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还在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身边的焦凯已发出了鼾声。更多小说 ltxsba.com
焦凯在看报纸。焦凯翻看的是一张地方报纸。
今天的报纸没有什么吸引入的内容。一二版通版都是市里正在召开的一个大型会议报道及领导讲话;第三版社会新闻栏里有一则新闻,是由于第三者引起的风波,导致离婚,发生凶杀……
他站起身来习惯地倒了一杯茶水,又给对面桌的小吴也满上;喝了一口茶,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呵,今天怎么这么肃静。于是复又拿起另一份报纸刚要看,“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阵风似的走进来同学李刚。
看,事情来了吧。焦凯不由得在心里暗想。什么事也不能叨咕,叨咕就得发生。
只见李刚满头满脸的汗,气喘吁吁地对焦凯说:“哥们,不好了,我家老疙瘩出事了。”
焦凯把报纸放下,拉过来一把椅子说:“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李刚坐下,擦了一把汗说:
“昨天后半夜他开出租车拉着一个醉鬼,拉到地方一看,计价器上显示十六元八,而这醉鬼只给五元钱,说兜里只有五元钱,我们家老疙瘩气愤地说了他一句‘没钱坐什么出租车’。这么一说,那个男的偏不下车了,还把车钥匙给拔了下来,不让车走。老疙瘩抢车钥匙,说:‘给我车钥匙,这五元钱我也不要了,你就走吧。’那醉鬼就是不答应,还骂骂咧咧地说 ‘老子坐车从来没给过钱,你要是再找麻烦,老子收拾你。’这个醉鬼酒后滋事。我们家老疙瘩一听这话,气炸了肺。本来强忍着这股火,马上勾了起来。老疙瘩大骂道:‘你他妈的坐车不给钱还骂人,今天我让你认识认识大爷我。’说罢,一下子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咣!一炮子正中额头,马上额角鼓起一个大包。叮当又是几拳、几脚踢得他躺到地上,拎起他照着脸上又是一记重拳,打得醉鬼眼睛顿时肿得老高,鼻子流血;那醉鬼跟老疙瘩对骂着,对打着,他可能是喝醉了,有些力不从心,只是轻微地打了几下老疙瘩,要害部位他都没挨着边。周围的人一看打出了血,就帮忙给拉开。那醉鬼挨了打,这时有人报告了1 1 0巡警。于是他俩被带到河东分局,折腾了半宿,今天早上警察又找上门,把老疙瘩给带走,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刚着急地说:“凯哥,你交人广,河东区公安分局你看是否有熟人?”
焦凯说:“咱们去分局找一找,看张宏在不在。”
李刚问:“用不用先打一个电话,看看张宏在局里没有?”
焦凯说:“有打电话的功夫,我开车就到了。张宏要是不在家,咱们看李华是否在家。”李刚一听也在理。
两人来到河东区公安分局一找,张宏到外地办案子去了。
李华晚来一会儿,于是开始电话李华。李华回话说过半个小时就到分局。他们等了四十多分钟李华才来。领着他们俩来到巡警队办公室,找到队长说明来意,队长说:“早儿来呀, 刚把人送到拘留所了。”李刚一听这个上火,不由得牙疼了起来,心想:完了,我弟弟在里面肯定挨打,说不定得遭什么罪,还得想办法找拘留所的人,可一时又想不起谁来。
李刚跟焦凯到公安局找到市局一个处长,是通过朋友托朋友结识的。中午安排处长还有经办这事的人,拘留所的警察及分局的李华来到莫多纳大酒店。又是一顿请客喝酒,然后去洗浴中心洗澡。每个人分别塞了一千元钱。于是,第二天一早人被放了回来。
当天晚上回家,焦凯高兴地跟苏曦说起去洗浴中心的事情。
他说:“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洗浴中心的包厢天天爆满。你看全市每家洗浴中心门前都停满了轿车,车水马龙,一派繁荣的景像。每个包厢里面都有闭路电影,有的还放黄色录像。那房间的门从里面关上,外面根本进不去,门上没有窗户,除非从外面拿钥匙才能打开。现在洗浴中心有两个人的包厢八十元,三个人的包厢一百元。洗浴设施也很高档,都是进口的。”
苏曦说:“怪不得我们单位那帮男的成天泡澡堂子。我们女的还纳闷,怎么谁请客吃饱喝足以后,还动不动的去澡堂子那住上一宿,敢情是那么舒服呀。看着黄色录像,还能睡觉,那儿有女人吗?不是有按摩女吗?”
焦凯说:“找一个女人,一宿三百元,另外你愿意给人家女人多少随意。”
苏曦问:“那公安不来检查呀?”
焦凯说:“洗浴中心的老板把公安局上下的人都给打好了,一年得花十几万,谁来查?我们去的那个洗浴中心,我问给我们按摩的那几个按摩小姐,公安局能不能来检查?她们说:从打开业至今从来没人查过,现在实行开放搞活,公安部门总在这些地方骚扰,也影响经济发展。”
苏曦说:“经济发展也不能靠这种办法来激励,再说我看常去那些地方的大多是当地人,可能党政机关的人也不少。”
焦凯惊讶地说:“你说的还真对,那里面大部分是公款消费。什么公安、工商税务,技术监督,财政等经济执法部门的人去的最多,有人求他们办事,别人请客,他们借机享受,花着公款,何乐而不为呢。个人自己掏腰包的能有百分之三十也就不错了。有名的洗浴中心一天收入近十万元,这是剔出费用的纯收人,而且去晚了还没有地方住,包厢全满。哪天我领你去开开眼。”
苏曦不屑地说:“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呢。你是不是也找小姐玩儿了?”
焦凯发誓道:“我绝对没有跟她们去玩儿,我怕得病。我洗完澡就睡觉,从来没跟过别的女人,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人哪。你要是发现一次,你就打我好了。”
苏曦说:“我不信,你们男人就爱说谎。”
焦凯说:“我没有那个爱好,我就爱打麻将。”说着又哄苏曦道:“谁能有我媳妇好。”边说手脚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苏曦板起面孔说:“以后不准再去那种地方,否则,我跟你没完。”
焦凯唯唯诺诺地保证:“不去,不去。”
焦凯这几年变得活跃起来了。他觉得看破了红尘,仕途上也就这样了,因为经理的印像是不会改变的。他想,反正公司也没有什么大事,有时间还是多交几个朋友好。他为人还特实在,跟他处过事的人都说他这人“够交”,是凡朋友的事,他从来都热心帮忙,因而朋友就多,找他办事的人就更多,一天到晚手机响个不停。他这人有个毛病,不管是谁,只要是认识人带来的,他都竭尽全力给办。他这破车爱揽债的毛病,苏曦没少骂他,就是不改。一脸抹不开的肉,谁找上门他都不好意思拒绝。他认为人家找上他是看得起他,就是把他当做朋友,都是朋友,因而也就不好拒绝。再说,哥们之间谁能保证没有事,谁能说用不着谁。万一有儿事,别的哥们还能看着不管?他总这么想,哥们之间要够意思。久而久之,焦凯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朋友之间得了个绰号——“平事委员会主任”。
焦凯总想,都在社会上混,谁的朋友多,就说明谁有能量。
他的朋友多得很,什么公、捡、法,工商、税务等公务人员,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黑白两道,三教九流的什么全帮竿交。好在他所在构这个处没有什么大事儿,再加上跟处长个人关系处得很融洽,同事们也都各忙各的,每人一摊活,谁也不看着谁,。同事领导之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是不触犯个人利益就行。再说在公司多数时间也就是看看报纸,侃侃大山,没事的时候,女同事还打打毛活,一天到晚闲着还相互瞅着不顺眼,背后互相乱捅咕。一个月就那么几天的话,剩下的时间就是干呆着。
要不这些人就偷着聚到一块儿,上谁家去打麻将,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到市场搞调查。女的不愿意打麻将就逛商场,买菜,回家干儿家务活。要不怎么谁都愿意在公家干,以前,他们各个业务部门都叫某某科,现在提格了,都叫某某处。因此,焦凯由副科长自然而然就变为副处长。
每天早上到单位一上班,就有人找,板凳没等坐热乎,抬起身子就得走。要不人家就在屋里等着,抽得一屋子烟,呛得他处里的女同事直咳嗽,客人走了以后就提意见。焦凯在处里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时不时的和处里这几个人撮一顿。同事间有个大事小情他从来不“拉过儿”,而且还张罗着跑前跑后,比自己的事还上心。公司早就给他们处配了车,开车的事就自然落到他身上。
处里无论谁有事用车,他都负责给跑,而且还帮着背背扛扛的,评个先进之类的好事,他从来不争,闲言谈语也少说;同事对他都非常好。一天到晚坐不住板凳,狐朋狗友多,尽是些私事。他偷着摸着在外面也跟人合伙做买卖,天天开着处里的车跑着私事,干着私活。逢年过节给处长甩钱,再不领着主管经理去开开眼,于是从上到下也就没有人攀他了。
他可真是一个“事务忙”,在他引以为自豪的那个社圈内, 总有人轮番找他,吃喝忙不过来,仿佛成了全市最忙的一个大忙人。有些日子,从上午十多钟至夜里一两钟,都在吃喝玩儿乐之中,在不同的饭店与不同的男女们吃喝,在不同的场合与不同的男女们玩儿乐。或者是别人请他,或者是他请别人。反正都花公款,处的又是私人感情,名正言顺地开心玩儿乐,谁会不高兴?何乐而不为呢。另外在酒桌上还有温柔漂亮的小姐陪着,因此他们都乐此不疲,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他们都高兴,可是家里的太太们都生气。太太们聚在一起,都发誓下辈子不做女人,做男人多风光,天天好吃好喝好玩,又不用掏自己腰包。
这真是男人的世界!
下班后,苏曦回到家里,门还没有打开,就听到屋里电话铃声大作,当她急急忙忙开门接电话时,电话又挂断了。
这一阵子家里电话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天天电话响,她一接就没有动静,弄得她心里有些发毛,恨得牙齿在打颤。天天得接三四次这样的电话,这匿名电话成为他们家独特的风景线,弄得他们心神不宁,天天生气。苏曦这些日子就被这捉摸不定的思虑缠绕着。
晚上,电话铃响的时候,苏曦还在厨房煮面条。她扔下筷子,匆匆忙忙跑到客厅来接电话。“喂?”她提起话筒,里面一片静默。她又询问了一句,对方仍然没有出声。苏曦犹豫片刻,把话筒放回机子上。她就开始排号,想着到底是谁打的这个电话呢?
正想着呢,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头皮一麻,惊恐万状地盯着在灯下闪闪发光的红色话机,铃声继续响着,一声、两声、三声……每响一声,她的心就像遭电击似的抽了一下。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飞快地抓起话筒,那边没有动静,一儿也没有!
每逢电话挂断后,她放下电话,就开始给她的朋友打电话,问是否她们来电话,她们都说没有往这打电话。
苏曦把面条盛好,打开电视,边吃边看电视。她死死盯着屏幕,画面中正播广告:“后来者居上,龙牌火腿肠。轻骑铃木让未来不再遥远。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澳柯玛电器。”……
苏曦从新闻联播一直看到天气预报,又从电视剧到晚间新闻“铃……”又是一阵电话响。苏曦拿起听筒,她想逼着对方说话,她就这么僵持着,对方也不放下电话,既不出声,也不说话。最后苏曦说:“喂,讲话呀。”对方才撂下电话。
能不能是丈夫跟哪个女人乱扯,那女的进行报复,进而骚扰我。晚上回家,一定再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