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也在用自己的办法站队了,他是表面低调,暗中投效太子,连他也看出,赵佶在位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李延庆接过宝剑笑道:“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太子正为城防不力而焦头烂额,太尉在这件事上应该大有作为。”
高俅沉吟半晌,叹口气道:“在军队方面我没有办法,官家对军队掌控得极严,尤其针对太子,若我把军权给了太子,官家会立刻收拾我,除此之外,别的方面都好说。”
李延庆摇了摇头,“我说太子殿下焦头烂额不是指军权,我当然不会让太尉做为难之事。”
高俅顿时有了兴趣,连忙倾身问道:“你说说看,我怎么为太子分忧解难?”
“现在京城有多少禁军?”
“现在京城禁军名义上有三十万,但实际上只有十万出头,其中三万是天龙禁军,必须追随天子,不参加任何战斗,由我亲自统帅,实际上能动用的军队只有七万余人。”
李延庆也不奇怪,虽然宋朝号称百万禁军,但朝廷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来养军,实际上只有五六十万,加上这几年禁军损失惨重,宋夏之战,宋辽之战,宋金之战,至少损失了四十余万,所以京城还剩十万禁军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李延庆沉吟一下道:“现在关键是要训练守城军队,目前的三万守城厢军太弱,训练他们已经有点晚了,他们最多只能做做后勤辅助,还是得靠禁军,请太尉挑三万禁军出来,我来安排手下训练他们,争取在一两个月内让他们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军。”
高俅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有点冒险,若被官家知道了,恐怕自己难以交代,不过现在是站队的关键之时,正如李延庆所言,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心一横,便点点头答应了,“好吧!我明天就安排这件事,另外徐宁、董平和张清都是禁军人才,在禁军中威望很高,你可以启用他们二人,不过.....老弟可是开封府尹,你不会亲自训练他们吧!”
李延庆微微一笑,“亲自训练倒不至于,不过每天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开封府尹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况且我的京兆府同知还没有卸任,出现在军营也是情理之中吧!”
高俅愣住了,“这可奇怪了,你居然还是京兆府同知?”
“其实一点不奇怪,种帅虽然坐镇京兆府,但官家又不想让他任实职,如果任命其他人出任京兆府同知,又会和种帅形成争权之势,不利于对抗西夏,所以就只能保持现状,继续让我兼任京兆府同知的虚职,这样大家都没有意见。”
高俅笑着点点头,“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细细一想,又合情合理,只有让你继续虚任这个职务,才能维持京兆府的平衡,换任何一个人都会打破这个平衡。”
两人正说着,门外侍女禀报道;“我们矾楼新大掌柜想来敬贵客一杯酒,不知是否方便?”
高俅呵呵一笑,“请进吧!”
这时,从外面快步走进一个艳丽的女子,带进来一阵香风,笑颜如花道:“打扰两位贵客了。”
高俅惊讶笑道:“居然是个女掌柜?”
李延庆却更加惊讶,“大娘子,怎么是你?”
进来的女掌柜李延庆很熟悉,竟然是宝妍斋的孙大娘子,孙大娘子也愣住了,“小东主,你怎么在这里?”
“等一等!”
李延庆有点糊涂了,连忙拉着孙大娘子走到外间,“大娘子,你几时离开宝妍斋的?”
孙大娘子媚然一笑,“难道小东主不知道,矾楼有一半已经属于宝妍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半月前吧!老爷和向家签署了协议,矾楼一半的份子给了宝妍斋,然后两家合伙在杭州修建新矾楼,到时由我出任新矾楼的大掌柜,这几个月我这里暂时出任大掌柜。”
李延庆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欣然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恭喜大娘子了。”
“去!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在矾楼最多做一年,我还是想回宝妍斋,对了,老爷今天已经回京城了。”
李延庆大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刚到,他还问起你了。”
“我知道了,等会儿去看看他。”
李延庆回来和高俅简单解释了几句,高俅也不多问,和孙大娘子喝了一杯酒,他随即也先走一步。
李延庆原本是要回开封府衙,不过既然父亲已经从江夏回来,他也急于想知道妻儿的情况,便改变了主意,在楼下找到几名手下便向虹桥宝妍斋而去。
李延庆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父亲了,上一次还是满头黑发,但这一次看到父亲,却发现他左鬓已经斑白,脸上充满了疲惫之色。
“爹爹多培养一些手下吧!”
李延庆有些埋怨地对父亲道:“有什么事情让手下去做,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操劳,你真忙不过来的!”
“我是让手下去做,我信任的管事已经二三十人了,但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我忙一点很正常,而且你也别给我添乱了。”
“什么?”李延庆一怔。
“赈济难民之事!”
李大器有些不满地对儿子道:“我在汤阴县南面已经设了三个赈灾点,人手全派出去了,你又在黄河南岸给我搞了一点,还打上宝妍斋的牌子,你说我能不管它?”
李延庆笑了起来,“反正我的手下只是临时帮忙,要么爹爹雇人去做,要么过几天就解散。”
“算了,我已经让洪大志去接手了,他自己会雇人。”
“江夏怎么样了?”李延庆转回话题问道。
“已经把他们安顿好了,都安排在江口镇,连同你手下的家眷一起,那边已经成小汤阴了,聚集了一两万人,基本都是汤阴人,不过.....你真不打算让蕴娘他们去杭州吗?”
李延庆摇摇头,“他们也只是暂时住在江夏,因为巴蜀那边不方便,等我稳定下来,我再安排他们。”
“这个就随便你,我也希望他们最好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李大器取出厚厚一叠信,递给李延庆,“其中一封是你的,其他都是你手下的家信,对了,我回来时在江夏县遇到汤正宗和岳哥儿的母亲及兄弟。”
“他们怎么样?”
“还好,岳哥儿母亲请你帮忙传个口信,说他们都很平安,已经安顿下来了。”
“我知道了,回头我请周春带口信给他。”
周春在去年便已升为相州通判,目前还在相州。
李延庆得知了妻儿的消息,他一颗心也放下了,他喝了口热茶,笑道:“爹爹是几时把矾楼买下来的?”
“我可没有买下整座矾楼,只是得了一半的份子,主要是向家想买五百亩西湖边的土地,矾楼合作只是我转让土地给他们的附加条件。”
“现在杭州的房宅价很贵吗?”李延庆笑问道。
说起房宅,李大器顿时兴致盎然,笑眯眯道:“多亏你当年劝我去杭州,其实杭州的价格还好,主要是钱塘县,房宅价格简直是疯长,一座五亩的宅子可以卖到十万贯,西湖边的土地根本就买不到,我在北关门内宝妍斋总店占地四十亩,结果郑皇后的兄弟开价十万两银子买我这块土地,找了我好几次,我只好把旧衣巷那座旧宅卖给他了,二十亩地,八万两银子,现在我就算转卖土地都要发大财了,我在江口镇遇到王万豪,他就为土地之事后悔万分呢!”
“王家也买了不少吧!”
“王家在钱唐县买了十几座小宅,大概百亩左右,他们只留了一座,其他全卖了,卖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王万豪一见我就说后悔土地买少了,估计也是发了大财,还有喜鹊,前两年听我的劝用一千贯钱在西湖边买了一座二十亩宅子,这座宅子前不久我替她牵线,卖给了刘皇后的侄子,十万两银子,不过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千万别说出去,她再三要我保密的。”
“喜鹊现在怎么样了?”李延庆问道。
李大器摇摇头,“她和从前一样,还在宝妍斋做头牌调药师,这丫头认死理,脾气比十头牛还倔,你有空去看看她吧!她可一直在念着你。”
李延庆苦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喜鹊对自己情义很深,但他还是希望喜鹊有好的归宿,希望父亲能像嫁女儿一样,把喜鹊风风光光嫁出去。
这时,一名管事跑进来道:“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来找小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