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龙腾小说 ltxsba.com”苏诗轻声说了一句,把苏曦的杯子又放到她手边。她想起,季峰死后焦凯的那次来访。焦凯对她说了许多在她看来有些童名其妙的话,但让她高兴的是焦凯的态度,对她十分交心。从那以后,她一直觉得焦凯希望他们变成知己。但现在,焦凯进修这么大的事,她这个知己竟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啊?”她问苏曦。
“你女儿去哪儿了?”苏曦没有回答,相反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去她奶奶家了。”苏诗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却一直盯着苏曦,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苏曦站起来,走近一个柜子,看上面摆着的夫妻照。照片上的苏诗笑得十分由衷,苏曦好像觉得这世界已无规可循,但她知道,她不能把焦凯日记的内容告诉苏诗。无论是谁都会像她一样不愿意破坏苏诗所沉浸的感情。
“你们两个真是幸福的一对。”苏曦对着照片说。
“可惜不到头。”苏诗说,“焦凯对你也错不了吧?”苏诗问。
苏曦回过身,对苏诗笑笑,然后坐回到沙发上。苏诗保养得极好的脸让她觉得幼稚。
“怎么说呐?”苏曦含混地说。
“他到底对你怎么样啊?”苏诗既然觉到了什么,就无法停止继续打听,一直到什么都清楚以后;她盯盯地看着苏曦,发现眼泪慢慢地盈满了苏曦的眼眶。“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要是你连我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啊。你一走进来,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儿。”苏诗像个好演员,被自己设置的情境感染了。她的确感觉到苏曦有些不对劲儿,但绝不是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
苏曦的泪水还是在苏诗的真诚呼唤下流出来了。自从焦凯离开她还从没向人直接宣泄过她内心的苦痛,童未明送她回家的那次,她并不是不想对他倾吐,但她无法在不是丈夫的男人面前哭诉,这就是她永远的分寸。
苏诗坐到苏曦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知道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什么,尽管她几乎没在这样的处境下呆过。“哭吧,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一儿。”
苏曦像孩子一样哭了。
苏诗默默地离开苏曦,去卫生间给她取来毛巾。不用问,苏诗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好像能让女人如此哭泣的事只能是男人离开了她们。
“对不起,”苏曦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我,我……”
“别说这个,你要是愿意,可以在这儿住两天,我反正没事,可以天天陪着你。”哭泣的苏曦在苏诗眼中不再那么高傲,让苏诗觉得她这会儿比那些根本不高傲的女人更可怜。
苏曦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她歉意地对苏诗笑笑。她的笑容显得那么无助,让苏诗有了自己是强者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焦凯有了一个女朋友,我们分居了。”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同意分居呐?那个女的是谁?”
“我没同意分居,是他自己走的。”
“他疯了?分不清哪儿是里,哪儿是外了吧。”苏诗怒气冲冲,仿佛是一个女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
“你太老实了。”苏诗说。
“要是季峰还活着,他也许不至于走这一步。”
苏曦思绪突然乱了,又在想自己的心事。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苏诗还没经过思考已经坚定地站在苏曦一边,也许是焦凯有了别的女人,再也不会跟她倾诉什么,让她觉得不舒服。“前段时间,焦凯来过我这儿一次。”
“是吗?”苏曦有些吃惊。
“他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苏曦问。
“也许你说得对,季峰的死让他受刺激了。”
“他说什么了?”苏曦想到了焦凯的日记。
“什么,人活着就是那么回事,没多大意思,他还觉得生活是一个大骗局,没有什么是永远有意义的。听他这么说,我还安慰他,我以为你们吵架了。”
“那时候,他有这个女人了吗?”
“我看还没有,我问他,你怎么样,因为我奇怪,他干吗跟我说这些话,而不去跟你说。他说,你整天忙患者,总有手术,他不愿跟你谈这样的话。一方面他觉得你不喜欢不确定的感觉,另一方面,他认为你的工作责任太大,不愿给你添堵。他这么说,我当时也就没多想。”
苏曦笑了笑,苏诗马上明白了苏曦的用意,她说:
“是啊,这就是男人,说一套做一套,没一个值得你信赖。对了,他当时还一个劲问我,是不是觉得生活有意义。我说,当然有意义了,上帝给了我季峰,他那么爱我,虽然他现在把我一个人抛下了,我还是觉得生活有意义。”
苏曦听到这儿认真地头,她开始欣赏苏诗乐观的生活态度。
“可他对我说,他没想到我居然还相信奇迹。”苏诗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不敏感,好像在说与另一个人有关的事。
“我没想到他认为我和季峰之间的感情是奇迹,而我觉得很平常。我问他,什么对于他才能构成奇迹,他说,凡是能长久持续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奇迹。”
“欺骗和谎言呐?”苏曦插嘴说。
“对,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苏诗兴奋地说,“他说,都一样,如果不被揭穿,也是奇迹。哎,你说他是不是怪怪的?”
苏曦无话可说,她的思绪又转到苏诗身上,她现在也想不好了,她和苏诗谁是更幸运的。
焦凯没有想到他会再一次来海岸夜总会。上一次他和季峰离开这里时,他想,他会一辈子回避这里的,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回到曾经让你刻骨铭心的地方,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回忆。
但是,这一次焦凯是陪公司的客人来的。焦凯的老板殷伟吩咐,无论客人提什么要求,一律满足。在这个城市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海岸夜总会是以什么闻名的,这些客人也不例外。
其实海岸夜总会是值得了解了解的,它和很多类似的娱乐场所一样有很多小姐,但是格局装饰上却有与众不同的特。刚一进门人们得经过一条长而狭窄的走廊,走廊的两面墙壁上洁白一片,没有任王作为装饰的画和照片。如果人们知道海岸夜总会是以小姐著称的地方,会觉得这走廊有那么讽刺意味。走廊连着大厅,大厅里的所有陈设,比如沙发等等都是米白的。和走廊一样的是墙壁上也没有挂画,也许这儿的老板被什么女画家伤害过。
大厅的正中是本色的木头楼梯,楼梯的右边是一个完全由玻璃制成的服务台,不是常来的熟客应该先在这儿打听一些必要的常识。大厅的另一角是一扇落地窗,挂着白色的半透明的窗帘,窗前放着一些单双人沙发。在这些浅米色沙发上坐着五六位身着黑衣的小姐。她们的服饰各不相同,但都是黑色的。有的在看报纸杂志,有的在听随身听,有的就静静地坐在那儿,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焦凯和季峰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觉得她们像一群吃饱饭没事干的黑鸽子栖息在这里。
公司的客人也被这些小姐吸引得不行,试着往前凑。但已经有经验的焦凯把立在旁边的一块小牌子指给他们看,上面写着:请客人不要在此久留。
一位客人看后说:“你们这里真是有文化啊,搞得就是有特。”
焦凯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嘴上干笑着,心里想:文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然后去为他的客人定位子。一切该付的钱都付过之后,焦凯和客人一起往楼上去,有四位小姐也跟了上来。
焦凯再回头看栖息的黑鸽子时,又有四位小姐补充了刚才的空位。而这时,他的客人已经开始和小姐们搭讪,焦凯突然就很想念季峰。他说不清楚眼前的这些男人与他与季峰有什么不同,但他知道他们是不同的。随他来的三位客人已经跟着小姐们走了,焦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面前也站着一个姑娘。
焦凯看她时,她对焦凯友好地笑笑。她的笑容让焦凯感动了一下,因为她的笑容友善淳朴。他对姑娘报以同样的微笑,竞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笑容也是训练出来的。他递给小姐二百元钱,然后说:
“你忙别的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姑娘接过钱,看看钱又看看焦凯,转身下楼了。焦凯的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背影,他无法想象一个刚刚对他发出那么淳朴笑容的姑娘,怎么可能一转眼就用老鸨似的眼光瞥他,好像在对他说:你个小气鬼。
“真他妈的伤害哦。”焦凯咕哝了一句。
焦凯知道他的客人要经过洗浴经过桑拿经过按摩的洗礼之后才会走出各自的房间,带着被揉开的神经末梢来找他。从现在到那时至少要两个小时。他一个人去了设在夜总会里面的一个名叫“静吧”的酒吧,给王蕾打了电话,要她马上过来。王蕾很兴奋地答应了。
焦凯在上次他和季峰坐过的位子上安顿了自己,服务员走过来,他了一杯“肯巴利”。这里没有音乐,代替音乐的是鸟叫。因为只听鸟叫不见鸟,所以吧台的人总得回答这里的问题:是真鸟还是机器鸟?
除了焦凯还有三个人,一个看报纸的外国人,和一对正神侃着的恋人。王蕾走进来时,那姑娘目光直接而呆滞地盯着王蕾看,好像王蕾没有穿衣服,而这姑娘从中得到的启示是:啊,原来不穿衣服也行啊!
“对不起,”王蕾一坐到焦凯对面就道歉了,“我要知道这酒吧是这样的就不穿这身衣服了,给你丢脸了吧?”
“一也没给我丢脸。”焦凯说。王蕾的道歉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舒服。焦凯以为能做真诚而必要道歉的女人已经很少,多数女人的道歉都是一种情调的装饰品,像口红被抹在唇上。
“你喝的是什么?”王蕾问。
“肯巴利。”
“我也要一份儿。”王蕾对服务员说。
焦凯继续看着王蕾的装束,它很鲜活,把女人的可爱的优都显露出来了。
“你穿的上衣从前叫内衣,对不对?”焦凯打趣地问王蕾。
“现在倡导的是内衣外穿。”
服务员给王蕾端来了酒,顺便从上到下看了一眼王蕾几乎从不穿胸衣的**。
“下一步就该内裤外穿了。”焦凯说。
“这你就不懂了,时尚是内衣外穿,内裤不穿。”王蕾说完凑近焦凯,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就没穿。”
焦凯低头看着王蕾的喇叭裤,腰部紧得要死,腿部松得要命,恨不得马上抱起她,跑过所有的大街小巷,最后到达他们的床上,狠狠的爱她。但他脑海里的这个念头还没消失,季峰的样子又进来了。焦凯沉默了,他好像不能忍受季峰的死亡。季峰总想自己还有时间实现梦想,他没有为死做任王准备,以为自己离死远着呐。
“你今天怎么了?”王蕾摸着焦凯的手,关切地问他。“陪那些人让你受刺激了?”
“没有。”焦凯安慰王蕾地笑笑。
“你干吗不跟小姐们去做呐?”王蕾问。
“就是,我可能有毛病。”焦凯说。
“因为我?”王蕾问。
“可能。”焦凯说。
“干吗呀,我才不在乎你干什么呐?要是你去了,和那些床上经验丰富的小姐们学些招式,也许能让我们的生活更多彩呐。”
“这么开放啊?”焦凯逗着说,“要是,我再带回去多彩的病,你怎么办啊?”
“我不相信你能让我躺在不安全的床上。”王蕾认真地看着焦凯,让焦凯感到这目光把一份沉沉的责任放到了他的肩头。他的心里涌起爱护王蕾的愿望。
“你看见楼下的小姐了?”
“看见了,”王蕾说,“她们真黑啊!”王蕾夸张地说,两个人都笑了。
“跟你的穿着比,她们是淑女,你是小姐。”
“好啊,你这么说我,那我也只好将计就计了。从现在起,本小姐不免费了。”王蕾撒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