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淑宁向母亲提出让四阿哥在花园下榻的建议后,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更多小说 ltxsba.com
正好前些日子有一个仆役家的小孩,在花园中游玩时不慎落水,虽然很快被救了上来,仍落了风寒,不久又有一个小厮在树林里被蜜蜂蛰伤,氏便借机宣布了新的家规:花园里从临渊阁左侧的树林边开始,一直到东北角的凌波台山边,这一条对角线以右可以任人进出,但左边的树林、枕霞阁与山林,除了各处执役人等,未经主人允许,一概不许踏足。而且,即使容许家人进出那半边园子,太阳一下山,也要关门上锁封园,不许人随意进出。
枕霞阁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几间房屋,天天都有专人负责打扫,随时可以住人。但氏并没有采纳女儿说的,让四阿哥一行从山上的小门进来的做法,那样毕竟有些不够体面。当初买下园子时,花园与宅院其实是分开的,后来砌了墙封住过道,变成内巷,两头还开了门。其中西边的门,就是位于大路那一边,只是有一个小树林挡着,因此过路的人若非事先知道是不会发现里头有门的。氏已经通知了四阿哥,让他们到时从这里进来。
为了稳妥起见,氏把马三儿两口子安排到过道旁的一处小跨院里,整个院子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就只放些杂物。马三儿也是知情人了,只要有人敲响那小门。他就会把人悄悄迎进来,送到枕霞阁去。这一路上安排地仆役,无一不是用了多年十分信得过的人。
淑宁心里对母亲这番安排知道得很清楚,便也开始小心。只要家中气氛一有变化,她便会约束院里的丫环不到园里去,而且再三严令素馨不要随意打探消息。就算打探到了,也不要随便到处说去。
芳宁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只是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抄抄经,念念佛。不过换了环境,又没有俗事缠身,她心情好了许多,有时候见了贤宁与小宝两个。也会和他们说说笑笑。淑宁对此很是满意,又让她在闲暇时多与小刘氏交往。
小刘氏虽然名义上是他们家的妾,但在伯爵府时一向深居简出,与府中诸人来往不多,更别说同样深居简出的芳宁了。对于芳宁来说,她差不多是半个陌生人,但几次交谈下来,芳宁发觉这位姨娘性情温柔平和,极易相处,人又慈爱。便渐渐地有了亲近之心。
如今地小刘氏,与当年相比已有了很大变化。她与儿子十分亲近,儿子又知道上进,不论功课武艺,都学得很认真,身体也渐渐强壮起来。氏一家待她极好。从没把她母子俩当成外人,她便自我定位为氏的姐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躲着张保,见了面也敢说笑几句,表现得坦坦荡荡地,氏也很赞成。
小刘氏如今事事称心如意,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掉过眼泪了,脸上也再没有了过去的悲苦之色。她本是个温柔可亲的人。众人自然喜欢与她相处。
淑宁安排芳宁与小刘氏结交,就是打算让芳宁拥有新的朋友,而且小刘氏爱女红,又喜欢唠叨些育儿经。芳宁花时间与她相交,敲经念佛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不过,因为先前早已答应了要带芳宁去礼佛,淑宁还是郑重求了父亲,安排家人马车,五月十三那天送她们去云居寺,参加伽蓝菩萨圣诞的祝圣法会。
氏因要照管家务,无暇前去,便托了小刘氏带她们,小宝与贤宁本是闹着也要去玩的,可小刘氏担心他们会捣蛋,不肯答应,端宁便哄两个弟弟,只要他们乖乖完成功课,他便带他们到外头去骑马,两个孩子这才消停了。
云居寺是附近一带极负盛名地大寺院,占地极大,其中天王殿后有一处大院落,就是此次法会举行之所。而且在仪式之后,有寺内的高僧在释迦殿前的院里讲经,许多信众都去听。淑宁一行也跟去了,张保事先打听好情况,为她们订了一个小厢房,就像许多前来听讲经的富贵人家女眷一样,隔着一门帘子听外头的僧人讲解经文,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便用纸笔写下,托外头的小沙弥送上经坛,自有高僧当众讲解。
芳宁听得极认真,还送出不少纸条,都一一得到了解释,心里只觉得豁然开朗。回家路上,她高兴地对淑宁说,此行受益斐浅,早知道到这种大寺庙里听高僧讲经,会有这么多好处,她早就该来了。淑宁微笑着附和,心里却添了忧虑,这不知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四阿哥果然来了,他傍晚时到达,当时淑宁一家正准备吃晚饭。氏一接到消息,就带着端宁到后头去了,饭桌上只有张保带着淑宁贤宁芳宁以及小刘氏母子在。虽然宅院里并未像上次那样禁止下人通行,日落后封园的措施又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日,家里人并没有怎么起疑,但气氛还是多少有了些变化。芳宁似乎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微微有些不安,淑宁便谈起今天法会的所见所闻,吸引了她地注意力。
晚上,淑宁还特地到芳宁院里,拉着她去找小刘氏聊天,专门找她们喜欢的话题聊,直到一更过了才离开。第二天,氏知道女儿做的事后,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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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附近村里原来的大地主余家,最近又有了新的变化。那个被关进死牢地儿子,终于定了秋后处决,任凭他父母如何求人都没用了。可能是因为过惯好日子。而余家自从败落以后,没法再象以前那样大手笔地贿赂狱卒,那个儿子染了重病,在判决下来后没两天,就病死在牢里。
余家地父母受到极大的打击,双双病倒。家计落在年轻的女儿身上。往日他们为救儿子欠下大笔银两,那些债主此时也纷纷找上门来逼他家还钱。余家老父本来是打算把女儿许人换些银两,却被女儿余桐拒绝。余桐那时已掌握家中大权,毅然请亲友长辈出面,把家中大宅卖出,得来的银钱还了债只有些许剩余,她便在村中另赁了一座小院,带着父母家人搬进去。凭着自己做些女红针线,或是浆洗衣
是带几个蒙童挣钱。
她父母无法谅解女儿卖掉祖宅的行为,但又卧病,只能靠她赡养,每日都责骂不绝。但村民们倒是对余桐十分佩服,又见她针线活好,又识字,待人也和气,便常常帮衬着些。那卢家小姐。本来也曾讥笑过余桐,但见她这样,倒收起嘲笑之心,时不时地分些活计给她做,让她多赚些。因此余桐虽然日子不太好过,倒也勉强能养活一家人。
余家的事附近人家很快就传遍了。淑宁家自然也不例外。氏在与家中女眷闲谈时说起此事,对余桐地心气与决断十分佩服,听说她扎得一手好花,还擅长打络子,便说要请她来家里帮着打几个。淑宁留意到芳宁眼光有些黯然,似乎隐隐有些悲伤。
事后淑宁私下问芳宁为何难过,芳宁道:“我只是为那余小姐伤心,她为家人做了那么多。却只换得责骂,我有些替她叫屈。”淑宁默然,难道说余小姐得不到家人谅解地事,勾起了芳宁对自己与生母陈姨娘关系的心结?
过了两天。淑宁禀明母亲,请余桐到家里来教自己和芳宁打络子,地点就在芷兰院。余桐教得极用心,连配色的诀窍也传给了她们,什么松花配桃红,葱绿配柳黄之类的,还教了好几个花样。淑宁学了很久,才学会了梅花与方胜两款,而芳宁虽然只学会了一样,却打得挺漂亮。
那余桐临走时,芳宁特地另给了她五两银子,这本是她积下地月钱,但余桐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芳宁吃惊地问她为何不收,余桐仍是带了一丝羞怯怯地道:“只是教小姐们打几个络子,府上的管家已经付过报酬了,小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
芳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你家中不宽裕,只是想尽些心意。你多得些银两,回家也可少受些气。”余桐轻轻摇摇头,道:“我只要凭自己本事能挣多少就挣多少,小姐还是收回这份好意吧。家里人……不过是一时委屈,习惯了也就好了。”
芳宁收回钱袋,不说话,淑宁见状便把余桐今天打地络子都拣出来,只留下两三个作样板,其余都用一块丝帕包起,塞到余桐手中,见她吃惊,便道:“这本来就是余小姐你做的,我们不敢多占,只要留几个做样子就好,你就拿回去吧。”余桐明白她的用意,正犹豫着,芳宁开口了:“难道你真的执意要拒绝我们的心意么?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你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余桐笑笑,便收下了。
她正要告辞离开,却又被芳宁叫住了。芳宁咬了咬唇,才问道:“余小姐,我想问你……你父母这般待你,甚至想拿你去换取财物,你可有过一丝怨恨?”余桐愣了愣,微微笑着道:“他们生我养我,供我锦衣玉食,已是天大的恩情,虽然他们有过糊涂的念头,但血浓于水,在我心里,他们仍是我最敬最爱的父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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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送余桐出了院门,回头看见芳宁仍在发呆,便推了她一把。芳宁恍若初醒般,对淑宁道:“三妹妹,我有件事要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吧,明儿再来。”
第二天,淑宁再次见到芳宁时,发现她眉间的忧郁散了大半,笑容也比之前更温暖,便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地事,芳宁只是笑而不语。
也许是心境有了变化,也许是饮食营养丰富,也许是常在屋外走动,芳宁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人也胖了些。氏为此感到很高兴,叮嘱她要继续下去,不要再总是吃素食了,应该多吃肉多喝奶。
芳宁长年惯吃素菜,即便有肉,也是不多的,因此很是苦恼。淑宁偷笑,把羊奶端到她跟前。芳宁瞄了她一眼,苦着脸喝了下去,然后把另一碗羊奶端给淑宁,忍笑道:“现在轮到你了。”这回到淑宁苦起脸来。
最近被母亲监督着喝羊奶,淑宁很是头痛。她知道那对身体有益,不但能长高,还能增白,但那股膻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习惯。她隐约记得从前不知在哪看到过去除羊奶膻味的法子,似乎是用杏仁,她也不记得到底是穿前还是穿后看到的了,索性叫人去试。结果加了杏仁去煮的羊奶,膻味果然消了许多,已经能入口了。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把喝羊奶当成是苦刑了。
六月十九是观音菩萨成道之日,云居寺又有法会。因小刘氏有些中暑,不能跟去,淑宁与芳宁便多带了几个家人仆役。法会有些长了,姐妹俩只好留在寺中用斋饭。
一桌四位女客,与她们姐妹同桌地人里,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打扮虽不华丽,但服饰干净整洁,行止文雅,让人很有好感。而另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似乎是商家女眷,虽然衣着华丽,吃饭时却屡屡有失礼之处,不但咀嚼声响亮,还时不时地咳几声,似乎想把喉咙中的痰咳出来。那老妇频频皱眉,淑宁也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不知她会不会把痰咳到桌上的饭菜里。
芳宁淡淡地劝那妇人,若要吐痰,不妨吐到屋角的痰盂处。那妇人瞪了她一眼,看到周围其他人都对她露出不满之色,扯了扯嘴角,勉强起身走到屋角去了。老妇特意瞧了芳宁几眼,芳宁只是淡笑。
饭后,淑宁打算到处走走,消消食,芳宁也欣然同意了。姐妹俩只带了春燕,请了个小沙弥作向导,想去看看石塔。那小沙弥请示过执事僧人,便回答说只能在塔林外围走走,淑宁应了。一行人便围着几座大小不一的石塔逛了一圈,又听那小沙弥说些石塔的来历典故,倒也不觉无聊。况且此处草木森森,比起外头大殿要凉快许多。
逛完了这几座石塔,正打算到别地地方走走,淑宁眼尖地发现前头不远的另一处塔林边上,有一个挺眼熟的人站在那里,正往另一个方向瞧。
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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