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不知是头皮处牵动伤口的疼,还是心里的凉,两滴泪滚了下来。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楚潇潇深黑的眼瞳看着她,内心里有一处地方,软软的,疼起来。他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反攥住了她的手,“一会儿就好了。”他忍不住地安慰她。
白惠笑笑似是感激,但那扯动的唇角却透露出无奈和苦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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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好疼啊!”楚乔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徐长风的大手,额角处被缝了三针,她委屈的脸上爬满泪痕。那样子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暗自里数落白惠的不是。
“真想不到,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惚”
“是呀,这不成心想害乔乔吗?”
人群里有低低的议论声,胡兰珠皱眉,徐长风神色很沉,伊爱却是不屑又愤愤地道:“还不是看风哥心里有乔乔她嫉妒。”
楚乔一听,眼泪汪得更厉害了,“风,那次我和你一起出节目,她一定很生气,所以故意推我一把。温”
“那些教学楼,还是让别人去设计吧!我怕这样下去,我会连命都没了……”
楚乔说得委屈,眼泪汪汪的,一屋子人皆是对白惠的妒妇心里十分唏嘘。楚乔左额头上裹着块纱布,脸上有几干涸的血痕,左脚被扭伤,一动不动地放在床头,看起来让人不动容不痛恨白惠都是不可能的。
“长风,你回家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老婆,这样子狠毒的女人,放在家里,以后谁还敢登你家门儿啊!”说话的,是一向拥护楚乔的另一个女人。
徐长风没动声色,但眉间明显地沉了几分。
人群里,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听着这一切,心里升腾起十分愤懑的心绪。那是林婉晴。
“风,你在这里陪我吧,我一个人,呜呜……”楚乔的眼睛里又开始往外冒金豆子。
“长风啊,你就在这里陪着乔乔吧,白惠那里,我回去得好好的说说她。”
胡兰珠恨铁不成钢似的。徐长风没有应声他的神色很沉。
“风!”楚乔神色里已是难掩的期盼。徐长风说:“好吧。”
楚乔的小脸上立即绽放出比花儿还要灿烂的颜色。人群似乎一下子就散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徐长风和楚乔。徐长风身形僵硬了一般,就那么坐在床头,而楚乔偎在他的怀里。
“风,你在想什么?”楚乔在他的怀里发出声音。
徐长风沉默半晌才道:“我没想什么。你困了吗?困就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哦。”楚乔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白惠是被楚潇潇送回家的。她知道,那个男人今夜恐不会回来,一进屋,房间果然是冷清的。白惠的后脑麻药过后的疼一阵阵的传来,她不由伸手去摸,可是落手处那么疼,她只好改为扶了扶额。
这一夜,自是睡不好的,后脑受伤,她连正常地躺着都成了奢侈,只能这边侧了那边侧。可仍然不时地会碰到伤口,这一夜好漫长。
也好难熬。
后来,她就爬起来,裹着被子坐了半夜。
胡兰珠的电话在早晨时打了过来,指责的话自然是要说的,白惠只默默地听着,当手机挂断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是那么地平静。她从卧室走出来,小风便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在她的腿脚处拱来拱去,她伸臂托了那东西的两只小爪子将他举了起来,“给你换个名字吧,小风。”
“汪汪。”小风对着她叫了两声,似是应答。白惠便道:“就叫忘忘怎么样?”
小风便又是汪汪两声。
“原来你也不喜欢以前的那个名字了,那好吧,以后你就叫忘忘喽。”白惠喃喃地说。
而此时,在楚家,徐长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床上的女人还在睡,睡相一如多年前和他在一起时那么安稳。她睡着时一直攥着他的手,他等到她睡沉了,才将她的手轻轻地拿开了,而后坐到了沙发上,靠着靠背,一靠到了天明。
此刻,他扶了扶额,向外走,楚乔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风!”
她似是怕他走了一般,眼睛里竟有惊慌。徐长风停了脚步,看向她,“我去趟卫生间。”
楚乔的一颗心放松下来,安稳地躺下了。楚远山进来看了看女儿,询问了几句,又嘱道:“下次小心一,离那个女人远一,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知道了,爸。”楚乔抿了抿唇,样子委屈。徐长风在卫生间里站了一会儿,他吸了根烟,这一晚,他过得并不安稳,心头总像是有什么事似的。眼前不时地会浮现那双惊诧的眼睛,那张灯光下惨白惨白的脸。他掐灭了香烟,转身出来了。
黄侠伊爱,靳齐还有林婉晴相继都来了。前三个人都是这里的常客,但林婉晴却是第一次来,她是奉公公婆婆的吩咐过来看望楚乔的。
楚乔已在佣人的帮助下,梳洗换了衣服,此刻仍然半躺在床上,因为脚被扭了一下,有些肿,她也只能是坐着了。
“乔乔,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吧。”呆了一会儿后,黄侠说。
楚乔头。看着一行人向外走,她把自己的身体埋进了男人的怀里。“风……”
“那个死女人,下手真狠,她是想害死乔乔呢!”伊爱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
黄侠道:“喂,说话别这么难听!”
伊爱骂道:“我有说错吗?连风哥都没说我说错,你在这里嚷嚷什么!她亲手将乔乔推下台阶,分明是想害死乔乔!”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一个女人的声音乍然响了起来,竟是让所有的人同时露出惊诧的神色。
林婉晴在这群人的眼里向来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没有多么显赫的家世,没有最最出色的相貌,只有一身的清秀温婉。
人人都惊诧的看着这个突然间说话的女人。林婉晴眼睛里有泪光滚动,“我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心肠恶毒冤枉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我亲眼看见是楚小姐先打了嫂子的耳光,嫂子才推了她一下。如果被打的人是你,你恐怕不光推她一把,你还会还回去!”
林婉晴一顿质问让伊爱立时红了脸。黄侠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而靳齐却是一张脸上陡然布上阴云。“你这个女人,你胡说什么!”伊爱有些气急败坏。
林婉晴却是豁出去了一般,一向温婉怕事的她,竟是咄咄逼人起来:“我说的有错吗?事实如此,干嘛都把脏盆子往嫂子身上扣!”
“林婉晴!”靳齐怒吼了一声,大手一把扣了妻子的手腕,将她的身形扯到了自己身边。
“你疯了你!”
“我没疯我!”林婉晴带着哭音,好像要将心底所有的悲愤统统发泄出来一般,“我亲眼看见的,是楚小姐过去羞辱白嫂子,白嫂子还了两句,她就出手打人。两个大耳光子,白嫂子脸上都留下印子了……”林婉晴哭出了声。不知是为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心痛还是为自己心痛。
她就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地颠倒黑白。
“你疯了!”啪的一个大嘴巴锢在了林婉晴的脸上,打她的人正是她叫做丈夫的男人。夜夜睡在她身旁的男人。
林婉晴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沉沉怒火的靳齐,他的右手的巴掌还举着,手掌在颤动。林婉晴脸颊上火灼一般的痛起来,她眼窝里泪光涌动,唇角发颤。忽然间一捂脸,撒腿就跑下了楼。
黄侠眼看着靳齐举巴掌打向他的妻子,此刻愤愤地瞪着他,“靳齐,我算是白认识了你。你小子他M的,不但心思卑鄙,你还打女人!”
靳齐只阴着一张脸,不应声。
伊爱也被靳齐那一大巴掌惊了一下,她是眼看着靳齐那蒲扇般的大手落在林婉晴的脸上的,那么小的一张脸,也就靳齐一个巴掌大,火红的掌印印在林婉晴的脸上分外鲜明。
伊爱的心头突了突,咳了一声,迈开步子,挺着胸先行走了。这样的事非之地,还是敢紧溜吧!
身后,黄侠惊叫出声,“风哥!”
伊爱身形滞了一下,她扭头一瞧,徐长风就站在楚乔的房门口处,眼神深沉地看着她的方向。她心里又是一突,忙加快了脚步。
徐长风脑子里在响着林婉晴的话,“楚小姐先出手打了白嫂子。白嫂子才推了她一下。两个大耳光子。”
楚乔竟然打人了吗?
他慢慢回头,看向床上的那个女人,她也在看着他,小脸上有明显地惊慌神色。
“风,我是不得已的。”
徐长风只是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是黑沉沉的眼睛凝了她一眼,然后却是伸手将挂勾上的外套摘了下来,转身出去了。
他慢慢地开着车子,心情说不出的一种沉重,到了自己所住的公寓,车子直接放在了楼下,便进了屋了。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叩了叩门,又一想,她是不会给他开门的,他掏钥匙将门打开,迈步进屋。
房间里很安静,他边解着衣服边向卧室走,卧室里也没有人,空荡荡的一种宁静。
他拧了眉心,她去上班了?今天是周六好像。他又转身出来了,伸手到衣兜里掏了香烟出来,了一根,这么早,她去哪儿了?
她执着楚乔的胳膊那么用力地一甩,在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白惠用力将楚乔一推。楚乔随之跌下台阶。而白惠背对着他的方向,他看不到白惠脸上林婉晴所说的指痕,却只看到楚乔被白惠推下了石阶。这无疑是小言里面常常出现的极狗血的一幕,将计就计顺势而倒,但因着楚乔的身份,因着她脸上的伤,所以,震惊到了所有的人。包括徐长风。
他正在吸着烟,想着是不是要给她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她在哪儿的时候,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防盗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身静净的白惠。
她穿着肃常的衣服,长发垂在肩头,神色间略有疲惫。
只淡淡地向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关门,像往常一样的弯身换鞋,脱掉身上的大衣挂在衣勾上,然后静静地向着卧室走。
徐长风看到她的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他的心头震了震,“你头怎么了?”一念之间,已是问出了声。
白惠的身形略略一滞,淡淡的声音道:“没什么。”
她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安静得像是一株白莲。但那种异样的安静也让他的心头突地一沉。
他走了过去,伸手扯住了她的右臂,“谁伤了你,怎么会受伤?”
他的话让白惠忽然间想笑,她怎么受的伤?不是拜他所赐吗?
他竟然还问得出来!
她果真就笑了,眉眼之间只有沧凉无限,“头碰到了石头。就这样,徐先生。”
她的眼睛里全都是讥诮一般,讥诮他的出手伤人,却不自知。
他的眉心处跳了跳,唇角有些抖,而她却是抬手轻轻地一拨,她扯着她胳膊的手便滑落了。她转身进了卧室,仍是纤细的身形,却被一种说不出的冷漠疏离笼罩。
她直接躺床上了。夜里没怎么睡,此刻虽然才上午十钟,却又倦又乏。他还在外面站着,看着她在床上,辗转,时而似是碰到了伤口,口里发出嘶的一声。好半晌,才找到了看似好受一些的姿势,他却是被僵住了一般。他想起自己情急之下,手臂那么一挥,她摔倒了,当时他的心头沉了一下,但还是抱着楚乔离开了,就是那一摔让她受了伤不成?
兜里的手机响了,在这十分寂静的时候显得很刺耳,他掏出来转过身去接听。电话却是黄侠打过来的。
“风哥,嫂子受伤了是不是?家里佣人刚刚说,昨晚看到嫂子的头流血了。”
徐长风的心头蓦的一沉,手机里面黄侠还在说话,他却已经拔腿进屋了。
“白惠?”他走过去,大手伸起来,想摸摸她的头,但却又在咫尺的地方生生停住了。她侧着身躺着,向着窗子外面,外面日光高照,这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呢!
他的手在她的脑后生生地停住,厚厚的纱布包扎着她的伤口,他给她造成的伤口,他的心尖蓦的一疼。
又是嘶的一声传来,他看到她敛起的眉心,苍白着的脸色,伤口应该很疼吧!他想着,他被她挥倒在地,头碰到石头的情形,他的心被什么撕扯着一般。白惠自是睡不好的,虽然倦意来袭,但后脑一阵阵的疼,一不小心就会触动伤口,她一动不敢动的侧着身子。
“白惠。”他喊她的名字,眼睛深沉如海。白惠却并没有言语。
“对不起。”他说。
白惠仍然神色漠漠,却是坐了起来,漆黑的眼睛里有他所不熟悉的疏离。“你没有对不起我,徐先生。”
她下了床,后脑一阵阵的疼,她不由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看着她走了出去。眉头敛得更深了。
白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自己的笔电,她心神漠漠地击着一个个网页,此刻如果她的男人走过来看一看,就会看到他的妻子,百度的,便是南方那个遥远的小山村。
冬天大雪封山,夏天,雨水泛滥,山民穷困潦倒,经常衣不裹腹。那里的学校常年由六十岁的村长来当老师,那里的孩子自己背着凳子上课。
她的在笔电上滑动的手指有些发颤,半晌,笔电被轻轻地合上了。小风走过来吭哧吭哧地啃她的裤子,她似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你饿了没有,我叫人送早餐过来。”徐长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深眉的看着她。
“你饿了自己吃吧,我还不饿。”白惠声音仍然轻轻漠漠的。却是伸手将改了名字的小风抱到了腿上,“忘忘,你有没有饿?”
徐长风轻敛眉,这东西怎么又叫汪汪了?
他以为,她口里的是‘汪汪’两个字,但是白惠喊的,却是‘忘忘’
忘记一切,从新开始。
“我出去买了回来。”徐长风一夜没睡,眼睛里有些倦色难掩,他拿了车钥匙出门了。白惠没有抬头,只是抱着她的小风,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忘忘,以后你自己要照顾自己哦!姐姐要走了,姐姐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姐姐不能带着你,因为到了那里,你可能会挨饿……”
她轻抚着小风的皮毛,眼神里一片的迷茫和感伤。
徐长风将早餐买了回来,稀的,干的装了好几个方便盒。他又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餐桌上一一打开,布好。
“来,吃儿饭吧,饿着肚子伤口不爱好。”他走过来说。
白惠仍然淡淡淡淡地搂着小忘忘在膝上,却是站了起来向着餐厅走去。早餐里,竟然有一份煎饼果子,白惠淡淡的眼睛里有些意外掠过,但转瞬又是风过无痕。
她将小风放下,自己坐下慢慢地吃着,是呀,不吃饭,她的伤口不爱好,不爱好,她就要晚些拆药线,就要多在这里住些日子。
可是在这里,每一天都只剩下煎熬。
她慢慢地吃着,小忘忘在她的脚下不时地嗷嗷两声,白惠将一根香肠塞到了小忘忘的口中。那小东西便嗷嗷着吃去了。徐长风在她的对面坐下,他没有动筷子吃东西,他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妻子,这样的她,太过平静,平静得不正常,让他担心那平静后面是不是酝酿着什么。
然而,一顿饭下来,她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小东西又走了。她走去了卧室,倚着床半躺着,神色恹恹淡淡的。他站在门口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神色怎么会那么地疏离淡漠。她在恨着他,一定是的。他走了进去,在她床边蹲下,两只大手轻轻地就执起了她的两只手。
她的手有着熟悉的微凉,他用自己的手掌将她的手裹住,他的手掌温热,他很怀念,当初曾经,她将自己的手缩进他的掌心,寻找温暖的感觉。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弄伤你。”他说。
然而,他的内心煎熬了很久的对不起,却只换来她淡淡的一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真的。”良久,她又幽幽说道:“一切,其实都只是我自找的。我应该早离开你,给你的乔乔让位置。”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却是将那被他裹在手心的两只手慢慢地抽了回去。
他心头忽地一急,又将那两只抽出去的手握住了,“不,你说的不对。”他深了眉眼,眼中痛苦后悔涌现,“是我的错,我不该出手伤了你。我只是想把你推开的,但我没想到你会撞在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