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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茴:匆匆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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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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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茴平静地辞演了话剧,沈晓棠没过多挽留,她最后跟方茴说:“我真的觉得你适合那个角色,我找到你那会儿,也真的不知道你们的事。龙腾小说 ltxsba.com”

    方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说:“现在你知道了,所以我就真的不能演下去了。”

    之后沈晓棠拖了两天没理陈寻,她就是觉得他做得不对,觉得自己委屈,但好像又不特别理直气壮。

    她心里憋屈,就约了王森昭出来聊天。王森昭来的时候急急忙忙的,出了一脑门子汗,沈晓棠笑着指了指表说:“不着急,还差34秒才算迟到,我不会加菜的!”

    “真对不起,刚从团委过来,那边勤工助学给我临时安排了个活。”王森昭有些兴奋地说。

    “是吗?那给我多少钱?”沈晓棠问。

    “一个月120,打在饭卡里!另外学生补贴还照发!晓棠,我能请你吃小餐厅了!”王森昭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才120?团委真够抠门儿的,点十二盘水煮肉就没啦!”沈晓棠撇撇嘴说。

    “嗯!陈寻最爱吃水煮肉,要不叫上他吧?”

    “不叫!”沈晓棠气哼哼地说,“懒得理他!”

    “你们还闹别扭呢?”王森昭有点尴尬地说,“其实陈寻和方茴也没怎么着,他心软,看一个女孩子那样……”

    “我就不是女孩子了?我就活该傻了吧几等他五个小时!”沈晓棠红着眼睛打断他说,“老大,你以前就知道方茴是不是?咱们一起看升旗,一起去打工的时候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知道我……你们为什么都骗我!”

    “晓棠……可能陈寻不是想骗你,他只是想好好做个了结。有时候骗人的人也不是那么可恶,为了能让你高高兴兴的,我宁愿骗你。”

    “老大,你要是骗我,我就觉得你是为我好,可他……我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沈晓棠仍旧皱着眉头说。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啊。”王森昭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什么呀!老大,我发现你也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都是被陈寻他们带的!”沈晓棠不好意思地说。

    “不,我自己也想有点变化,适者生存,我要适应这里,因为我想留在北京!”

    “好啊!你要是回山东了,我肯定得想你。”沈晓棠轻描淡写地说,她爱吃的鲜奶豆沙上来了,她的眼神已经飘到了那道菜上面。

    “呵呵,哪儿那么容易……”王森昭苦笑着说。

    “有什么不容易的!首都是全国人民的首都,我代表北京老百姓欢迎你!”沈晓棠夹了一口菜说。

    “嗯!首都是全国人民的首都!”王森昭使劲点了点头。

    两个人大吃了一顿,虽然沈晓棠抢着结账,但最后还是拗不过王森昭。出了小餐厅王森昭猛地想起了什么,拉住沈晓棠说:“你等等我,我买点东西!”

    还没等沈晓棠说话,王森昭就钻进了旁边的小超市,不一会拿了一个小袋子出来,美滋滋塞到她手里说:“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沈晓棠还以为是什么稀奇东西,接过来才发现是那种精装糖栗,对于这样的食物,沈晓棠一直不太感冒,冬天的时候可能还尝尝,但都快到夏天了,一想已经屯放了几个月,就没什么胃口了。

    “就这个啊?冬天我妈单位发了一箱,我吃过,你留着吃吧。”沈晓棠把栗子又递给了王森昭。

    “你不爱吃啊……早知道我就不买了。”王森昭有点失落地说。

    “你自己吃呗。”

    “我自己吃干吗花这份钱啊。”王森昭嘟嘟囔囔地小声说。

    沈晓棠愣了愣,心里突然酸疼起来,她忙拿过袋子,撕开包装自己吃了一个,又用里面的小叉子给王森昭喂了一个。

    “真甜!是挺好吃的!”沈晓棠鼓着腮帮子笑着说。

    “嗯!”王森昭也开心地笑了。

    “老大,你真是好人。”沈晓棠看着他憨厚的笑容情不自禁地说。几块钱的零食让她感动,其实她就想要这种小小的幸福和窝心的感觉,可是从陈寻身上她总是不能得到满足。沈晓棠觉得也许这样的心意陈寻分给了方茴一部分,所以才会慢待她,这让她很烦闷。

    她想全心全意,时时刻刻地和陈寻在一起。

    沈晓棠提出想要同居时,陈寻并没有特别的惊讶和兴奋,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回答:“好。”

    那会大学生情侣上外面租房子住,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在大学周围的社区里,基本上都混迹着一些同居的学生,早上和小区的大爷大妈一起出门买个早点,晚上再一起买点菜什么的,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但是陈寻和沈晓棠的同居,和他们的情形不太一样。两个人都有点破釜沉舟的架势,打算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来稳固他们的感情,给彼此一起继续下去的信心。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心里就稍微有些沉重。

    房子是陈寻找的,他在小区和学校海报栏都贴了求租、合租的条,那两个礼拜就几乎没干别的,光转悠着看房找房了。最后他们租了一个老砖楼的两居室中的一间,原来住的那屋的情侣搬走了,隔壁也是陈寻他们学校的学生,就做了二房东,转租给了他们,一个月600块钱,厕所厨房大家公用,水费电费平摊。

    陈寻和沈晓棠搬过去那天心情并不是很好,尤其是沈晓棠,那个屋子和她想象中的温馨小屋差距很大,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租的房子都很干净漂亮,而他们的房间,墙皮像牛皮癣一样脱落了好几大片,地上什么也没铺,就是灰暗的水泥地,所谓提供的家具电器就一双人床,老旧写字台,一个脏兮兮的组合衣柜,和两把看着并不结实的破凳子,厕所里面连瓷砖都没贴,马桶只剩坐垫没有盖儿了,厨房灶台和周围腻了一层油垢。这对于一直生活在舒适的家庭中的陈寻和沈晓棠来说,看在眼里总有些不舒服,好像和最初的设想不太一样。

    做了简单的扫除之后,两个人一起跪在床上铺床单,床头突然爬出的蟑螂让沈晓棠忍不住惊呼出声,陈寻手忙脚乱地拿起拖鞋去拍,却一下子把它按死在了新床单上,看着那块恶心的痕迹,陈寻和沈晓棠都有点泄气。

    “这房子不太好……但是是最便宜的了,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合租的房,单租好一点的一居都得小1000,两居室更贵,有一个带装修的,要1500。所以只能先就凑合凑合了。”陈寻拉住沈晓棠的手说。

    “今天咱们住不了了,床单脏了,我还带了蜡烛来,想着能浪漫一点呢……”沈晓棠靠在他肩膀上遗憾地说。

    “嗯,我拿回去洗,要不就去再买一条新的。”

    “别买了,一条床单也二三十块呢,咱俩下月房租还没着没落呢。”

    两人正说着,隔壁住的女孩敲门走了进来,她比他们大两届,今年大三了,陈寻管她叫新姐,管他男朋友叫杰哥。

    “给你们送点西瓜,搬了一天的家也挺累的。哎呀,怎么把小强打床单上了?这破楼房里不少蟑螂,我给你们拿点药,你们撒屋里!”新姐皱着眉说:“这也没办法,谁让咱们穷学生没钱呢,既然都搭帮过日子了,就全当体验生活了!你们也挺潮的,我和我们家猪大二才搬出来,你们大一就打破牢笼了,呵呵,后生可畏啊!”

    新姐人很开朗,生活也随性,和她聊了聊,陈寻他们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隔天他们真正的搬了进来,开始了同居生活。最初他们还有点不习惯,早上不敢一起大模大样地从校外回来,走进小区也左顾右盼,怕被同学看到说闲话。晚上在一个床上睡觉也不很舒服,沈晓棠睡姿不好,经常半夜就睡成了对角线,陈寻只能窝在角上,有时陈寻睡着也会压住沈晓棠,头几个晚上两个人就没怎么睡踏实,心里都想着这同枕共眠也是项技术活。

    后来他们慢慢适应了这种朝夕相处的模式,适应了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苦中作乐。沈晓棠弄了些乱七八糟的小摆设和毛绒玩具放在组合柜上,墙上贴满了他们喜欢的音乐和电影海报,她还买了一些桃心花布贴在床边当壁纸,看起来漂亮了不少。新姐对此赞不绝口,也随着她摆弄起自己的房间。这四个人早就熟悉起来,经常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打牌,你们吵架我们来劝。杰哥本来转租他们的时候多要了100块钱,大家相处得那么好,自然也不挣他们钱了,按原本的一月500算,稍稍减轻了点他们的负担。

    2002年正好是韩日世界杯,中国队头一次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让大学里的学生球迷十分欢欣鼓舞。一到中国队的比赛就都冲到有电视的地方看球,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么太管,本身也是球迷的甚至自动放了自习。那会临近期末,但世界杯的热潮已经席卷全球,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按学生的话说,考试年年都有,世界杯四年一次,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只可惜中国队太不争气,当年打着胜哥斯达黎加,平土耳其,输巴西的如意算盘,却落下了一场没赢,一球没进,一分没得的惨淡下场。幸亏同为亚洲难兄难弟的沙特给面子,被德国屠了一个8比0,不然中国特定垫底了。米卢不再神奇,球迷再次认识到国家队的本质,下次要想再进入世界杯,除非伊朗和沙特合办,日本和韩国分一组,否则谁来也没戏!

    随着世界杯的进行,陈寻和情绪也高涨起来,他跟室友们一起在宿舍里敲盆摔暖壶地为中国助威,把t恤画成国旗的样子挂在窗外,输球之后从楼上往下扔过书本,甚至男生楼把保安都招了来。他为阿根廷的出局叹息,为巴蒂的告别而痛哭流涕。他赞叹过小罗神奇的吊射,安慰过沈晓棠因贝克汉姆出局而伤痛的心。他骂过韩国的不要脸,淘汰意大利那天和小餐厅里的所有同学一起掀桌子。

    那个夏天热血沸腾,青春和足球,爱情和友情融合成了最耀眼的色彩,陈寻说那是他大学生活最快乐的时光,之后随着巴西捧起大力神杯,他的幸福就和世界杯

    一起落幕了。

    13)

    方茴是从刘云嶶那里知道陈寻和沈晓棠同居的,她说亲眼看见他们手拉手一起走进了学校旁的某个小区,而且沈晓棠的室友说过,她已经不在学校住了。

    “肯定已经那什么了。”刘云嶶肯定地跟薛珊说。

    李琦看了看方茴冷漠的表情说:“也不一定……”

    “靠!你以为他们是善男信女呀!要不是那个了,怎么会住一起!”刘云嶶瞪圆了眼睛说,“方茴,你就吃亏在没和陈寻将‘爱’进行到底!你们要是先那什么了,估计也就没沈晓棠什么事了,男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们俩那恋爱谈得太让人不满足了!”

    薛珊狠狠瞪了她一眼,朝方茴努努嘴,刘云嶶这才消停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方茴最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底却冰凉一片,她有些迷茫,现在陈寻和沈晓棠做过的事,是陈寻和她从没做过的,她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爱情,但有一点她不得不肯定,他们的爱似乎在亲密程度上超过了她与陈寻的爱。而想到自己那唯一的爱恋就此成为过去时,被另一个当事人抛在脑后,方茴无限地绝望起来。爱到最后,就连她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过去,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了。她原本以为不管多少次的爱,总是会把曾经珍藏在心的,但事实却是,新的爱寄长在旧爱之上,吸取其中的养分完成之前所有成长的同时,盛开出更加鲜艳的花,而过去随之凋零,变成枯萎的尸体,甚至连灰都不剩。

    礼拜二的大课之后,方茴照例在教学楼三层盯着他们,她一直跟踪陈寻和沈晓棠回了家,她看着他们一起在小区前的菜摊买了晚上吃的菜和水果,陈寻拎了所有红红绿绿的塑料袋,沈晓棠跨着他的胳膊,跟菜贩侃价,成功抹去了零头,陈寻亲了一口沈晓棠的脸,两人对着笑起来,像新婚的夫妇。

    方茴游魂一样的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走进一个单元门,看着四层的一盏灯亮了起来,看着沈晓棠穿着陈寻的t恤下楼买啤酒,看着陈寻下楼来接她拉着手迫不及待地往回跑,看着各户里隐隐约约的电视中世界杯比赛的光亮,看着小区的人越来越少夜越来越深,看着那盏橘黄色的小灯最终熄灭……

    那天方茴在陈寻和沈晓棠出租屋的楼下坐了一宿,她想了很多的事,寒假在陈寻家里一起做成了片儿汤的混沌,和陈寻一起逛他家旁边的超市,看陈寻乔燃赵烨踢球给他们买黑加仑,在学校过生日被涂得满身满脸蛋糕之后穿着陈寻的外套,那是林嘉茉还说她穿得很好看,有种别致的性感。她想过和陈寻结婚,想过和他做爱,想过给他生孩子,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偷偷想过……可是他们却根本连边都没碰到过,现在和陈寻同眠共枕的人,不是方茴。

    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陈寻离开了她,林嘉茉离开了她,乔燃离开了她,赵烨离开了她,方茴抱着自己的肩膀使劲地哭使劲地感受孤单。她想是不是自己这样爱的方式错了,爱得越认真疼痛就越剧烈,付出了所有却换回忘却。她想豁出去,反正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是宝贵的舍不得的?

    天亮之后方茴摇晃地站了起来,她盯着四层的窗户比着口形说了再见,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时起,方茴就选择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那半年多陈寻一直没和方茴联系,倒是和林嘉茉偶尔见过几次面,虽然他们都想谈一谈方茴,但却谁也说不出什么,过年的那顿饭不仅仅有血有泪,还有他们支离破碎的美好青春。林嘉茉选择了离开陈寻的身旁,却没有勇气回到方茴的身旁,不是什么都可以失而复得。以前总是聊得没完的两人,现在却常常沉默地面对彼此,加上各自有各自的朋友生活,最后也是越见越少了。后来再知道林嘉茉的事,还是从宋宁忍不住的嘉茉长嘉茉短那里听来一些,宋宁那段时间天天陪着林嘉茉,总一起吃饭背四级单词什么的,他们多少有点暧昧,但也只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想想大一入学时宋宁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她却差点被高可尚误认为是陈寻的女朋友,再看看现在的亲疏,陈寻也有些黯然。

    陈寻说就是在那会儿林嘉茉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说:“陈寻,你都不知道方茴有多喜欢你。我并不反对你和沈晓棠在一起,我也知道爱是很无奈的事,但是我心疼方茴。她是个傻孩子,我不怕她爱你,只怕她恨你,因为她恨你却一定不舍得伤害你,她只会伤害她自己。”

    当时陈寻只觉得有些伤心,却没有特别在意,而等到他明白了林嘉茉的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陈寻并不是忘了方茴,也不是不想,只是那天之后他觉得可能离开彼此比纠缠不清更能沉淀这份感情。况且他和沈晓棠在外面漂着,也不那么好在学校遇见了。

    只有一次,那是英语四级考试的头一天,陈寻从宋宁那里弄着了传说中的四级英语作文题,这种东西有谱没谱的他也不敢多传,给了沈晓棠一份之后,总觉得也该给方茴一份。他晚上和沈晓棠在外面大排档吃了饭,说是要回宿舍取手表,就独自去了学校。

    陈寻在方茴楼下犹豫着给她发短信,让她下来。方茴回了个完了要睡,没有丝毫和他亲近的意思。陈寻心里着急,忙说了是英语四级作文题的事,让她务必下来一趟。可方茴的下一条短信却让他愣住了,她写:不用了,谢谢,我没报名。陈寻在她楼下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他不知道方茴是真的没报名还是单纯的不想见他,但不管哪一点都可以看出来方茴似乎真的过起了他不知道的生活,并把他排除在外了。即使他有所准备,这样的陌生和冷漠还是让陈寻难受起来,他想念方茴的单薄身影,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实际上并不希望方茴把他忘了,就像他没有忘记方茴一样。

    陈寻一路想着走回了出租屋,在门外听见沈晓棠的声音时,他才猛地消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事不凑巧家里也是一团乌烟瘴气,杰哥和新姐又吵了起来,原因是杰哥和初恋情人联系上了,趁新姐不再和姑娘发起了短信,一直发到自己手机没电,他贼心不死又用新姐的小灵通继续发,结果不小心在发件箱里留下了痕

    迹。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就一句:“好好睡觉,猪!”

    可新姐却不依不饶,拉着杰哥厉声问:“你为什么还管其他女的叫猪!你什么意

    思?在你心里我们就是一样的?”

    “哎呀,不就一略带侮辱性昵称么,我就顺口一说,又没聊什么别的,你至于么。”杰哥郁闷地说。

    “我不管!你叫我的就不能用来叫她!她给你洗过袜子么?她给你做过炸酱面么?她陪你熬过通宵么?她为你写过十篇思想汇报么?”新姐冲锋枪一样指着杰哥说。

    “好了好了,新姐你别生气了,杰哥已经都深切悔悟了……”沈晓棠拉住她说。

    “晓棠,你不知道!男人都有初恋情节,最开始看上的女孩就算什么甜头也没尝到他们也都当仙女供着,现在在身边陪着的就活该伺候他们!说到底就是贱!我就不服这个!她凭什么呀啊她!”新姐朝两个男人瞪着眼睛说。

    陈寻无辜地看了看杰哥,杰哥叹了口气,一把抱住新姐说:“得得得,从今往后,我绝不和她再联系了,而且只管你一个人叫猪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新姐笨还板着脸,听他这话说得又气又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场小风波就此过去,晚上沈晓棠和陈寻躺在床上,陈寻还在想着方茴的事,沈晓棠突然翻身压在他身上说:“喂!你老实交代!你以前管方茴叫什么?”

    “啊?”陈寻有些发愣地说,“就叫方茴啊,怎么了?”

    “就叫方茴?没有昵称啊?老婆啊,宝贝啊,亲爱的啊什么的!”沈晓棠凑到他眼前说。

    “没有!”陈寻皱着眉说,“你老提她干吗啊!没事儿撑的!”

    “问问怎么了!你气急败坏的,是不是也有初恋情结呀!”沈晓棠赌着气说。

    “别没完没了啊!哪儿跟哪儿呀!新姐闹哄你也跟着闹?”陈寻侧过身子说。

    “就没完!讨厌!”沈晓棠咬咬牙也翻身躺了下来,她本想着陈寻能转过来搂她,却半天没听见动静。

    两个人都生着气睡着了,背靠着靠,一夜无话

    14)

    所谓床头吵床尾和,陈寻和沈晓棠偶尔磕磕绊绊也依然过了下去,转眼到了2003年,新姐和杰哥忙着找工作,都回到家里住,这房下个月就不租了,陈寻他们因为租房生活一直挺紧张的,新姐他们一走不管续租还是再找合租都比较麻烦,也就不打算再租了。

    陈寻开始频繁地往宿舍跑,拿回点书或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宋宁笑着说他终于告别了流浪的生活,回到了1507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他这么一说陈寻也来了劲,干脆当天晚上就买了一大袋子啤酒塞在大衣里带了上去,说提前开个陈寻回归庆祝晚会。

    好久不聚在一起,几个大男孩那天都喝得很high,连一向不爱起哄架秧子的王森昭都跟着他们一块“人在江湖飘”了。最后高可尚撑不住先倒了,宋宁拿脚踹他脸都不带吭声的,陈寻说人少了喝着没意思,让宋宁把邝强叫来。宋宁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别的没听见,光听见他使劲对着电话“喂”了。

    宋宁挂了电话扔到一边说:“操!丫那个‘喂喂操’我早晚得给他扔了,还不够起急的呢!”

    “什么‘喂喂操’?”王森昭不明所以地问。

    “就是那什么小灵通呗!”宋宁喝了口酒说,“信号要多妈逼不好,就多妈逼不好!一般接听过程就是这样的‘喂……喂?喂?……说话!……听得见吗?……听不见?……操!’断了!”

    陈寻乐的前仰后合,王森昭哈哈大笑着说:“那他干吗非用小灵通啊,神州行不是挺好的么?”

    “便宜呗!他身上那点银子全贡献给学校周边的小旅馆了,为了能继续他的事业,只能在这上面抠着点!”宋宁摇着头说。

    “嘿嘿嘿!背地里说我什么呢?我在四楼半就听见你‘邝强邝强’地嚎了!”

    他们正说着,邝强就推门进来了,陈寻笑着说:“宋宁正跟老大宣传你的英雄事迹呢!快来听听,落下点什么好赶紧补充上去!”

    “哎哟,我今天可没劲跟你们丫闹了,刚伺候完一姑娘,虚着呢!”邝强躺在陈寻床上说。

    “那赶紧喝点!今天允许你第一个走肾!不罚你了。”陈寻扔给他一听啤酒说。

    “滚蛋!我再喝就真成神仙了,还有花生米没有?板筋王也行!饿着呢!”邝强又扔了回去说。

    “我那儿还有块烙饼,就是有点凉了,你吃么?”王森昭站起来说。

    邝强打了下响指说:“就这个!老大,你简直是新世纪新好男人的典型啊!优点是贤惠,缺点是太贤惠!”

    “别巴结我们老大,我问你,这回栽哪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手里了?把你给折腾成这样?”

    “你还真别这么说!这会这个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邝强一听这个就来了神,“那纯的,什么都不会啊!”

    “放屁!真那么纯你至于跟少了半个腰子似的?”宋宁扔过去一颗花生米说。

    邝强接住往嘴里一放说:“一看你丫就是光动嘴不动蛋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是处女才最累人呢!这陈寻肯定也明白,女的第一次又紧张又什么都不会,你说咱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我跟你说,一点不吹啊,今天我至少折腾了一个钟头才进去,又折腾了一个钟头才出来!这是那姑娘主动要求的,疼得直咬牙,说要多感受一会儿,你说能不虚么!不过看见那一点红,得了,哥们儿值了!”

    “别扯淡了啊!让你折腾这么久那肯定是冒牌处女!”宋宁和陈寻对着乐起来。

    “操!你们丫真没劲,我不说真名实姓你们就不信是不是,我告诉你,这妞儿就是咱们学校的,有据可寻,要不我能跟你们瞎扯这蛋么!”

    “谁啊?你倒说说!看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你败坏名声了!”宋宁抬起眼皮问。

    “呵呵,跟咱们一届,市场营销的,叫方茴。”

    邝强得意扬扬地说。

    方茴的名字就像晴天里的一声炸雷,把当场的三个人都劈蔫了,整个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寻已经略醉的脑袋里一下子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他就像盯着仇人一样瞪着邝强,眼睛红得瘆人。

    “你刚才说什么?”陈寻走过去,一把将邝强从床上拎了起来说,“你丫再说一遍!”

    “方茴啊,怎么了你?”邝强一脸茫然地问。

    “我操你大爷!”陈寻怒吼着,狠狠一拳将邝强打倒在地。

    宋宁和王森昭反应过来,一个紧紧抱住陈寻,一个上前扶起了邝强。陈寻疯了一样拳打脚踢的去够邝强,邝强也拉开架势,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骂:“陈寻你丫发什么病啊!操!喝多了吧!我又没上你们家沈晓棠,你他妈瞎激动什么啊?方茴是你亲姐还是亲妹呀!我又他妈没强奸她,是她自己乐意让我上,关你丫蛋事啊!”

    “你说什么?你丫再说一遍!我他妈废了你!”陈寻抄起凳子就往邝强身上砸过去。

    邝强挨这一下也真急了,当时扔了一个暖瓶就要去开了陈寻,王森昭费尽全身力气才拽住了他,连推带搡的把他拉到了门外。

    邝强出了门也不老实,还冲着屋里喊:“告诉你陈寻,我还就爽了!你要想上方茴你也去呀,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女,跟我这装什么逼!”

    屋里有事一声巨响,片刻安静之后,竟然传出了陈寻难以抑制的哭声。这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旁边也有两个人的朋友,正跃跃欲试地想磕一架,但所有人听见哭声都愣住了,包括邝强也愣住了,他们都没见过陈寻这么失控的样子,或者说连想都没想过,邝强不再叫骂,他拉住王森昭问:“方茴和陈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这样啊?”

    “方茴是陈寻初恋。”王森昭叹了口气说,“你玩得也太乱了,方茴挺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和你……”

    “妈的!我他妈哪知道啊……”邝强揉了揉被打肿的脸,回过头冲人群挥手说,“都散了散了!没事啊!误会!”

    陈寻知道,他这样颓废地坐在满是花生皮和暖瓶片的地上哭非常的难看,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而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他也说不出来,愤怒、打人、痛哭都是一系列自然的反应,他没有丝毫的掩饰,也根本掩饰不了。

    “起来,别这样。”宋宁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说。

    “有烟么?递我一根。”陈寻焦躁地说。

    宋宁给了陈寻一支烟,陈寻手抖得厉害,拿着打火机半天没有点着。宋宁接过打火机,亲自给他点了烟,陈寻狠吸一口咳嗽了起来,宋宁摇摇头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说方茴怎么能这样啊?她干吗这么祸害自己啊?”陈寻抹了一把脸,垂首靠在床边说。

    “我也没想到,可能她是太爱你了吧,没了你,日子就是混呢。”宋宁摇摇头说,他不知道方茴的心里这么脆弱,而对陈寻又爱得这么深刻,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告诉方茴林嘉茉喜欢陈寻的事。看她变成这样,宋宁心里也很别扭。

    “那她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呀!她这不是毁自己呢么!”

    “算了,别想了,你想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事到此为止,明天我让林嘉茉去跟她说说,你就别掺乱了。”宋宁扔给他一块毛巾说,“擦擦脸,早点睡吧!今儿也喝不少了。”

    “不行!我得找她去!她不能这么对待自己!”陈寻把毛巾扔到一边,猛地站起来说。

    “哎!你回来!大晚上的你干吗去呀!有话明天好好说!”

    宋宁在他身后喊,可陈寻连头都没回,穿着一件单衣就跑出去了。

    到了方茴楼下,陈寻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方茴按掉没接,陈寻马上又拨了她宿舍的电话。

    “让方茴下楼,她不下来我就在底下喊了!”陈寻也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一通就嚷了起来。

    “你……”

    “方茴!方茴!”陈寻听见里面的犹豫语气,抬头朝楼上大喊。女生宿舍楼下总有男生变着花样抽风,有几个窗户马上闪出了影子。

    “你别这样!什么事啊?”方茴有些颤抖地说。

    “你下来,下来我跟你说。”

    “……嗯,你稍等……”

    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方茴从楼里走了出来,她依然那么瘦,好像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

    “你说吧,什么事。”方茴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陈寻的单衣上,可逛了一圈,仍是没说出关心的话来。

    “你别这样行么?我求你别糟蹋自己行么?”陈寻按住她的肩膀说。

    方茴的脸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挣开陈寻的手说:“你说什么呢,我……我挺好的。”

    “你还装什么啊!既然敢做干吗不敢认!邝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陈寻指着她大喊。

    方茴向后晃了晃,抬起空洞的眼睛凄然一笑说:“你都知道了?他告诉你的?没错,我们是做爱了。他追求我,我也没有拒绝。这怎么了?你可以和沈晓棠同居上床,我就不行吗!”

    亲耳从方茴口中听见这几个字,让陈寻的心针扎一样的疼,他红着眼睛一把拉住方茴说:“我和沈晓棠做爱是因为我爱她!邝强爱你吗?你爱他吗?”

    “我爱你!但你能跟我做爱吗?”方茴甩开陈寻的手哭着说,“我就是想试试做爱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你能和沈晓棠做却不能和我做!”

    陈寻听得愣愣的,他看着方茴耸动的肩膀和悲伤的表情,也掉下了眼泪,他走过去,把方茴紧紧搂在怀里说:“你干吗呀……你这是干吗呀……你恨我、怨我、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这样不是拿刀戳自己心窝子么?”

    “我早不在乎了……你们能做的,我也能!”方茴埋在他胸口前说。

    “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你以为我不难受啊,我也难受,我难受死了!可我难受是我活该,你不能比我还难受啊!你得对得起你自己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陈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

    “陈寻,我问你,原来你想和我做过么?”方茴低声说。

    “想过……”

    “那为什么没有?”

    “那时候还小,胆小,不敢,也怕你不乐意。”

    “如果我们当初做了,是不是不会分手了?”

    “也许吧……”

    “那现在做还来得及么?”

    “可能……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他们都深切感受到了绝望,也终于发现以前的事已经匆匆而过,那些年真的没办法从头再来。

    那个夜晚给他们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回头,只是互相在心里刻上了一道疤痕,铭记着刻骨的青春,一留就是一辈子

    15)

    那段时间陈寻非常烦躁,和沈晓棠摩擦不断。两个人在一些小问题上总有些谈不拢,沈晓棠没谈过恋爱没有经验处理,而陈寻有经验却又没有心情处理。吵得厉害的时候,他们总是以做爱来解决。在最原始的欲望里,烦恼与悲伤都成了虚无缥缈的情绪,只不过在结束后拥抱着温热的身体,还是会觉得失落,身体的亢奋和心底的惆怅使性爱充满了诡异的滋味,他们沉溺其中,万劫不复。

    2003年四月初,乔燃又从伦敦回来了,他的奶奶病重,一家人赶回来见老人最后

    一面。

    忙完了家里的事,乔燃就张罗着和大家伙聚一聚,还在老地方,雨花餐厅。赵烨在长春,不方便过来,听说他在倒腾着开网店,整个长春的网络交易市场被他盘活了,并且还找了一个女朋友,爱情事业双丰收,小日子过得很不赖。沈晓棠跟着陈寻一起过来了,她说是想见见他高中的铁哥们儿,但其实是心理对陈寻和方茴的碰面不踏实,最近她总有点隐隐约约的第六感,直觉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宋宁也跟着来了,给乔燃介绍时,陈寻和林嘉茉互相推托,谁也不承认把他带过来了,弄得乔燃一脸雾水,最后还是宋宁自己开腔说:“得了,反正我既是陈寻朋友也是嘉茉朋友,一家人一家人。”

    方茴那天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脸色不是很好,匆匆忙忙的,进来也没和陈寻打招呼,只冲乔燃笑了笑。席间乔燃一直和宋宁、陈寻瞎侃着,他时不时看方茴两眼,担心沈晓棠的到来让她难过,但是他发现方茴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只是眼神空荡荡的,总有点心不在焉。

    “你们那时候天天都在一块玩啊?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回家,还一起打架?”沈晓棠惊讶的问,“陈寻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他是玩的太野了,不好意思跟你说!”乔燃看着陈寻笑了笑说,“咱们那会儿四九城都转遍了吧?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台球厅就是咱们的半个教室啊!”

    “真的?”宋宁饶有兴趣地问林嘉茉。

    “嗯,真的。”林嘉茉脸上泛起了温暖的笑容,想想那时候快乐得让现在的自己都羡慕不已。

    “就知道跟男生混!疯丫头!”宋宁笑着说。

    “我乐意!”林嘉茉瞪了他一眼。

    “方茴,她那会都干什么丢人的事了,你给我们讲讲!”宋宁扭过头冲方茴说。

    “也……也没什么,我出去一下!”方茴猛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几个人都有些茫然,沈晓棠一直看着陈寻,而陈寻却没有看她,他愣愣地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没一会方茴就回来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乔燃给她递了杯热水说:“怎么了?不舒服?”

    “有一点儿,没事。”方茴感谢地接过来说。

    “要不待会儿你早点回去,咱今天就甭去唱歌了。”乔燃询问地看着大家。

    “行,让服务员上个热汤吧,西湖牛肉羹。”陈寻转身叫服务员说。

    “不用了,你们玩你们的,我这就回去了。”方茴没看陈寻,站起身说。

    “怎么也要喝完汤再走,你看你这手冰凉冰凉的!”林嘉茉握住她的手说。

    “嗯,喝完汤我送你回去,再坐会儿吧。”乔燃说。

    方茴只得为难地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就这么着吧,咱们一起举杯走一个!有酒的喝酒,没酒的喝饮料。”宋宁拿起酒杯说。

    他一张罗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点,大家又聊了起来,方茴喝了点汤,没坐一会儿就又走了出去。陈寻看她接连往外跑,有些坐不住了,他四处看了看说:“没烟了吧,我出去买一包。”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沈晓棠看了他一眼,宋宁捂住兜里的烟,没有说话。

    陈寻知道自己的借口很拙劣,但他顾不上编什么完美的谎言了,方茴的样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很糟糕,让他根本踏实不下来,他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可是站在厕所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清晰的呕吐声,他的猜测最终得到印证,陈寻瞬间万念俱灰。

    方茴打开门看见陈寻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到一种绝望的灰白,她低下头侧着身子走过陈寻的身边,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怎么回事?”

    “不舒服。”

    “你这个月那个来了么?不是月初么?来了么!”

    陈寻大声嚷了起来。

    方茴目光飘忽,她挣开陈寻的手,微微扯动嘴角说:“没有。”

    “我操!”陈寻狠狠推翻了旁边的花盆,又冲着厕所门踹了两脚,方茴顺着墙滑

    坐在地上,她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林嘉茉扶起方茴,沈晓棠拉住陈寻,宋宁和乔燃急着问怎么了,可他们俩可他们俩谁都也不说话。

    饭馆的人也出来了,看着一片狼藉吵吵着要赔,乔燃一边跟人家道歉一边给林嘉茉使眼色说:“先都回屋坐着去!有话好好说!”

    林嘉茉点了点头,搀着方茴往回走,可是没走两步方茴又吐了起来,这次她根本来不及掩饰,推开林嘉茉没走两步,就扶着墙呕吐,可是却不见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林嘉茉颤巍巍地走过去拍着她的后背说:“你怎么了?也没喝酒,这……”

    “我……可能怀孕了。”方茴抬起头,凄然一笑说,陈寻在她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茴,别胡说八道,不舒服我这就送你回家,你等等……”乔燃茫然无措地说,他掏出钱包塞给了服务员两百块钱,慌忙跑了过来。

    “我真的可能是怀孕了。”方茴闪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

    “不可能!谁的孩子!你上哪儿怀孕去!”林嘉茉焦急地说。

    宋宁在旁边拉了拉她的手说:“别闹了,让方茴自己处理吧,这是她的私事。”

    “你别瞎说!什么私事!方茴不可能……”

    林嘉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茴打断了,她低下头说:“我没骗你们,我和别人上床怀的。”

    “孩子是我的!”陈寻突然说,“那孩子,是我的!”

    方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家都被他的话弄蔫了,

    过了好一会,一直没说话的沈晓棠才直愣愣地走到陈寻面前说:“陈寻,你刚才

    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晓棠,我回去跟你说,我……”

    沈晓棠抬起手狠狠抽了陈寻一个嘴巴,她红着眼睛瞪着陈寻,歇斯底里地大喊:“陈寻!我跟你分手!现在就分,马上就分!咱俩玩儿完了!我恨你!我恨你!”

    沈晓棠转身跑了出去,陈寻愣挺着没追上去,乔燃上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吼:“你他妈干什么呢!你把她甩了还能干这样的事!你丫还是人么!”

    陈寻没有回答,方茴挣扎地爬起来拉住乔燃说:“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孩子不是……”

    “都别说了!”陈寻甩开乔燃说,“我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你们都他妈别跟着,这是我和方茴的事,我们俩自己解决!”

    陈寻拉着方茴疾步走出了雨花餐厅,在出租车上方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寻说:

    “你这是为什么啊?疯了吧?”

    “没错,我是疯了,你也疯了!我听不下去你说那样糟蹋自己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听!你是女孩,不能那样!你那么说他们都不会原谅你,我这么说他们也都不会原谅我。但我宁愿被他们误解,被他们指责。因为我心里头的方茴不是那样的!我也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是那样的人!你应该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孩!不能因为你爱上我就变了,不能就这么变了!”陈寻坚定地说。

    方茴看着车窗外,泪流满面。

    沈晓棠从雨花餐厅出来直接回到了她和陈寻的出租屋,新姐他们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摆放在客厅里,大小箱子和纸盒有一种离别在即的萧索感觉。

    沈晓棠轻轻推开了自己小屋的房门,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泛起了一层金色。沈晓棠扫视着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床单还是最初拍过蟑螂的那一条,枕头是富安娜打折时买的,说是枕头其实就是两个方形的靠垫,19一个,便宜。床边围着的花布是从小商品市场买的,30块钱,上面有桃心的图案,陈寻说看见这个就觉得床特舒服而且特不纯洁。写字台上摆着两个人一起去玉渊潭看樱花照的合影,当时她因为没看到日剧效果的花雨而遗憾,于是陈寻就去摇晃树干,樱花花瓣真的就像雨一样飘落下来,后来他们还被公园管理员狠骂了一顿。为了遮挡旁边老气的衣柜,他们在上面贴满了平时互相留的n次贴,就像生活日记一样写着“沈晓棠做的鸡蛋羹失败!”、“陈寻晚归,惩罚刷厕所一次,做值日三天,洗碗五天!”、“交往一周年纪念!!!陈寻爱沈晓棠!!!沈晓棠爱陈寻!!!”……

    沈晓棠哭了起来,她一张张地把那些n次贴揭下来看,看一张撕一张,最后她的脚边只剩下一堆粉的、黄的、蓝的碎片,她哭着清扫那些碎片,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接着她一边哭一边收拾房间,把自己的衣服和用品都拿了出来,书包装不下,她就把墙上桃心的挡布摘下来做包裹。当沈晓棠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时她才发现,原来在这里,在和陈寻生活的这段日子里竟然留下了这么多东西,是她一个人搬也搬不走的。费力地把那些包裹拽到门口,可是最后一个最大的却卡在门口出不来,她跌坐在地上,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号啕大哭。

    当王森昭接到沈晓棠的电话赶过来时,她已经累得偎在墙边快睡过去了,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抽泣一下。王森昭心疼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起来了,怎么在门口就睡了,不怕丢东西啊!”

    沈晓棠猛地睁开眼睛,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说:“老大,除了我自己,我已经把能丢得都丢了……”

    “别乱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王森昭扶起她说。

    “没法说了,方茴怀孕了,孩子……是陈寻的。”沈晓棠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啊?”王森昭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陈寻和邝强的那次冲突,算算时间大概就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沈晓棠已经拎着两个小包下了半层,她回过头对王森昭说:“老大,走吧,你帮我拿那个最大的,剩下的咱们再回来拿一趟就行。”

    “晓棠……”王森昭犹豫了一下说,“那孩子应该不是陈寻的,方茴前一阵……和别的男的……邝强你也知道吧?就是他,挺没谱的一个人……陈寻知道后还和他打了一架。”

    沈晓棠震惊地看着王森昭,脸上的表情先是恢复了生气后却又慢慢冷淡了下去。

    “还是走吧,一会儿天该黑了。”

    “你?还是要走?”王森昭奇怪地看着她。

    “嗯。”沈晓棠含着泪点点头说,“我要的爱情是万里挑一不离不弃的,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在我身边,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一定要保护我。可是陈寻没能做到,他没有拉住我也没有保护我,他把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亲自说给我听,你知道么,就刚才你来的时候我还幻想着能是他跑回来了呢,可是不是……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也知道他爱我,但是他带着方茴的这一份爱,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晓棠……”

    “我得让他后悔一次!而且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活该!”沈晓棠又走上来说,她打开包拿出一叠没用完的n次贴,揭下来一张写了点什么贴在大门上说,“本来特别恨他,根本不想再跟他说话了,现在还是留给他点什么吧!老大,我们走!”

    沈晓棠坚决地回过了头,那个充满了温馨和美好的房子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她的背面,王森昭揽住她的肩膀说:“晓棠,会有人那样爱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马上出现,在你伤心的时候保护你,不让你失望,也绝不说出让你伤心的话!”

    “嗯!”沈晓棠哭着靠在了王森昭的肩膀上。

    陈寻从医院回到他们的出租屋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月光下他看见了沈晓棠留给他的最后一张纸条,那上面只写了很简单的两个字:“byebye!”,在字的旁边沈晓棠还是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熊,只不过这次的小熊没有微笑,而是挂着一滴眼泪。

    陈寻对着紧闭的房门哭了起来,他手里紧紧攥着方茴的检查单子,那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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