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挪动了脚步。脑中浑浑浊浊地,只顾低头往前走着。
他有一阵愤怒,有一阵辛酸,有一阵又被一股妒嫉所产生痛苦地折磨着。
他思想着他那时时牵挂,倾心爱慕的女人,曾经在一起做过无数次男女性事的女人,怎么就会这样突然地不属于了他,就要与另一男人结婚过一辈子,就要与另一个男人相栖生子。此时的心里就异常的空虚,那种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失落就让他身心发抖。
他的脑中也不时地闪映着那个本来属于他的女人,从此后就要与另一个男人躺在了一起影像。此时他的脑袋就发涨,身体就发冷,心就在颤栗,就有一股妒恨的怒火在心头升腾。
有一刹间,他竟有股可怕的冲动,要去和抢走他心爱女人的那个可恶的男人拼命!
稍顷,他心里又在颤栗:“这是刘燕自愿的啊,与人家那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她要是不愿意,人家总也不会去逼她成婚的。她要是在心底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爱我,像我一样的爱着她,又有什么样的阻力可以动摇她?还是她在心底、在她的骨子里在乎那份门第的。”
此时,他就又想起先前刘燕和她所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兀自在心里冷笑:“都是假的,都他妈是假的!”
不知啥时,身后走过来一对互挽腰肢的热恋男女。走在欧阳一鸣的身边也毫无顾忌,男人说:“说爱我,我想听哩。”女人娇媚地说:“亲爱的,我爱你,一生一世的爱你,分分秒秒地爱你……”没等那女人说完,欧阳一鸣面无表情地转头,鄙睨着那个女人道:“虚伪!”那对男女霎间站住,惊愕地看他。片刻,那个精瘦的、个头不高的男人在愣了愣后脸上现出愤怒,想发作,看看欧阳一鸣的个头没敢出声。欧阳一鸣却冲他嘿嘿笑了两声说:“太虚伪!都是骗人的!”那对男女又愣了愣,脸上便现出恐怯来。女人转过头拉着男人的胳膊就跑。好远,这对男女还不时地回头看他。
欧阳一鸣看着他们嘲笑地摇摇头,抬步又往前走。
一阵后站住,抬头看天,就见月挂中空,嫦娥静静地坐在那轮弯月中笑着。
“你在笑我?你就在笑我嘛!为啥笑我?笑我自不量力?哈哈,我就是自不量力,我就是一只蛤蟆,我就是一个被刘燕那样的家庭,当然也包括刘燕在心底看不起的小子。”
“可你也要知道,我也看不起他们啊,我在心底也不会看起他们的虚伪。我不需要他们那样的权力,我没在乎过他们那样的权力。去他妈的权力吧!”
心里说着时,口中就嘿嘿笑了两声,他自己依然不知此时怎么会笑出来,又是为了啥而发笑。
他咪着眼睛,轻蔑地扫视着四周,扫视着身边路过的行人。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在看他时疑惑目光。却猛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处院门,心就一阵狂跳,暗自惊异:“怎么会来到这里?”又问自己:“去还是不去?”片刻拿定了主意:“去,干吗不去!找个休息的地;找个说话的人;找个喝酒的伴。哈哈,还是可以有地方去的,还是有地方可以喝酒的。”
想到酒,他的心里就有了一种无言的渴望。于是抬起双腿大步向那道大门走去。
他蹬蹬上了三楼,敲响了那扇门。
他听到了那个已经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谁啊?”那个女人在门内问。他没作声。
那个女人又问。他依然没有作声。那个女人问了几遍,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静静等待着。
那道门还是开了,开了一道缝,门与门之间有一道钢链连着。
白雪从那道门缝中歪头往外看,片刻,嘴里“啊”地惊呼了声,继而一脸惶恐,惊讶道:“怎、怎么会、怎么会是你?”低下头迅速打开门,瞪着跨进门来欧阳一鸣上下看着,呼吸急促,满脸绯红,眼睛就有些湿润了。愣了愣急忙关上门,转回头看着欧阳一鸣的脸,嘴里又连声说:“怎么,怎么会是你。想不到,真没想到。”
欧阳一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地问:“不愿意我来?”白雪便又愣了愣,立马脸上挂出了笑,说:“怎么会不愿意?我盼着你来呢。”说着话伸手抓住了欧阳一鸣的衣袖,走到沙发前说:“你坐——快坐。”欧阳一鸣坐下,看了她眼说:“我,我在你这坐一会。”低下头又说:“我很累,走不动了。”白雪狐疑地看着他,片刻才问:“你这是从哪里来?”欧阳一鸣没有回答她的话,抬头看了她眼道:“给我水喝,好吗?”
白雪“哦”了声,急忙起身,说:“你看我,看到你、看到你把这事都给忘了。”
走近桌边倒了杯白开水,端到欧阳一鸣面前递给他。
欧阳一鸣接过喝了口,呆呆地看着水杯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来到你这里。”白雪又愣了愣,眼睛里满是疑问。
欧阳一鸣双手捧着茶杯,木然地看着地面,心里也在疑讶:“是啊,我怎么就会来到这里?以前可是很害怕见到她的,这次竟然会很自然地来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
白雪在他的身边坐下,定睛看了他一片刻,问:“你,是不是出了啥事?”欧阳一鸣身体颤抖了下,转头看看她没言语,又漠然地转回头去,蹙眉看着手中的茶杯出神,心里自问:“我来这里是干吗的?”
白雪问:“你吃饭了吗?”欧阳一鸣瞬间舒开了眉,开口道:“对,对了,我就是来你这里喝酒的。”白雪慌忙站起说:“那好,我去买菜来。“顿了一顿说:“我一个人也不想做饭,晚饭是在街上吃的。”说着话抬腿走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时,看着欧阳一鸣说:”你在家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欧阳一鸣了下头,却又问:“家里有酒吗?”白雪说:“家里有洋酒。”欧阳一鸣说:“我喝白酒。”白雪说:“我知道的。”话毕转身,走向门去。
欧阳一鸣在白雪出去后,脑中就想起他和白雪一年前所做的事,突兀间心里一惊想:“我到这里来究竟是干吗的?是来找她做爱的吗?你和她只有性啊!”想到此脸红心跳,瞬间又在脑中说:“不,我就是找个地坐一坐,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就是想找个人陪我喝喝酒的。”
也就在片刻,他又在心里恨恨地说:“妈的,做爱又怎么了?又不是没和这个女人做过!男人长这个东西,女人长那个东西就是用来做爱的。你刘燕,你刘燕不也是那样?你和那个男人结了婚不也是要和他睡在一起?不也是要和那个男人做爱?妈妈的,我也就和这个女人做爱了,怎么了?正常,哈哈,再正常不过了!”心里说着时脸上就露出狰狞地笑。
腾地起身走到电视前,打开,却就见一部电视剧中的男女正在一起说着山盟海誓的话语,立马又恨恨地关了,嘴里骂道:“假的,骗人的!都是他妈的谎言,全是!无聊透!虚伪!”嘴里说着时,转身又走到沙发前坐下,喝了口水望着地面出神。
脑中霎间又映出了那张血红的,好像就是血片的结婚证书,心头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咬噬一般的难受。这一刻他便想发疯,他那双端着水杯的手死死地用力地攥着,好像要攥碎那只茶杯似的,那只茶杯连同他的那双手却都在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