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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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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分裂,拷贝,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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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职业告诉过任何人。龙腾小说 ltxs520.com

    她是一个法医。

    所以,整日与福尔马林以及尸体为伍的自己,本来是根本不信鬼的,毕竟信的话谁会去做法医这个职业?

    当嬴子夜的身份揭晓时,她更多感到的是恐惧。没想到那个洛可涵竟然早就死了?

    时间是凌晨五点多。敏此刻正站在厕所的镜子前。

    她慢慢撩开了那遮住左眼的刘海,看着那触目心惊的伤口……

    “深雨不是恶魔之子!”

    “求你们不要这样……”

    “不要伤害她!”

    为什么当初要生下她呢?不,最根本的问题是,为什么自己可以安然生下她?当时就连医生都很在意,毕竟自己产下深雨时仅仅六岁。

    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情况。

    甚至产下深雨的过程都很顺利。期间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苦,电视中时常看到的孕妇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并没有体会到太多。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不正常。

    以前,深雨还在体内那尚未发育完全的**中的时候,曾经照过一次b超。当时,看着体内的这个生命,没有任何身为人母的喜悦。

    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

    那个恶魔……那个恶魔注入我体内的种子……

    那个根本不被自己承认的父亲入狱后不久,敏甚至连名字都改掉,在异乡的孤儿院生活。和深雨一起……

    其实仅仅半年后,她就后悔生下了深雨。

    不该生下你的……

    如果你不存在该多好……

    那样的想法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自己。但是,当深雨罹患小儿麻痹症的时候,那种对自身骨血的情感终于占了上风。

    然而,那只是一个更可怕的开始。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敏发现,深雨开始越来越像那个“恶魔”。

    眉毛,眼睛,谈吐,甚至一些生活习惯,都非常类似。而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她天生具有的绘画才能。

    父亲,年轻时曾经也学过画,他当时很着迷于人体绘画。但是,父亲那个年代,这还是很难被一般人所接受的。甚至因此他也吃了不少苦。但是对绘画的热爱却一直没有褪去。结婚后,他不务正业,依旧执迷于绘画,甚至导致家中的家务只能由母亲包办。自己出生的时候他也依旧没有停止。

    怀才不遇的痛苦令他酒精中毒一般地陷入困境。接着,似乎某个潘多拉魔盒在他内心打开了。

    犹如瘾君子一般的,开始执迷于性。生活开始混乱和不着边际。

    他似乎是抛弃了一切地,陷入堕落深渊。而自己的童年也因为这个而无比痛苦。母亲最终也是无法承受生活重压而过劳死。

    母亲死后……自己就成为了父亲泄欲的对象。

    当深雨第一次提起画笔的时候,敏似乎看到了这个恶魔在深雨体内的复苏。而且她的绘画风格也很接近于父亲,而且……她也似乎对人体绘画很有兴趣。

    太相似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敏感觉到不安。可是不安也没有办法,她无法让深雨改变。她一天一天变得更像那个恶魔。

    父亲,在入狱后不久,就死了。警察的说法是自杀。

    当时,敏松了口气。这个恶魔终于彻底从自己的人生中消失了。

    但是,深雨的存在却令她又再度回忆起当初的噩梦。

    成为法医的志愿,是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产生的。也没特别的理由,就想去做了。不过这个想法没告诉过任何人,除了深雨。就连和她最亲的孤儿院院长,也没告诉他自己要做法医。即使在现在已经成功成为法医的现在,也一样没有说。

    现在,深雨不见了。

    她在哪里呢?又在做什么呢?敏也实在无法知晓。

    成功考取法医资格的那一天,自己和深雨的关系被人知晓了。也不知道是谁查了出来,这件事情在孤儿院内传得沸沸扬扬。接着……几乎所有人,都对深雨极度地不善,甚至看到她就远远避开。一些人甚至用各种方法来嘲弄她,比如说什么“**之子深雨”“据说深雨人尽可夫,一晚只要五百”等等……

    而敏成为法医后,要解剖的第一具尸体……

    就是孤儿院的一名同伴。也是……对深雨的侮辱最严重的一个人。他的内脏被完全掀了出来,下身几乎完全变为骨架。

    虽然说身为法医的自己应该回避认识的人,但尸体送到解剖室的时候,根本查不出身份。脸部,被切割得千沟万壑,即使是在医学院解剖了无数尸体的敏也是大吐不止。

    接着……这样的尸体不断增加。

    有的是身体被撕裂成无数块碎片出现在k市各个地方,有的是浑身七窍流血,有的是身体诡异地发生器官和关节的错位,有的是……

    所有被杀害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孤儿院的人。而死去的人,几乎都侮辱过深雨。

    敏接手了其中大多数尸体的解剖。

    没有一个人,查出凶手来。而因此,深雨的“恶魔之子”之名被完全坐实。媒体将孤儿院围得水泄不通。当然因为当时的深雨还是未成年人,电视台不能播出真名和脸来,但是当时的新闻也是在k市轰动一时。

    而深雨最为无法容忍的是……敏的存在。她是为了指证身为罪人的父亲,作为一个“证据”而出生的。

    她不是被爱,也没有被任何人祝福而诞生。她流着世人憎恶的血液,是被任何人都不容的罪恶的存在。

    是天生的罪人。

    不会再有人爱她,也不会有人愿意接近她。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排斥她的存在,是不容许她获得任何希望的。

    她是“恶魔之子”。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深雨当时那么对敏说。

    “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天晚上,敏在梦境中,被眼镜的巨大痛楚惊醒。左眼被划过一道很长的血痕,眼球被完全刺破了。

    那之后她只有靠留长刘海来遮住自己触目惊心的左脸。

    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会受伤。家中门窗都锁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人入侵的迹象。

    是深雨吗?

    是来自深雨的诅咒吗?

    爱她,因为她是自己的骨血;憎恨她,因为她的存在毁了自己的一生。

    深雨依旧没有搬离孤儿院。再也没有人敢接近她。死去的人都是孤儿,所以也没有父母亲人帮他们报仇来伤害深雨。舆论虽然对深雨感兴趣,但在接连的诡异死亡现象前,还是逐渐望之却步。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信邪的人存在。

    星齐孤儿院的院长,顶了很大的压力留住深雨。实在是个好人啊。

    孤儿们因为恐惧深雨,纷纷要求转入其他孤儿院,逐渐成年的孤儿们则外出寻找工作。没有人敢再留下来了。

    敏在那以后,和深雨也几乎不再见面了。一年前更是索性完全离开了孤儿院,在外租房子住。

    接着,在去年的七月,一件事情又令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变化。

    首先,是一起谋杀案。一名大学生奇异地死在一座公寓内,屋主根本不认识死者。死者名叫魏辉,初步的解剖,是死前发生过性行为。死因,应该是胸口的刀伤,伤及心脏导致。但是,敏又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

    第一是……死者虽然是心脏被刺中导致毙命,但是身体上却没有任何伤口。现场也根本没有一滴血迹。但是心脏的确被刺穿了二十多刀。

    接着,又送来一具尸体,是同大学的两名大学生。一个叫徐斌,一个叫冯建。

    这两个人的尸体也有同样诡异的地方。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一家宾馆内。而根据当时一名侍应生的目击证词,目击到一名女子拿着凶器站在尸体前。但是……当时,两具尸体都没有任何外伤,现场也看不到血迹。

    事后也是证明……徐斌是血管和内脏被刺伤导致死亡,而冯建则是颈部大动脉被弄断,可是他的脖子部位根本没有伤口!

    那名嫌疑犯,名叫嬴子夜。

    她被通缉后不久,在一次被警方追捕中,又有两名警察死亡。是因为枪支被夺走的缘故。然而诡异的是,当时参与行动追捕的警察,犹如得了失忆症一般,怎么也回忆不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只是的确是一名殉职警察的枪不见了。

    这次,依然一样。外表没有任何伤口,但体内找到了子弹射击的痕迹,穿透了内脏导致死亡。但是……

    体内根本找不到子弹!

    根本就没有枪射击他们的身体。现场也找不到射击后留下的弹夹,一滴血也找不到。

    而之后不久,一个报警电话打来,说是找到嬴子夜。警方全力出动前去搜捕,结果,更多警察殉职。

    那些警察,也都是“枪伤”而死。但是,情况也一样,没有外伤,体内没有子弹,仅仅只有被射穿内脏的痕迹。

    解剖台上的敏甚至双手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谁杀了他们?

    当时,不断搜寻目击者,然而目击证词千篇一律。

    “那些警察莫名其妙就倒下了,我们都感觉很奇怪。”

    没有人听到过枪声。也没有人看到射击的人存在。

    根本没有人杀死他们。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因为想要调查这件事情,敏来到了警方之前追捕子夜,进入过的一个小区。据说她当时跑入一条小巷后消失了。

    敏,也进入了当时的那条小巷去查看。

    然后……她就这样进入了公寓,也遇到了嬴子夜。

    银月岛事件后,她得知子夜“魔王化”,就开始感觉不对劲。她相信子夜的话,她和“她”是不同的人。

    只是,子夜的话很奇怪。她说,当时在绿风宾馆,她亲眼看见徐斌和冯建倒在“血泊”中。但是,这“血泊”是不存在的,和侍应生的目击证词完全相悖。而且她所说的,自己时常身上出现血迹的情况也很诡异。

    “魔王”这个概念的出现,令她进一步感觉到不对劲。

    但是,终于在前几天,她开始明白到一些不妙的地方。

    或许“魔王”,只是地狱公寓用来让住户理解的“隐语”罢了。所谓“魔王”,一般被认为是类似撒旦,吸血鬼之类的西方传说中的怪物。

    但是,“魔王”的真实意思真是如此吗?恶鬼的王?恶魔的最强者?

    不,不是这样的。

    深雨失踪后,她拿到了她所有的画。而自己发现了很多幅,她曾经留下的画。

    敏此刻就抓着那几幅画看着。

    “你……真的是……恶魔之子吗?”

    画上,是一群穿着警服的男人,被一颗颗子弹击中胸膛倒下。而画面另外一端,是一个朦胧不清的黑影,那黑影拿着一把类似枪一般的东西。

    还有一幅画,是一个房间内,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躺在床上,一个大大的黑影伏在他面前,不断地刺下刀子。

    这些画,笔法极为幼稚,看起来就是小孩子的涂鸦罢了。这是……深雨年仅三四岁的时候,随意涂抹的作品。她回忆起的确是有看到过这些画,但是时间隔了太久,早就忘记了。

    红心路远峰小区,魏辉死去的地方。事实上当时搜集目击证词的时候,有过一些证词让人在意。

    有一个住户说,曾经在楼道内看见,一个浑身被黑衣包裹,眼睛也被黑纱蒙住,仅仅露出一只鲜红嘴唇的女人。然后,看见她进入到电梯内。几乎是在那时间的十秒后,在下方电梯内,一个住户在等电梯,然而电梯门开的时候,走出来的却是个面色阴沉,嘴唇冰冷发紫的男人。

    他当时保证……电梯绝对没有中途停过,他一直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

    前一段日子,伊?目击过,同样浑身被黑色覆盖,露出血红嘴唇的女人。

    “魔王”,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黑色女人?还是那个嘴唇发紫的阴沉男人?还是如子夜所说是她母亲嬴青璃?

    不对。

    魔王不是任何人。嬴子夜一直认为她身边的那个“她”是自己的母亲,但是……真是如此吗?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梦境中告诉我们地狱契约真相的是嬴青璃吗?不,未必是那样。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怪物”。那个怪物杀死了所有人,并且在人类眼中,是那些使用了恶魔卡片的人。

    她已经把这一切告诉了柯银夜,之所以没告诉李隐,是因为她感觉李隐太偏袒子夜,未必能客观判断。

    然后,柯银夜在沉思良久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或许……我们都弄错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魔王……不是许愿的人类变化而成的,不,魔王是远远超过我们想象的不可思议的东西……”

    “深雨画出的那个黑影……恐怕是……”

    思考到这的时候,敏终于有些困了。她决定去睡觉。走到窗户前,刚想拉上窗帘,却赫然看见……

    脸犹如尸体一般苍白,双唇冻得发紫的一张男人的脸。

    她就站在窗户外盯着自己看。

    这里,是公寓的第25层啊!

    这一瞬间,敏立即晕死了过去……

    “魔王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依旧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银夜,反复地说着这句话。

    “这个公寓的存在……也许……是有着比我们想象中还可怕得多的意义……”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拿着一张恶魔卡片放在眼前。

    “恶魔卡片”,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公寓没有一次在血字中提及“恶魔卡片”。恶魔卡片,只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罢了。对应卡片背面的英文。但,或许“恶魔”也只是,用来让人类便于理解而写下的文字罢了。所谓“恶魔”,也只是人类对于妖魔鬼怪的一个惯用的称呼。

    这张卡片究竟是什么?

    父亲在许愿后,就失踪了。如果明知道使用了卡片会有那么可怕的后果,还有人会去许愿吗?

    而父亲许愿后没多久就失踪了,嬴青璃在许愿后却过了很久才出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差呢?

    还有阿慎……如果他真的使用了恶魔卡片才逃过一死,而他的尸体却留下了。情况,和嬴青璃很类似。

    从夏小美的说法来判断,宗炎舟和康音绚使用过恶魔卡片,康音绚的父母和夏小美也见过面,亲自告知看到过女儿拿着恶魔卡片。

    忽然他坐起身来。一个想法产生了。

    几乎每张卡片,都是完全相同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区别。卡片上那个被斗篷完全覆盖住的身影又是什么?

    不,其实仔细看的话……那根本不是什么斗篷。

    那就是一个纯粹的黑影。

    公寓让住户增加……这段日子住户的增加数量越来越大……

    还有这恶魔卡片……

    银夜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是,为了……

    分裂……拷贝……大量地让某个东西诞生出来……

    以“恶魔”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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