”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可以减一点,算四万八吧。”
“不行……”
两人一般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以一万三千块钱成交了。
舒泽马上就付了钱,心情很不错,把佛头像打包好了,便准备走人。
不过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三长一短的暗号声传来,这次敲了一声,老羊就去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