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先去了胡大夫的诊室,胡大夫正在悠闲地抽烟。龙腾小说 ltxsba.com
“有什么事儿吗?”她问。
“还好。”胡大夫已经发现了她又红又肿的眼睛。
“我以后再谢你了。”苏曦说完马上离开了。
“出什么事了?”胡大夫跟苏曦来到她的诊室,他知道小陈还在处置室,便直接问了。
“没什么。”苏曦头也没回。
“童未明让你下班去他那儿一趟。”胡大夫没再多说就离开了。他觉得没必要把下午发生的事再告诉一个哭成这样的女人。
胡大夫回到自己的诊室熄灭了手里的香烟,也为自己小得意了一下。他不是一个外表上喜欢拉开架势帮助别人的人,但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喜欢的同事,这让他很高兴。当王军处理完那个急患后,他简单地向王军转述了经过,并让王军跟他一起保守秘密,别让上面知道这件事。王军当然没有反对,因为他们都属于不愿惹是非的人。而且王军还陪他跟小陈打了招呼。
当他们办完这些事时,童未明来找苏曦。胡大夫知道童未明对苏曦很关注,他又和童未明很近乎,便对他讲了下午发生的事。童未明马上说:
“还漏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什么?”
“护士小姐们。”童未明说,“不过,包在我身上。咱们医院还没有护士不给我面子的。”
胡大夫看到这件助人的事如此圆满,心想,人和老天怎么能没关系呐,苏曦有人缘也有那么天缘,不然,她肯定会被处分的。
苏曦下班后径直朝大门口走去,她不想去放射科找童未明。
她谁也不想见甚至她自己。下班前洗手时,她硬是克服了往日的习惯,一眼也没有看镜子里的自己。
但童未明却在公共汽车站等她。她勉强对童未明笑笑。
“上车吧,我送你。”骑在摩托上的童未明对她说,随手递给她一个摩托帽。苏曦二话没说就上了车,坐到车上后才戴上帽子,仿佛坐摩托车是她渴望已久的事了。童未明一给油门,他们就汇入了下班的车流中。
童未明在各种机动车的缝隙间穿梭,尽可能快地在红灯变绿灯时起步,这样,如果他排在前面,总可以先过路口,在下一段马路上快速开出好远,有几次他追上了排在下一个信号灯前的车流。
苏曦一次也没有劝阻童未明,要他放慢速度,很快童未明开车上了环城高速路。高速路上车比较多,他只能保持在100公里左右的速度上,接着他拐向了另一条通往海滨的高速。在这条高速路上返回的车较多,有些地方甚至不能畅行,但去的方向车较少,童未明的速度很快达到了l20公里。他担心苏曦快叫出来,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放心开了,但把车速又降低了20公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像一道风景一样吸引了另一侧等候的司机们,他们不约而同给童未明和苏曦命名:疯子。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童未明离开了高速路。他们在一个县城的外面发现了一条小河,小河的两边是幼树林。童未明把车停下,回头看苏曦,她也刚刚摘下头盔,脸色惨白。童未明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你没事吧?”童未明问。
“没事儿。”苏曦说着走到树林边坐下,“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童未明也把车推过去,然后坐到了苏曦对面,他了一根烟。
“我原来想,你一叫我就减速。”童未明老实地说。
“我也奇怪。我一儿也没害怕。”苏曦说,“你经常这么干吗?”
“不经常。”童未明深深吸口烟,“有时候周末在环城高速路上开开。”
“超车?”
“没什么车,我起得早,四五钟高速公路上很空。”
“为什么要这么干?”
“不知道,跟喝酒抽烟差不多吧,觉着过瘾,好像能把心里面的东西都甩出去。”
“也很危险的。”
“在家里坐着也有危险啊,比如劣质工程什么的。”童未明说到这儿转了话题,“你刚才怎么没害怕啊?我觉得上一次你说你害怕坐摩托的。”
“不知道,好像忘了害怕。”
“你下午去哪儿了”童未明问。
“干吗突然问我这个?”苏曦不高兴地说。
“你一个女人家都忘了害怕,肯定去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没去哪儿,就办了私事。”苏曦关上了内心的大门。
“我也不是非得知道。我想我们是同事,也算是好朋友。你有事我绝不能看着,但你有问题我也不能不说。今天下午差一儿出事,你知道吗?”
苏曦没有回答。
“当然你现在临时在门诊还好些。如果回病房上手术台,你这样怎么能行啊。”
“大不了开除我呗。”苏曦快速说了一句。
童未明没想到苏曦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陌生极了,好像在苏曦身旁突然升起了一团浓雾,让他再也看不清苏曦的面目,以至于他也怀疑自己以前对苏曦的判断。在他的心目中,苏曦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出这样话的女人。
“我得谢谢你,童未明,你一直那么关照我,尤其是焦凯出走以后。”苏曦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你可怜我,因为我软弱。男人总是同情弱女子的,也愿意帮助她们,但他们爱的却是强女人,恶女人,厉害的女人。在那些女人面前,他们自己就成了弱者,男人就是需要各种奇奇怪怪的感情,他们要尝试扮演一切角色。”
“苏曦,你到底怎么了?你看你在说些什么啊?”
“好,我马上就要说到正题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帮助我了,也就是说你不用再可怜我了。我现在自己对付一切,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我也找到了这个能力。这个世界上的公理就是欺软怕硬,谁都可以硬起来,干吗我就得是例外呐?!”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正好说反了,从前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现在我知道了。”
童未明再一次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是你送我回去,还是我走回去?”苏曦问。
在担心的事情真正发生之后,人们往往有一种短暂的无所畏惧的心理,就像俗话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焦凯和王蕾鬼使神差地同时到了他们的临时住处,那是一幢带院子的五层红楼。在焦凯的印象中,除了下雨,院里总是坐着几个老人。
让焦凯觉得可气的是,他们很少打牌,多数时间是望着楼门口,有一搭无一搭地唠着家常,比如,昨天吃什么买到哪些便宜菜之类的话题。已经有几次被他们目光注视过的焦凯有一十分肯定,他们议论每一个从他们眼前走过的熟悉或陌生的人。
王蕾从出租车里下来时,发现焦凯也来到了院门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做任何商量也没有迟疑,便一同进院了。他们像一对结婚多年,在大街上怄气的夫妻一样,镇定但毫不亲热地从老人们的眼前走过去。
“这俩人哪儿来的?”一个老太太问。
“租房的,”另一个老太太说,“平时总是一先一后来,那我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块儿的。”
“准是那种没证乱搞的。”刚才问话的老太太说。
“现在的年轻人才不在乎证不证的,没结婚也能生孩子,新世道了。”
“哎,你刚才说他们总是一先一后来,你咋知道的呢?”一直没说话的一个老头儿问。
“我咋知道的?我啥不知道?!这院里的事儿我全知道。”
“你还别说,咱就是厉害。我儿子他们公安局来外宾参观,那外宾都是外国人。”另一个老太太插嘴说,“他们看看我儿子他们破案子的家什,说是太落后了,用那些破玩意儿根本破不了那么多案子。你们猜猜,结果怎么样?他们发现了,发现我儿子他们破案靠的不是家什,是咱们帮的忙,是街道治安联防,那外宾还说咱们是小脚侦缉队呐。”
“你说说你是咋发现的?”老头儿固执地又一次提出自己刚才没被回答的问题。
“有一天下午,我在阳台上给花浇水,看见大门口停下一辆出租车,还不是停在门口,离门口还有十几步。那男的女的一块儿下了车。女的一下车就急忙往院里来,那男的故意在后面慢走,最后又去老王家食杂店买了一包烟,才往院里来。”老太太说完撇撇嘴,“我看到过好几回。”
“你啊,”老头儿说,“现在就是老了,不然公安局准聘你,派你蹲坑儿去。”
焦凯和王蕾进屋后,两个人都很激动,但谁也没马上说话,好像在心里都积聚了太多指责对方的话,不知先说哪句好。焦凯坐到沙发上,但立刻又站了起来,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叠报纸扔到地上。他太想说的话是,如果王蕾不打那个电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件。他的话还没出口,已经被一直盯着他看的王蕾作为一种特殊信号接受了。而王蕾根本不想被任何人指责,她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捍卫爱的权利。
“焦凯,”她一反常态直呼他的大名,“你现在必须选择了,是你妻子,还是我?如果是前者,我马上就走,而且保证永远不再打扰你们。”
“你什么意思啊?”焦凯想缓冲一下。
“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我想我没有没说清楚的地方。”
“这早就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不然我也不会住在这儿。”
“那好,明天你去找她,提出离婚。”
“我说过不离婚吗?”焦凯被王蕾逼出火来,“而且是我离婚,为什么我不能以我的方式离婚?”
“你的方式就是打持久战,搞温情主义,你想感动她,让她发慈悲放你一马,你为什么总做梦呐?”王蕾声嘶力竭的叫着说。
“我还没开始试试,你就先在那儿下结论说不行了,这未免太可笑了。”
“焦凯,你说对了,我只能是可笑的,所以我才起来保护我自己。不然,等着你的持久战结束,我就不光是可笑的了,也会是可怜的。你怎么总忘记我的身份呐?”
“行了,别来这一套了,你什么身份?别自己设计情节可怜自己了。”
“**,焦凯。”王蕾平静地低声地说。
焦凯看着王蕾的脸,心里开始后悔自己出言太重。他在王蕾的脸上看到令人可怕的冷静,那是一个人在突然被伤害之后,不知如王反应的冷静。
焦凯站起来,抱住王蕾,这给了王蕾反应的机会。她把焦凯推出去好远,跌倒在地上。
“算我眼睛瞎了,焦凯,你好自为之。”王蕾说完转身往外走,焦凯像一头猛醒的狮子,一滚爬起来,抓住王蕾。
王蕾努力要甩开焦凯,焦凯下力气没让她得逞。于是王蕾开始打焦凯,她朝焦凯胡乱抡起自己的一个拳头。
“放开我,流氓,放开我,你个没良心的狼。”她边说边打焦凯,“我今天要是不跟你分开,我就姓你的姓,流氓,放开我……”
焦凯突然用力打了王蕾两下,他一定打疼了她,因为她惊愕地住手并看着焦凯,好像完全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焦凯发狠地扳过王蕾的头,拼命地亲吻起来,她的脸,她的脖颈。
焦凯疯狂的亲吻让王蕾突然反过神儿,她又开始用拳头打焦凯。但焦凯根本不管这些,继续发狠地亲吻她,最后他开始吮吸,在王蕾的脸上和颈项上,焦凯仿佛是一个从未近过女色的狂人。
终于,焦凯的火一样的情浴燃了王蕾相同的热情,她停止了挥舞自己的拳头,它们无力地搭在焦凯的肩头。王蕾开始发出温柔而急促的呻唤声,放松自己的身体,任它像一朵云一样在焦凯的怀中融化。
焦凯放缓了自己的节奏,他感觉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身体慢慢地软了,这给了他极大的幸福和满足。他为自己成功地征服了一个猛怒而自信的女人而高兴。他依旧吻着王蕾,但只有温柔。
……