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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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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眼见此六人均非善类,又出言不逊,是以也不阻止周颠,只是牵了马默不作声。龙腾小说 ltxs520.com因为只看此六人身法,便知道他们不过是江湖二三流脚色而已,无一是这位鼎鼎大名的明教五散人之列的周颠的对手。正思量间那积石山三当家费大通已经挺刀猱身而上,口里喊道:“且让老子先来会会你这个口出狂言的丑八怪!”

    周颠腆着肚子立在雪地里哈哈大笑,道:“我是丑八怪,你是丑九怪!咱哥儿俩彼此彼此!”说话间两人已经交起手来,费大通使的朴刀要比普通朴刀厚了二分,显然是多加了二斤铁,舞将起来风声虎虎,颇为不凡。周颠的刀仍然悬在腰间,只是空手与他周旋。武林中比武过招甚是忌讳对方有兵刃不出,如此便摆明了轻侮对方,未将对方看在眼里。由此一来黑梭鱼费大通心中更怒,一柄重刀刀刀直欺周颠要害,毫不留情。周颠让过他三刀,知道他不过只是膂力大一些,下手凶狠一些罢了,实际没有多少真实本领,当下错身避开砍向头颅的一刀,笑着喊道:“小心暗器!”双手一撒,两枚雪球一上一下,照其面门和下阴打去。两雪球速度不快,站于一旁的黑山虎高策看得真切,知道这是虚招,当下叫道:“小心!”

    费大通忙扭臀挺刀,以刀档去了掷向面门的雪球,用臀部肥肉承受了下面过来的雪球,正自暗暗得意,不想腰肋处的大包|穴一疼,就此整个身子酸麻难当,再也动弹不得了。再看那满脸刀疤的丑八怪,却正站在自己面前半丈处笑嘻嘻地上下打量自己,而自己怎么被他点中了|穴道的却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心下大怒,破口大骂而出:“丑八怪!你老小子敢使诈!”

    这时旁边站立着一直没说话的一名三十刚出头的瘦瘦高高颇显英俊的汉子嘿嘿冷笑了一声,拔剑出鞘,掷鞘于地,凝视着剑刃道:“兵不厌诈,再说大哥也曾提醒过你,谁知你还是被虚招所惑!三哥,输便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姓殷的,我黑尾狐司马玉讨教阁下高招!亮兵刃吧!在下不与空手之人过招!”

    周颠道:“甘南六雄排位第五的黑尾狐司马玉,年岁虽轻,但江湖人道你的武功仅仅稍逊于黑山虎高策而已。一柄泻露青钢剑神出鬼没,凶狠诡异,伤了不知多少英雄好汉!当真厉害,不可小视!不可小视!”

    司马玉的嘴角滑过一丝笑,道:“阁下见识不凡,但废话太多!亮出你的兵刃出招罢!”

    周颠摇头叹道:“亮兵刃亦无不可,只是怕亮了出来后吓着了你们,唉……”

    司马玉见到周颠的腰间悬了一柄单刀,并无其他,便冷笑道:“一柄单刀便吓住了我等,难道阁下带在身上的是武林至尊屠龙宝刀?快拔将出来吧,且看它怎生吓住我!?”

    他素不知与人斗嘴是周颠生平最大喜好,这个世界上除了教主、冷谦和哑巴以外他谁也不会放过。只见他仍摇头叹息不止,半晌才将那砍狼砍冰砍得破烂不堪的单刀自鞘中抽了出来。他的单刀一出鞘,那被点了|穴道呆立场中的费大通第一个便哈哈大笑起来,他道:“我道是何等神兵利器呢,原来只是一口满是卷刃缺口的废铁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周颠举起刀来向刃口吹了一口气,森然道:“假如我说此刀乃杀人太多而砍坏的又如何?”

    此话一出果然人人脸上变色,那两名把总和店老板还退了一两步。司马玉深吸了一口气,剑尖向斜下方一指,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冷声道:“多说无异!进招罢!”周颠也摆了个起手势道:“你先进招罢。”司马玉心知自己每说一句对方都会回过来,于是便不再发一言,冷哼一声,一剑向周颠咽喉刺去。周颠叫道:“第一招便欲取人性命!果然狠辣!”提刀横挡,丁地一声轻响,剑尖点在单刀之上。这时便显出了司马玉过人的能耐来,只见他剑尖一触单刀便能立刻收力,而且长剑并不收回,只是一滑便脱开单刀的封挡,紧接着便向周颠心窝儿刺去。周颠如若拉下单刀封挡显然是来不及,只得身形后移挡他一剑。

    立于一旁的张无忌很快便看出那司马玉内功虽然平平但剑招极快极狠,竟已达一流高手的境界。为了防备万一,他暗暗伸掌在马鞍上抓了一小把雪攥成了球儿,扣于指尖,只待周颠一有不测立时弹出救人。周颠实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剑招会如此之快,他勉力挡了两三剑后便直感后面的剑招再也难以抵挡,只得大喝一声,使开了泼风刀法和他以快打快。但周颠再快却还是没有司马玉快,只一招过去他便只有连连倒退的份儿。若非周颠的内力远在对手之上,令对手心生忌惮,也许早在十招之内便已经丧生于司马玉的剑底了。

    张无忌知道司马玉不敢过分逼近周颠,也不敢和周颠的单刀相格,周颠只需再坚持数招,或干脆踢起地上积雪击打对方便可立时反客为主,以硬攻于顷刻间取胜。正思量间突见茫茫大雪中一只戒指嗖的向周颠身后飞去,钉于雪里,而那戒指还连着一根极细的银白色丝线。不及细想张无忌便弹指而出,不是雪球,而是一片极细微的冰片,电闪而去,那根丝线噔地响了一声从中而断。这片冰片如何飞出除张无忌外没有任何人发现,而那丝线噔地一声脆响及丝线从中而断却是所有人都听见和看见了。

    只见那丝线的一头正连在高策的手里。

    高策已经面如白纸,怔怔地立于当地,连剩下的那半根丝线也忘了收回去。旁人不知道他所用的丝线便也罢了,可是他知道。那丝线是他用唐古拉山上一种极罕见的蛛丝制成,丝虽细却足可吊起数百斤的物事,寻常利刃也难以砍它得断,何以今日竟会被一只连看都看不见的细微暗器给从中击断?难道这暗器乃神人所发?力道竟能大于如斯地步?

    原来适才高策也看出了周司二人相斗的破绽所在,便发了一枚指环钉入周颠身后积雪下面的坚冰里,想以丝线暗绊周颠的腿脚,使其不能后退赢得反击的机会,令司马玉能够一剑杀敌。可谁知指环才出就被张无忌发现,他右手心内的雪球并没有发出,而是左手中指指尖正好接了一片雪花,被张无忌用九阳神功于瞬间熔化,又以九阴真气于瞬间凝成冰片,继而弹指射出,击断了高策的丝线。江湖中常传说有绝世高手能以飞花摘叶伤人性命的,但以一片飞雪伤人的,放眼天下,唯有张无忌一人可以做到而已。即使武林不出世的奇人张三丰以百余年的功力也无法做到。当然这支暗器的由来只有张无忌自己知道,如果让那高策知道了,便是立刻跪地投降一条路而已。

    这些也只是一转念之间的事情,这一瞬间司马玉已刺出了十余剑,而周颠的脚下也全力施为,转眼之间便已绕场跑了半圈。司马玉连刺十余剑均未伤到对方分毫,心下不由得暗自焦急,这时周颠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似被雪下之物绊了一下,司马玉大喜,立刻加了数倍的力道疾向周颠大椎|穴刺去。这一剑比前面的剑招快得多,狠得多,周颠只要中剑,势必便要透胸而亡。但他却不知如此已着了对方的道儿。只见周颠身子前倾,猛的扭身过来将手里的单刀向泻露长剑格去。司马玉为求速胜恰恰犯了他的剑法能够伸缩自如的大忌,这一剑刺去力道已经使足,如何能够收回?只得咬牙硬刺了过去,只求在对方震裂自己的虎口之前刺死对方。但他的长剑才刚刚碰到对方的皮袄时便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右手剧痛之下长剑脱手飞去,嘭的一声插在客栈的木墙之上,晃个不休。司马玉只道对方的内力稍较自己为高,却没想到高了这么许多,两刃相碰之下竟半刻也拿捏不住。这时长剑一飞,顿时心如死灰,瞪着鲜血直流的右手,伸颈就戮。周颠已然跃离两丈开外,扭头查看背后仍被司马玉的长剑划开了一道口子的皮袄,叫道:“哇呀呀!厉害!若不是老子力大三分,便要死在你小子的剑下了!乖乖了不得!了不起!了不起!”

    司马玉愤然道:“输了你便动手杀了我便是!何必废话!”

    周颠道:“黑尾狐司马玉杀不得!”

    司马玉道:“为什么?”

    周颠道:“因为我想你请我哥儿俩喝碗酒。”

    司马玉道:“只是喝碗酒?”

    周颠点头道:“如果阁下肯大方点,多请那么几碗我兄弟俩也一并笑纳。”

    司马玉垂首沉思了好半晌,道:“要喝去喝便是,花费多少都算我的……适才如果我的剑再快一分,我就赢了……”说着便原地坐倒,指尖划雪,苦苦思索。周颠不再理他,拉了张无忌的手道:“兄弟,进去吧,今日有人做东,我们不用愁了!”

    张无忌点了点头,随周颠向门走去。那客店老者看了一眼诸位当家,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便喊了伙计来牵了张周二人的马去房后马棚,自己亲迎张周二人进店。路过四雄身边时只听高策沉声对张无忌道:“这位少侠且慢!”

    张无忌站下来看着他,道:“前辈有何指教?”

    高策上下打量张无忌,见他其貌不扬,步履沉重,与寻常人绝无两样,怎能是适才发射暗器之人?他摇了摇头,道:“没事,小兄弟请进吧。”

    进得店内,只见店内有两三丈见方,四张八仙桌,靠左外角竟还有一名道士在极慢的自斟自饮。张无忌向他望了一眼,只见他约摸四十余岁的年纪,脸部皮肤蜡黄,道冠高戴,身背一把拂尘一柄宝剑,表情专注于酒碗之中,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进来的这一干人一样。张无忌微吃了一惊,心道此人武功好高!却见高策进店便径直向那道士走去,到桌前抱拳道:“郑道长有礼了。”

    那郑道长却头也不抬,道:“不必客气。”

    高策又道:“郑道长在玉虚洞闭关修炼了十余年,果然非同反响!可喜可贺!”

    郑道长缓缓摇头道:“贫道知道高大当家的想要说什么,不过,那枚暗器非贫道所发。”

    高策僵在了当地,心道那枚暗器既非他所发,那么又会是何人所发?难道是鬼神不成?正思量间忽闻外面的费大通高声叫骂起来:“喂!妈的老丑八怪!快快来解了老子的|穴道!否则老子定要……”骂到此处嘎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哼哼声。原来是坐在他身旁思索剑招的司马玉嫌他吵,索性连他的哑|穴也一并点了。

    张周二人捡张桌子坐下不久,那牛肉热酒馒头便端了上来,只吃得数口,张无忌忽低声道:“又有人来了!”

    果然门口的大黑狗又狂吠起来。来人好快,还未等店家迎出去,那门帘便一翻,闪进三个人来。张无忌只一看便连忙扭过了头去。只见那三人身穿青布道袍,五十余岁年纪,不是青海派诸剑客是谁?那店家显然识得此三位道士,颇显拿捏不定地扭头看向高策,道:“大当家的……是叶道长他们三位到了……这个……这个……”

    高策气急败坏道:“什么这个那个?还不快招呼贵客?今天的酒钱全都不收了!”

    客店老者忙唯唯诺诺的去了。青海三剑一进店便迅速地扫视了一圈,见到张周二人略略怔了一下,但随即全都直勾勾地盯在独自坐于角落的郑道长身上。这时听了高策之言,其中一名微矮的道士鼻内哼了一声冷冷道:“甘南六贼占山为王不够,还在山下鞑子的军马场驻地开一家客栈,官匪勾结,强收硬卖,这钱财原本也早已赚够了!”

    甘南四雄及那两名军官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但都强忍了怒气并不发作,显然在青海一带青海三剑强横惯了,连官至匪都惧他们三分。

    这时整个店内都沉寂了,除那位姓郑的道士尚自斟自饮外,其余人等均停止了一切举动。周颠也知道青海三剑武功甚强,且识得教主和自己二人,是以也扭过了头去,不出一声。过了半晌,那名个子较高年龄最大的道士叶长青才缓缓道:“师弟,此时你还待要躲么?”

    郑道士咽下口中酒,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马师兄,你们还要追我多久?”

    其中一个长相凶丑的道士显然性子较为火爆,这时听得郑道士此言,立刻光火起来,厉声喝道:“郑玄!谁耐烦与你罗嗦?师傅留下的遗物,你到底交是不交出来?”

    郑玄道:“刘师兄还是如此性急。师傅的遗物么,咱们所有同门都曾捧过看过朗读过,便是那本《道德经》,难道师兄到现下还不会背诵吗?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张无忌幼时其父翠山曾给他讲授过道家著名论着《道德经》,知道郑玄所念的正是《道德经》开篇数语。周颠从未学习此经,故郑玄念起来时只觉怪巴巴半点不懂,当下对他极是厌恶而对刘道士颇生好感,心道有机会定得好好与这姓刘的牛鼻子对骂一回,那才叫过瘾!

    刘道士哪里肯信郑玄的话,当即抽剑在手,刷的指向郑玄的太阳|穴,道:“我不信!我们便要亲眼看见方才罢休!”

    郑玄摇头笑道:“想当年师傅去时将掌门之位传于小弟,你们便道小弟年轻德薄,不足以担当掌门之位,将掌门之位夺去,小弟侥幸逃得性命,一躲就是十七八年,此次回来尚未向各位师兄讨还公道,各位师兄却贪图师傅遗留之物,穷追小弟不休,想来便让人心凉!”

    刘道士性如烈火,再也不耐烦和他废话,当即长剑一挺,便向郑玄的太阳|穴刺去,还好叶长青手一伸,拉住了他的胳膊,那长剑便就此中途停住,但即便如此,那剑尖已距郑玄的太阳|穴不足一寸。而郑玄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兀自缓慢的自斟自饮,镇定自若,这份胆识便连张无忌都不禁暗暗佩服。

    叶长青道:“郑师弟,想当年你才二十几岁,只因是你一直贴身服侍师傅他老人家,所以师傅暴毙之时只有你一人在场。你当时说师傅将掌门之位传于了你,众师兄弟们自然会有人怀疑和不服,以致发生了那件事。事后众师兄弟虽然公推为兄作了掌门,可为兄这十余年来一直心下惴惴不安,直在想你去哪里了,可否正在受苦呢!”

    郑玄仰天呵呵而笑,将碗底之酒一饮而下,道:“那便多谢大师兄关心了!”

    叶长青长叹一声道:“难道师弟便对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将我派历代相传之物示之于众,甘心将本派绝技在你的手上就此绝代失传吗?”

    郑玄长叹一声摇首道:“总之你们是不明白我的了……”

    这时刘道士再也无法忍受大喝而出:“你倒是交也不交?”

    郑玄道:“交也,无可交也,无可不交也。望众位师兄不再难为与我。”

    叶长青哼哼冷笑数声,道:“郑师弟想必也知道本门的剑法须三人合使方能发挥最大威力。师弟虽然独得本门秘籍私炼十余年,可要以一人胜我等三人联剑,怕也没那么容易!”

    叶长青出此言无疑是向郑玄发出正式挑战了。一时间店内的空气越加紧张起来,那两名把总自持武艺低微,怕受池鱼之殃,早已悄悄的溜了出去。郑玄又是一口酒下肚,缓缓道:“青海派的剑法博大精深,所用极为广泛,并非如各位所想,必须三人合使才行,各位倘若如此授徒,岂非误人子弟,辱没了我青海派的武功?”

    叶长青听他如此教训自己,心下又妒又怒,当即抽剑在手,道:“那好!你便拔剑进招吧!正好让我等看看师傅私传于你的绝技到底如何厉害!”

    郑玄点头道:“看看也无妨,不知师兄想看《驱魔九拂》还是《三才真仙剑法》?不过……”

    叶长青知道《驱魔九拂》乃本门拂尘神技,《三才真仙剑法》便是他们常练的《三才剑阵》的剑法,这些都是他所熟知的。但听他的话语,似是自己等人不过只知皮毛而已,心下不由得更加妒火燃烧,暗骂师傅偏心至此!当下不愿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想立时便将郑玄刺于剑底方才解心头之恨,至于那秘籍能不能拿到手反而一时间抛在脑后了。只听郑玄继续说道:“不过我等须得出去演练。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即便是山寇开的客栈亦不要无端端的毁了它。”

    说罢饮干碗中酒,似是喝得微醉了般地微微摇晃着站起身来,弹弹灰布道袍,在两柄长剑之前缓步走了出去。

    续倚天屠龙记4

    青海三剑鱼贯跟出后,其余人等也悄悄跟了出去。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观看高手比武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即使冒着遭受池鱼之殃的危险也要去看。张周二人自持胡须一月未修,身上又甚是臃肿,便也压低了头上的毡帽,跟了出去。此时只见外面一团乌黑,鹅毛般的大雪兀自簌簌而下,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店家虽使唤伙计清扫过院子,但现下院中积雪仍已过膝,轻功不佳之人走上去已感极不方便。

    门口那狗见这许多生人走了出来,便是拼了命的狂吠。客店老者眼见刘道士盯着狗的眼神极是不对,忙将狗拉去店后马棚,回来又招呼伙计点了数展马灯出来挂于房檐下,以便大家欣赏青海派高招。郑玄往院中一立,立时便有两雄去将院中被点了|穴道的费大通抬到了屋檐下。只有司马玉兀自还坐在雪地里抱头苦思,旁人唤他他却听而不闻。郑玄站定,青海三剑便齐刷刷的拔剑在手,分三个方位将郑玄围在了中心。郑玄缓缓点头道:“三光者,日月星,三才者,天地人。三才剑阵如鼎立,剑气吞吐御八方!三位师兄且试试小弟的《三才真仙剑法》。”说罢抽剑在手,青光一闪,自头顶上空划奖下来,直至膝下,同叶长青等人一样摆了个起手势剑指昆仑。便是这第一招毫不起眼、几无实际用处的起手势却显出了郑玄的与众不同之处。叶长青等三人出剑如电光一闪,剑尖便已到位,全剑凝住了一般,在大雪中纹丝不动;而郑玄的长剑自出鞘至膝下却划出了一道极优美又让人难以想象如何划出的弧,这一道弧竟只有张无忌、青海三剑及那位使剑狂人司马玉才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之处,原来那一道看似随意而出的弧实际竟在悄然间将叶长青等三人身前大|穴尽数凌空扫过。郑玄长剑落定后剑身兀自嗡嗡不绝,剑气激荡之下,飞雪飘至亦转弯落于地上。长剑自出鞘时起便没有沾染上一片飞雪,这一节众人都看了出来,忍不住一齐叫了声好。

    身形微矮的道士也叫了一声好,叶长青冷哼一声,三剑同时送了出去。三人合练此剑阵达数十年,早已心意相通,三人犹如一人。此时剑招一经驱动便不会轻易停了下来,叮叮当当之间双方已然交了十余招,只见青海三剑初时绕着郑玄急转,但第五招郑玄便跳了出来。三人一时呈“品”字形,一时又一字排开,但再也无法将郑玄合围其中。张无忌凝神看那郑玄,只见他长剑剑光如无数道青虹环绕在身周,茫茫白雪之下,灰色道袍席卷,长袖飞舞,端的甚有仙风道骨。他所使的剑法果然如青海三剑一般无二,但是他的长剑在其强大的内力驱使之下,剑尖始终颤动不休,伏则令人难辨目标何方,出则轻易连击数人。而且所出先后、攻守互补等等三才剑阵中的种种妙处无一不足。这果然比三人以三人联剑组阵来使要难得多了。在场观看之人大都是见多识广之人,看到此处便又是彩声不绝。尤其是司马玉,他竟登登登地走近数步观看,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击首顿足,赞叹不已。张无忌暗暗点头,心道三才剑阵的阵法变化大致便有天人合一守而地于下而上袭,或天地夹守人于中进,或地人佯攻天自上攻等等九种变化。而郑玄以一人之力何以能做到天地人合一呢?但见他剑路清晰,并非如张无忌使两仪剑法那般以快补缺,他的剑法只是虹弧不断,剑剑相连,连绵不绝,非只出才攻敌,回的途中亦能伤人,其圆转如意的剑招倒同太师傅所创之《太极剑法》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想到此处,张无忌直感眼前又是豁然开朗——圆转如意,四相生两仪,两仪生太极,太极生无极;三才者,天地人,三人联剑天地人,一人独用难道竟生天地人合一?天地人合一便似那无极,万物皆有,万物皆无。难道他已参透天地人合一的法门?那么我的九阴九阳能否化太极而生无极?达到天地人合一的境界?

    张无忌心如潮涌之下不觉体内九阴九阳两股真气亦高速旋转起来,直有冲之欲出之感,但细细品味,便发现两股真气不再那么全然水火不容,反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舒适之感,知道自己终于在无意中攻破了一个小难关,九阴真气又进了一步。此时再看青海派的四位道士,只见郑玄已略占上风,他一计天外飞仙将三人迫得退了数步,反手插回宝剑,抽出了拂尘来,道:“三位看完了九路《三才真仙剑法》,这便请看《驱魔九拂》罢!”三道不发一言,长剑一振,又攻了上去。

    出家者使用拂尘作为兵刃的为实不少,盖因拂尘除理教修禅所必需外,其轻便、谦和也为许多出家人所喜。拂尘含尾及柄,可谓柔中有刚,刚中有柔。既可作为扫、抽、撩、卷、抖、洒等软兵刃御敌,亦可作为点、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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