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买下这份礼物,多谢真人成全。”
温去病潇洒一笑,付出金叶,购下了这块瑕疵的狮心玉。
……双方往来,如果想要要求两方对等,就不能指望另一方总是援助、让利,单方面付出。拿人手短这个原则,放诸七界皆准,现在没脸皮地猛占仙界便宜,却指望将来仙界会平等看待己方,这种妄想,日后只有吃屎的份!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希望人家看得起自己,从第一步开始,就要懂得自立自强!
韦士笔笑道:“六界之中,仙界与人族关系最是密切,希望今后大家能够相处和睦,如同一家,携手共进。”
灵宝大法师哂道:“人族最擅长的,就是自己人斗自己人,就算踏着山,成了仙,这传统也没改到哪去,将来你们别把这传统再演一次就行。”
语毕,这位外表粗豪的仙人,掉头就走,不由分说,又将阻挡在前的其他仙人滚地葫芦般踢开,旁若无人的态度,让云中子着实尴尬。
“这个……灵宝师兄他……”
“无妨。”温去病笑了笑,“虽然话粗了些,却是这个理没错,我挺欣赏这位灵宝道兄的……这种率直个性的人,我们那边也有不少,相处起来也好过不少人。”
……是有不少,但能够命长的就没几个,大多被人背后作梗,英年早逝,这位灵宝仙人如此的火爆脾气,却能够生存至今,一身本事绝对不小,恐怕是大能中的佼佼者,甚至超乎其上,而且能够成长至此,身后靠山不会小,像这样的人物,自然也就不需要讲究礼数。
“不过……”
温去病皱眉道:“虽然买来的这几件宝贝威能强大,可对于我们当下面对的难题,似乎……帮不太上啊!”
而且更该死的是,自己还被共享经济迷住,忘了这点,把手边金叶花得七七八八了,那些魔族将要大举入侵的问题,自己本来想扔给仙界处理,结果这帮仙界的人看起来也没啥办法,只能变着法子送自己点防身宝物,现在没钱了,这烂摊子不知怎么收拾?可以把阿笔先卖给他们抵债吗?
才在低头思索,却被一阵爽朗笑声打断,抬头却看对面云中子、黄龙真人对视大笑,好像听见了什么很蠢的问题,温去病一下错愕,黄龙真人已笑着摇头,“小友真是踩在宝山上,却总是向人问入山门的钥匙,之前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
温去病心头一震,品味出这话里的隐藏意味,显然是自己有解决魔染之祸的筹码,却还没有察觉,但……有什么筹码能在这方面派上用场,是自己所独有,又未曾发现的?
联想到之前云中子鼓励自己买下瘟皇伞的动作,这伞是用来散播疫病、毒物,只有这件宝贝,自己没理解用法,而自己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配合的?
病……毒……蛊?乙太尸蛊?
思路一通,温去病瞬间恍然,一拍额头,暗骂糊涂,自己怎么会把这一点的优势给忘了?
一下想通仙界这通操作的关键,连带一个作战计画,也在脑里出现,温去病暗暗握紧拳头,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敌人好看。
黄龙真人微笑道:“小友显然已经胸有成竹,不需老道饶舌多言,但有一个小小建议,小友何妨考虑,以其魔之道,还其魔之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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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仙界冗长的交涉,终于完成,温去病、韦士笔当即穿过英灵殿,回归汉水四城,尚盖勇早已等在那里,良久不见人影,已是皱眉不悦,看到两人身影出现,本来要立刻对韦士笔开骂,却忽然一顿,怀疑道:“你们两个……身上的气息……好重啊!”
迅雷神盗并非无脑之人,原本想出口的话,是质疑两人身上沾染的浓烈仙气从何而来,但随即意识到这其中代表的可能性,话锋一转,含糊带过,免得被背后的鬼族察觉。
温、韦两人对看一眼,韦士笔慎重问道:“这气息……你感觉如何?很厌恶吗?”
鬼族对气息感应极为灵敏,而且几乎对什么别的气息都厌恶,尚盖勇有感应不奇怪,但两人设计的人道疗法进行至今,如果还对仙气反应如此强烈,那疗效就值得怀疑了。
尚盖勇很清楚兄弟们想问的是什么,苦笑道:“没这么严重,顶多就像是闻到过浓的香水,让人有点烦躁,还不至于有火气……你们,这算是谈完了?”
温去病点头道:“搞定了,虽然我俩这次大出血,身家又归零了,不过,这回我们的对头要爽死了!”
尚盖勇摇头道:“你太冒失了,去趟朱家惹那么大事出来,这应该要叫上我们的,孤身犯险,这……”
“嘿!我以前孤身犯险的次数,可比比现在多多了。”温去病哂道:“可别因为我减重成功,就以为我现在弱不禁风了,况且我这次带回来的全是好消息,佛道两脉,我们算是接通天地线了,如今强援在后,接下来,就是让敌人好看了。”
将与金刚寺达成的协议,对尚盖勇、韦士笔解释一遍,两人对于十字庵的意外杀出,都感觉不可思议,至于那边对尚盖勇的要求,后者只是耸耸肩。
“……我又不是非要看和尚的脸色,不过算起帐来,当初是我们于他们有亏,这回就当是清偿欠债,配合他们一回,以后就两清了。”
但说到最后,温去病允诺给金刚寺的婚约,却让两大武神面面相觑,尚盖勇表情一下凝重起来,哪怕是刚才要他向金刚寺低头,他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
“阿山,婚姻是人生大事,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而……”
话没说完,就被韦士笔拦住,“老尚,话不是这么说,婚姻对某些人是人生大事,对很多人就屁也不值,什么婚礼、婚约的,我以前一天都能十七八次,怎么不见你跟我说这种话。”
尚盖勇一脸鄙视,“你这种夜夜当新郎的,当然不算回事,阿山和你可不一样。”
韦士笔笑道:“他这几年人称床上山陆陵,赤壁大街上,夜夜做新郎,大概跟我也相差不远了,而且,任择司马家优秀女性成婚,嘿嘿……”
低声笑着,韦士比用揶揄的眼神,打量着温去病,无复早先听到这消息时候的凝重,显然从中品出了端倪。
尚盖勇看出了不妥,疑惑的眼神望向温去病,后者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我说出的话,一定算话,既然答应了人,肯定把事情做到,但他们没把话说清楚,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韦士笔忍笑道:“你不怕金刚寺事后翻脸?”
温去病没好气道:“所以你少看热闹,赶快帮忙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弥勒老和尚给放出来,现在这事只能靠他来摆平手尾了了。”
韦士笔想了想,“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算了,还是先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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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寄托韦士笔所有期望的人,此刻正在帝都之中,面见一名非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这不是她一场所期望遇见的会面,本来这种会见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但当龙晋滔转传消息过来,她在思索片刻后,仍是同意接见。
,,,不管怎么说,老家有亲戚到访,这件事还是挺快乐的。
而作为不速之客的那方,龙灵儿的心情着实忐忑不安,因为上一次的姊妹会面,情况太过诡异复杂,自始至终,自己如在梦中,所见所闻一点现实感也没有,以致事后都不觉得自己被耍了。
这回,还是剑阁内的长辈点醒,自己才察觉到,这个如今一手掌握帝国,操控密侦司的倾世神妃,就是自己的大姊,怀着忐忑之心,前来求见。
如此强势上门,其实是有所求而来,结果如何、对方会是怎样的态度,龙灵儿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当被人带到密侦司内那座美轮美奂的华屋,推开大门,看见里面的诡异景象,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一座水波滚腾的白玉浴池,周围是三座不同的兽首出水口,匹练似的暖泉挹注,水花喷溅,一具夺尽天地造化,美得令女性也脸红心跳的魅惑玉体,在水中载浮载沉,峰峦起伏,肤若凝脂,构成的绮艳一幕,龙灵儿一下为之出神,几乎心灵失守。
总算,少女心中光明纯净,没有一分邪念,迅速清醒过来,失声道:“大姊妳、妳这是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叫我来这里?”
“哎呀,小妹妳见过的世面太少,妳难道不晓得,如今凡是妖女、魔女之类的出场,都是要脱光洗澡的。”
甩了甩湿淋淋的碧绿秀发,龙仙儿轻轻娇笑,悦耳如银铃,“妳大姊我现在是帝国第一妖妇,不入境随俗的话,逼格就不够了啊!”
龙灵儿瞠目结舌,“妳、妳真是我亲大姊?”
“哎呀!瞧瞧妳说的,我不是妳大姊,难道是妳亲娘?”龙仙儿神色一变,满脸慈爱,张开双臂,“孩子,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妳……都长这么大了,屁股圆圆,胸部翘翘,娘在地狱里看着都欣慰!”
“够了!”
被大姊的连串错乱言语,浮夸的表情动作,弄得先是面红耳赤,继而头晕脑胀,最后七窍生烟,龙灵儿一声怒叫,打断龙仙儿的话,看到对方一脸淡定地用手指堵住双耳,心中怒火更炽,表情却冷了下来。
“看来,我不该来!”
神色骤冷,龙灵儿转头往外走去,走出几步之后,发现自家亲大姊没有要阻拦或是挽留的意思,忍不住回头,开口道:“我本来……是想来问妳,知不知道二姊下落的,妳是密侦司的头子,掌握帝国情报……”
说完,发现大姊自顾自地捧水淋浴,压根没往这边看上一眼,龙灵儿心中失望至极,整颗心冰凉一片,转身便走,再不回头。
“……你想要找云儿的话……”
传入耳里的话语,冷冷的没有情感,龙灵儿却立刻转头,听见话的后半截。
“去找碎星团的温去病,他肯定知道云儿的下落。”
冷冰冰的话语中,含着一股肃杀之意,龙灵儿皱了皱眉,没有再留,快步离去。
后头,龙仙儿凝视着妹妹的背影,慢慢下沉到池水里去,放空身心。
……所以我讨厌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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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朱家肯定有问题!”
听见司马冰心的声音,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司徒小书,几乎气不打一处来,“是啊!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朱家有问题……问题是然后呢?”
“然后就是要从问题中找大的问题来看啊!”
司马冰心道:“刚刚天上大乱斗的时候,我趁机用劲听音,在钱都城东北十二里处,发现不明震波,却经过刻意的掩饰,普通人没法发现。”
……姑娘我才不会告诉妳,我是用妖界秘法核对,才发现不妥的。
闻言,司徒小书更没好气,“拜托,那个位置,是朱家祖坟和祭庙所在,无论发现什么术力波动,都不足为奇吧?”
“祖坟?”司马冰心愕然道:“你们家祖坟冒烟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魔气的?”
“那是因为邪魔……”
司徒小书本想解释“人都被邪魔附体了,祖坟喷点魔气,有什么可稀奇的”,但话到嘴边,陡然一醒。
……灯下黑!
……会否有人利用思维的盲点,想在祖坟那边干点什么?
……不会有人怀疑那边的术力波动,恰好用来遮掩,而且……那边有现成的祭坛和法阵!
司徒小书心头一阵狂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正要开口回话,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气息,已经来到极近之处,还是刻意泄漏气息来“敲门”,否则自己根本察觉不到。
……不好!
司徒小书一下抢出门去,来到屋外,就看见自己父亲缓步走来,直直朝向这边靠近。
这一惊非同小可,司徒小书连忙迎上,迈出数步,单膝跪地,恭敬道:“女儿拜见爹爹。”
“无需如此多礼,妳我父女至亲,太拘礼反倒显得生疏了。”司徒诲人一把扶起女儿,温言道:“刚刚回想,才发现已经好些年没和妳说说心事了,妳长得这么大,为父却不知道妳在想什么,真是有失父职。”
“……爹爹一直都是女儿心里的榜样。”司徒小书立正说话,姿态一丝不苟,摆足了面对父亲应尽的态度,“女儿矢志走在爷爷与爹一生贯彻的侠道上,不敢有违分毫。”
“呵呵,妳这个性,倒是完全继承了妳爷爷,唉,女孩子家这样,将来怎么替妳找如意夫婿啊?”
司徒诲人微笑说话,司徒小书脸上一红,态度仍是严正,在考虑了十几秒后,她大着胆子开口,“爹,女儿有一事想要相询……”
“且慢!”
司徒诲人皱起眉头,望向司徒小书所住的木屋,“这里怎么有妖邪之气?妳屋里有什么不妥?”
突来一问,司徒小书心惊肉跳,想要说些话来替司徒冰心掩饰过去,却脑筋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隐瞒一位天阶者?
只这一下迟疑,司徒诲人已经身形闪动,一下来到小屋门前,回头看了女儿一眼,伸手推门,直接闯了进去。
刹时,一片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